第3章 拍肩膀
那是夏末秋初的一個星期二的下午,這天並沒有訪客預約諮詢,在整理好資料之後,六點差十分,我收拾包包準備下班。就在這時,我接到了一位母親打來的諮詢電話。
來電諮詢的這位家長,姓鍾,是一位單身母親,與丈夫離婚五年,獨自撫養14歲的兒女。
鍾女士是一位臨床外科醫生,平時工作十分忙碌,對孩子缺少關心。但據她說,她的女兒很懂事,生活一向獨立自主,對母親忙於工作偶爾疏忽了自己這件事表示理解,甚至常常很乖巧地為下晚班的母親準備飯菜。雖然生長在單親家庭,孩子與父親之間的關係維繫得不錯,周末會到父親家裡住,孩子性格開朗活潑與父親再婚的繼女也相處得很融洽。
簡而言之,這是個很讓人省心,各方面都很好的孩子。
一個多月前,鍾女士發現女兒的行為有些反常。整個人忽然變得沉默寡言、戰戰兢兢,好像在有什麼心事、又像在害怕什麼。有時候鍾女士看她坐在那發獃,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她竟然嚇得驚叫起來,一臉恐懼。有時她會問母親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媽媽,人死了會怎麼樣?」,這樣的問題讓鍾女士不知該如何回答。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大約都會追尋自己為何而來、將去何處的問題,同時,也會對必然要面對的「死亡」感到恐懼。於是鍾女士說:「人都難免一死,所以活著的時候一定要過得愉快,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但鍾女士的話對女兒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依然處於驚恐、緊張的狀態。接著,學校老師也打來電話,稱鍾女士的女兒最近上課注意力不集中,有一次甚至在課堂上忽然站起來尖叫,情緒完全失控。與學校老師溝通過之後,鍾女士更加擔心,仔細詢問女兒,孩子說快升初三了,課業壓力大,導致睡眠不好,經常做噩夢。
鍾女士本身是學醫的,根據女兒的狀態,她認為有可能是學習壓力過大導致的神經官能症。於是,她向學校請了一周假,自己也請假回家照顧孩子飲食、陪孩子一塊去做瑜伽、游泳,不斷開導孩子,希望通過一段時間的調整,讓孩子的狀態有所恢復。
可是,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孩子的狀態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越來越嚴重。經常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拒絕進食、砸東西、尖叫、脫光自己的衣服、抓掐自己。
周五的下午2點,恰好是吳半仙、吳老師的坐診時間。當天預約來訪的是一位因夫妻感情問題導致重度抑鬱的女士。在那位女士走進諮詢室后,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前台小張帶著一對夫妻和一個孩子走進諮詢中心辦公室。這對夫妻,正是前幾天打來電話的鐘女士和她的前夫。至於那個孩子,打一見面起,她的模樣就讓我嚇了一跳。
少女披頭散髮、面容憔悴、不斷哆嗦,牙齒上下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音。她穿著一件無袖的圓點睡袍和人字形的拖鞋,整個人已經消瘦得沒有人樣了,被她父母半拖半拽地拉進諮詢中心。在她走近之後,我看到少女的臉上、肩上、手上、脖子上都有深淺不一的抓撓痕迹,有的已經凝成血痂、有的則還透著嫩紅。她抱著她爸爸,整個頭埋進爸爸的胸口,斜著眼睛打量周圍,神情緊張猶如驚弓之鳥。
因為吳老師事先交代過,我在請鍾女士進行了簡單的登記之後,就帶他們一家三口走進另外一間空著的諮詢室,讓他們坐在沙發上等候,又給他們倒了茶。這時諮詢師張從簡和馮濤也走了進來,讓我在一旁做記錄,吳半仙做完隔壁的諮詢之前,他們先了解一下狀況。
張從簡與馮濤詢問了小姑娘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在哪個學校讀書」、「學習成績怎麼樣」、「什麼時候參加中考」、「在班上有幾個關係好的朋友」等等。
小姑娘雖然一直處於精神緊張的狀態,不肯抬頭與兩位諮詢師有目光上的接觸,但對於他們的問題,也算是對答如流,並且接受理解能力與語言邏輯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這女孩的神志是清醒的、自知力完整。在詢問過孩子父母之後,也確定她們家並沒有家族遺傳性的精神病史,孩子行為異常發生得很突然,她看起來一直處於「應激反應」中,在這種情況下,肯定存在一個「刺激源」。
小姑娘一開始並不太配合,對於諮詢師提問的回答都儘可能精簡,但隨著她對諮詢室環境的適應,她逐漸停止了哆嗦,整個人看上去也比較放鬆了。
這時馮濤問她:「剛才你看上去一直很緊張、很害怕的樣子。能不能告訴叔叔,你在害怕什麼?是不是因為這裡坐著幾個陌生的叔叔阿姨,你對我們不熟悉,所以有些害怕?」
女孩很果斷地說:「不是的。」
接著,她抬頭看了看我們,欲言又止,但最終是選擇了沉默。此後,無論張從簡與馮濤怎麼問,孩子都不肯回答了。也就在這時,吳半仙走了進來。他老人家看了看我做的諮詢記錄,走到小姑娘旁邊坐了下來,從茶几上拿了一個橘子,慢悠悠地剝開。然後分了一半,遞給小姑娘。
姑娘看他一眼,沒有接。
「不喜歡橘子?」
小姑娘搖搖頭。
吳半仙沖她笑了笑說:「我姓吳,你可以叫我吳伯伯。如果你心裡有什麼煩惱,可以告訴我,我會儘力去幫助你。」
小姑娘仍舊搖頭。
「好吧。」吳半仙點點頭,沖小姑娘笑道:「你已經讀初二了,其實已經不算是小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很多事情。」
「上個月中旬,有一天,你和平常一樣去學校上課。但這天,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你非常害怕,並且越來越害怕。時時刻刻都緊張著,這讓你非常難受,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但你不能跟別人說,因為你認為,即便說出來,也沒人能夠幫到你。所以,當你媽媽發現你最近不太對勁的時候,你跟她說是因為學習壓力大,你怕她擔心你,打算自己承受。可是你年紀還小,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不告訴大人,你一個人要怎麼去解決呢?」
這一次,小姑娘沒有搖頭了。她睜大眼睛看著吳半仙,似乎有些驚訝,接著她開始不停的掉眼淚,最後大聲哭了起來。
孩子一哭,大家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下了。
在心理諮詢進行的過程中,來訪對象是不是肯主動配合,是關鍵。如果對方不肯配合,持拒絕態度,那心理諮詢是進行不下去的。
在初步排除精神障礙、神經症的情況下,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在短期內性格、行為發生巨大變化,必然是有什麼事件深深地刺激了她。這個事件,一定發生在她行為異常之前。所以吳半仙在看完資料后,一語道破孩子在一個半月前遭遇了突發性的事件,這件事使她深受刺激。從她受刺激的程度上看,事件發生得突然而且劇烈,並且這件事的影響,到目前為止,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在吳半仙的循循善誘下,女孩向大家講述事件的始末。
一個半月前,女孩在放學之後跟幾個朋友跑到學校操場旁邊一棟廢棄教師宿捨去玩。這棟教師公寓建在八十年代初期,是一棟三層的紅磚房。在廢棄之後,等待重建,門窗什麼的全都拆掉了。幾個孩子想為自己打造一個秘密據點,發現那裡空棄著沒人管,就搬了家中廢棄的榻榻米,把其中一間屋子鋪好,又用噴漆在牆壁上進行塗鴉,隨後,將自己的一些寶貝,一一搬入他們的據點。他們中午放學后不回家吃飯,就買了盒飯聚在那裡,也算為自己打造了一個午休之處。
那天下午6點多鐘,四個孩子相約帶了麵包、礦泉水和薯片之類的零食到他們的秘密據點去玩,等天黑之後,還點起了蠟燭。有人提議講鬼故事,但講了一會兒之後,幾何孩子膽子都比較大,認為這「不好玩」,就提議玩另外一個遊戲。
四個人將屋子裡點的蠟燭吹滅,分別站在屋子的四個角落處。由有其中一個人開始,沿著屋牆往前走,然後拍另外一個人的肩膀,被拍到肩膀的人則順著牆往前走,去拍下一個人的肩膀,如此循環,就像接力賽一樣。因為只有四個人,在循環一圈之後,這遊戲肯定是玩不下去的。
對於這個遊戲我也聽說過,算是一個比較有名的「靈異遊戲」。相傳,在玩這個遊戲的過程中,牆角會出現「第五個人」,也就是所謂的「鬼」。鬼魂的加入,則使得這個遊戲可以進行下去。當年,我還在讀書的時候,也與朋友一塊玩過這個遊戲。通常,最後一個人在被人拍了肩膀之後,就會多走過一個牆角去拍第一個人的肩,以此嚇唬對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即便有人多轉過一個牆角,也沒人能看到,結局就是幾個人一邊笑一邊尖叫,號稱撞鬼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女孩與她的朋友,也是這麼個玩法。
女孩站在第四個牆角,也就是最後一個被人拍肩膀的。她有意作弄自己的朋友,於是連續幾次都多走過一個牆角去拍最好一個人的肩膀,拍完之後自己再退回原來的位置。這種「作弊」的玩法,讓幾個雖然「心知肚明」的孩子依舊鬧騰得不亦樂乎。但幾輪下來,很快也就感覺到無趣了。
當這女孩站在牆角,朋友的手又一次拍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她回頭道:「算了吧,太無聊了,我們不玩了。這麼晚了,再不回家要挨罵了。」
女孩的提議立刻受到了兩位好友的一致贊同,她剛說完,就聽見另外三個姑娘在不同的角落裡答應她說:「不玩了,越玩越不好玩。」
起初,女孩在亢奮歡愉的情緒中還沒有感到任何不妥,當他們收拾東西離開廢棄屋之後,走到了大街上,女孩才忽然想起,問自己的朋友。最後那輪,那誰誰誰,不是過來拍我了嗎,怎麼後來聽你們說話的聲音,是從另外一邊傳過來的。另外三個女孩聽到之後,都笑著怪叫起來說:
「啊,當時我們站著沒動,都還沒開始啊!」
「哎呀哎呀,不會是真見鬼了吧?」
幾個孩子顯然並不相信女孩的話,認為她說這種話是故意嚇大家。女孩也不太相信朋友的話,她也認為是朋友偷偷跑過來拍她肩膀然後又退回去,故意嚇她的。大家都沒往心裡去。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女孩逐漸感覺到了不妥。
不論在家中還是在學校,她老有一種感覺,自己身後好像跟著什麼人。可一轉身卻又什麼都沒有。
後來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有好幾次,在學校的廁所里、在回家的路上、在自己房間里,經常會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轉身什麼都沒有。
她十分害怕,詢問那天跟自己一塊去玩的朋友,回家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大家都說沒有,還調侃她,問她是不是撞鬼了。
見朋友們並沒有把這些事當真,女孩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自己給嚇的,不斷安慰自己說沒事,她甚至在晚上關燈睡覺后,故意對著空氣說:「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當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也就安心睡覺了。
到了半夜裡,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一雙手按著自己的肩膀。努力睜開眼睛,借著窗戶外面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看見自己的肩膀上有一隻很小很小的手。
那雙小手看起像那種小嬰兒的手,蒼白中略帶一點煙熏般的黃色,像被藥水浸泡過一樣,手上的皮都是皺巴巴的。
女孩見狀,驚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媽媽聞聲衝進來之後,她再定神一看,肩膀上的小手已經不見了。
此後,女孩變得越來越敏感,她幾乎時時刻刻保持著緊張的戒備狀態,因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手會突然按她的肩膀。她甚至在課堂上驚叫,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長時間精神高度緊張讓她非常疲勞,而每天晚上睡覺后,那隻手又屢屢出現,冷不丁就按在她的肩頭。她越來越受不了,發瘋一樣亂抓自己,甚至不敢穿衣服,因為她覺得那手不知道藏在哪裡、何時又會突然冒出來。
這件事,女孩不敢跟別人說。因為她覺得,即便自己說出來,別人也會認為是她的錯覺,或者認為她是神經病。女孩子看過不少恐怖片,被鬼纏身的人最後通常會纏死,她非常害怕,不敢對別人說自己的遭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完女孩的敘述之後,我被嚇得不輕,我望著那名少女,想象著少女背後可能有什麼自己看不到的東西,不免有些脊背發涼。但以吳半仙為首的幾位諮詢師聽完了女孩的講述,則是一副「心中有數」的表情,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認為這是女孩對自己的一種心理暗示。
雖然在遊戲結束之後,女孩對於自己在最後那輪被拍肩膀的事不以為意,認為那是朋友的惡作劇。但小姑娘在廢棄的小屋子裡玩靈異遊戲,心裡多少還是會有些害怕的,只是這種害怕當著同學朋友的面不好說出來,說出來就顯得自己很膽小,於是這種恐懼被她刻意抑制到了潛意識中。
遊戲結束后,女孩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加強了潛意識中的恐懼,產生「背後好像有人」的感覺。隨後,恐懼不斷加強,神經高度緊張,她會感覺到有人拍她的肩膀,甚至在半夢半醒之間看到肩膀上有一隻小手。
十幾歲的女孩本來就有「富於幻想」的特性,也很容易受心理暗示的影響,並且不斷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去加強這件事的真實性。對於其他的答案,她可能會很排斥。
幾位諮詢師離開諮詢室,單獨叫來了女孩的母親,在辦公室商量了一下,並向女孩母親分析了可能導致女孩心理問題的因素。
倘若對一個已經猶如驚弓之鳥的十四歲小姑娘解釋心理暗示的原理,她一時之間肯定沒法完全接受和理解,甚至會形成阻抗,表面上理解但潛意識中依然形成意識對抗,去加強自己「確實被鬼纏住」的信念。因此,當務之急是嘗試用另外一種心理暗示去解除女孩對自己施加的心理暗示。
吳半仙打開辦公室的電腦,在百度圖片里搜索了一下「辟邪符」,哎呀,還真不少。
他讓我幫他找一張黃色的彩打紙以及紅色、黑色的馬克筆。接著吳半仙大筆一揮,參照著百度來的「辟邪符」樣式,三兩下就畫了一張。別說,還畫得挺像那麼一回事。
接著,他又搜索了幾句佛家的經典名言,用簽字筆抄寫在那張「辟邪符」的背面。做好這一切之後,吳半仙起身對女孩的母親解釋道:
「聽這孩子的敘述過程就知道,孩子非常聰明。如果不做得像樣一點,她即便嘴上不說,但心裡絕對是不信的。簡單地說,如果咱們忽悠不了她,她就會自己忽悠自己。所以這件事,回去誰都別說破。如果在我給她施加暗示之後,她的情況有所好轉,下周,咱們再來做個心理暗示的實驗給她看,讓她徹底明白這個道理,這樣,她才會完全放下心來,解除給施加自己的心理暗示。」
與家長解釋、協商好之後,吳半仙笑眯眯地回到了諮詢室。
他對女孩說:
「孩子,像你這樣的情況比較特殊,吳伯伯一時之間也判斷不出來你這到底是心理問題還是真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給纏住了。所以,我們就先來測試一下。伯伯這裡有一張符咒,是不久前我去一家很靈驗的寺廟裡求來的辟邪符。你知道,鬼怪一般都是害怕佛陀的,有佛家法力加持的東西隨身帶著,那些不幹凈的東西,肯定不敢接近你。我把這張符給你,你小心收好。最好讓你媽媽給你縫一個小紅布袋,把符咒揣在裡邊,隨時掛在脖子上。除此之外,倘若再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或感覺到有人拍你的肩膀,你就在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咪吽』,這是佛家六字大明咒,有驅除邪魔的作用。如果你帶著符咒、念六字真言,依然會感覺到有手拍你的肩膀或是背後有人,那說明你並不是真的撞鬼,而是心理上的問題。那麼,下周再跟你媽媽到這裡來,伯伯用心理學的方法來幫你擺脫這個煩惱。」
吳半仙一臉慈祥地對孩子說完這一番狡猾的忽悠之後,還反覆教孩子背誦六字真言。原本怯生生的小姑娘,此時看吳半仙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崇敬與敬仰,她臉上甚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吳半仙送這家人到中心門口,一路上反覆叮囑道:「孩子,回家要多吃點飯,身體強壯了,百鬼不侵。晚上睡覺,要是害怕,就在心裡默默地念誦六字真言,知道了嗎?」
一家人付了600塊諮詢費之後,感激地走了,並且在一周后並沒再回來。
我打電話回訪的時得知,拿到符咒、學會了六字真言之後,女孩雖然還有過一兩次感覺到被人拍肩的情況,但按照吳半仙說的默念六字真言后,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再後來,這種感覺就沒有再出現過,一周后,女孩已經回到學生上課,一切正常,家長認為已經不需要再做後續的諮詢了。
在得知這個結果后,吳半仙捶胸頓足,為自己少賺了一筆諮詢費痛心疾首。諮詢中心的小年輕們則對於神棍吳半仙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又如黃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這位看似睿智實則狡猾的老伯,總是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在這一事件后,我也曾打趣地問吳半仙:「吳老,您說驅走那『拍肩鬼』的,究竟是您老的心理暗示呢,還是佛家的六字真言?」
吳半仙笑呵呵,一臉高深莫測:「誰知道呢?殊途同歸嘛。管它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那就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