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花著雨燕脂落

第6章 林花著雨燕脂落

第6章林花著雨燕脂落

尉遲鎮面沉似水,心底驚濤迭起:小丫頭跟他相處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不太了解房中之事,之前「誤診」了他,倒是情有可原,但如今這又是什麼情形?

眼瞅著三弟尉遲順捂著肚子,驚聲慘叫:「疼!肚子好疼!」

無艷在旁看著,道:「三爺,你必然是說謊了肚子才疼的。」

尉遲順瞪她一眼,恨不得滿地打滾,瞬間竟出了滿頭地汗,順著臉頰邊兒往下滑落。

朱姨娘更是心疼的上去抱著兒子,一邊大罵無艷:「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快點治好我兒子,不然我……」

無艷道:「只要他說實話,腹疼自然就好了,不然一直會疼到肝腸寸斷……」

尉遲順正搖搖欲墜,聽到「肝腸寸斷」四字,心驚膽戰,忍著劇痛叫道:「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你說的對,我的確是力不從心,因為、因為……我有龍陽之癖!」

尉遲順心驚膽戰,說出這極隱秘的內情來,頓時之間滿屋子尉遲家的人都也呆了,三少奶奶聞言,呆若木雞之餘,忽地叫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肯碰……」到底羞於啟齒,掩面哭著跑出門去,張夫人震驚之際,忙叫丫鬟跟上。

說來也怪,尉遲順說出這話之後,便覺得腹中那劇烈絞痛緩緩消退了,尉遲順逐漸站穩雙腳,喘了口氣,抬頭對上屋內眾人異樣眼神,內心一陣羞慚之餘,反笑道:「反正我就是個不成器的,多我不多,少我不少,這尉遲家的門風又不靠我支撐……」

朱姨娘反手一個巴掌,打得尉遲順一個踉蹌。

張夫人也自喝道:「你說夠了!素日你那些不上檯面的舉止,當我不知道呢!我只以為年輕人風流性情,你再長几歲自就好了,只當不知道的,沒想到你竟連你的媳婦也不碰了?怪道成親這兩年連個喜信都沒有!——你快看你養的好兒子!」

張夫人罵著,最後一句卻是向著朱姨娘的,朱姨娘打了尉遲順一個巴掌,聽了張夫人這句,臉色極為難看。

尉遲順臉色也是頹然,聽了張夫人這句,便破罐子破摔,道:「夫人何苦罵我娘,我成親兩年沒有喜信,可是大哥還一次也沒圓房過呢,他整日在軍中,廝混的可也都是男人。」

尉遲鎮一聽,劍眉蹙起。張夫人倒退一步,回頭瞪了尉遲鎮一眼,才要發作,那邊尉遲昆忙打圓場:「三弟,你瘋了!怎麼這麼說話,哥哥是要緊功業,你當他跟你一樣有那下作愛好呢!快些給夫人和哥哥賠不是!」

尉遲順給逼急了,才說出這話來,聽了二哥這兩句,才有些懊悔,便訕訕道:「是我氣急了,一時失言,哥哥別怪我……」

尉遲鎮只是淡淡一笑,卻聽旁邊有人悄聲問道:「大人,你真的也有那種愛好么?」

尉遲鎮低頭,正對上無艷水靈的雙眸,正好奇看著自個兒,尉遲鎮啞然失笑,便低了頭,不答反問:「你不是對這些不太懂么,怎麼竟還知道三弟『力不從心』?且還給你猜對了?」

無艷聽他問,又見他俯首下來,便踮起腳尖,手攏著嘴邊,在尉遲鎮耳旁低聲道:「師父有一本冊子,我偷看了幾眼……我看你三弟氣虛體弱有腎水不足之症,就猜他如師父所寫那樣『力不從心』…我只告訴你一個,你別跟其他人透露………」

若不是非常時刻,尉遲鎮真要大笑出聲,見無艷神秘兮兮說完,他便也一本正經道:「好,我誰也不說。」

無艷見他面色鄭重,她很是歡喜,暫時壓下心中一點疑惑,回過頭來道:「對啦,我還沒有問完,三爺,你害過鎮大人的娘子們么?」

這是她第二次說「娘子們」,尉遲鎮聽得耳朵發熱,卻也無可奈何。

尉遲順鎮定下來,道:「我不曾害過。」而後,便心有餘悸地捂住肚子,仔細體會了下,察覺腹中一片平靜,並未有絲毫痛楚,這才鬆了口氣。

剩下的,便只有老二尉遲昆了。

無艷道:「二爺,可以開始么?」

尉遲昆看看手中的藥丸,目光轉動,從無艷跟尉遲鎮面上掃過,然後道:「罷了,不用吃藥了,我認就是了。」

朱姨娘正在恍惚之間,聽了這話,驚慌失措:「昆兒,你說什麼!」

尉遲昆道:「慈航殿的大名,我也聽過,既然無艷姑娘插手,又有這樣的能耐,我自詡是無法瞞天過海了,事情是我做的,我認就是。」

朱姨娘震驚之餘,椎心頓足:「逆子,你說什麼,快些住口!」

張夫人卻冷冷地看著尉遲昆,尉遲昆避開朱姨娘的淚眼,撲通跪地,道:「雖然我們是庶出,但從小到大,哥哥對我跟阿順照料有加,一視同仁,從不曾恃強凌弱,我心中對哥哥自也是十萬分敬重。」

尉遲鎮淡淡不言。張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卻恩將仇報要來害他?」

尉遲昆道:「我從來不敢謀害哥哥,那些葯,只對體虛的女子有效,我只是不想要哥哥成親後生下孩兒。」

張夫人皺眉:「何意?」

尉遲昆道:「夫人自也知道,老爺臨去之前有遺言,三年之後若是長子無後,便由次子繼承家主之位。」

張夫人胸口一陣冷意侵襲:「你、你是圖謀家主之位?」

尉遲昆抬頭看向尉遲鎮,面上露出羞愧之色:「我本來不敢跟哥哥爭,但哥哥心不在青州府,大娘又總是……於是我……想要為娘親爭口氣,所以才斗膽……」

癱軟的朱姨娘臉色一變,張夫人道:「是你娘指使你的?」

尉遲昆搖頭:「夫人誤會了,是我……不甘心我娘總是低人一頭,所以想……想讓她……」

張夫人聞言冷冷笑道:「原來是這樣。想必老爺臨終遺言的事,也是她跟你說的?」

朱姨娘神情獃滯,轉動目光看向尉遲昆:「我、我只是氣不平,這兩年,家中事務都是你跟老三在裡外活動,你且都有了兒子,我就想……你們該有個更好前程才是,我、我不過是隨口嘮叨的,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朱姨娘說著,眼中淚滾滾落下,掩面大哭起來。

尉遲昆面色慘然:「娘別傷心,其實兒子也有私心,大概正因為哥哥太出色了,兒子也同樣不甘心,鬼迷了心竅,才……才狠心作出差事來。」

尉遲昆說著,膝頭轉動跪向尉遲鎮:「如今事發,我也沒什麼可辯解的,任憑哥哥發落就是了,但這件事跟我娘跟三弟都沒有關係,求哥哥跟夫人高抬貴手,不要連累他們。」

天邊的陰雲像是灰濛濛地翅膀,遮住清晨的陽光,小風寒嗖嗖地刮過,吹得窗扇時不時地搖擺,發出慵懶地吱呀聲響。

無艷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戶邊兒上,見尉遲鎮高大挺拔的身軀自廊下轉出,他走路的姿態很好,加上身姿端正,腿長腰挺,整個人英武俊朗,十分奪目。

無艷一見他便露出笑容,從窗口探身出去,沖著他招了招手,尉遲鎮早看到她,便也笑笑。

尉遲鎮略微加快步子,走到門口的時候,無艷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尉遲大人,你的家事料理完了么?」

隔著窗,尉遲鎮「嗯」了聲,方才因尉遲昆招認了,真相大白,尉遲家的家務,無艷自然沒心思參與,尉遲鎮叫了個丫鬟領她偏房歇息。

無艷道:「那夫人以後不會為難張家啦。」

尉遲鎮停了步子,不由笑道:「無艷,你可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始終不放心張家么?」

無艷搖頭晃腦道:「那可是,我要了他們的東西,若是不好好替他們辦好了,怕他們反悔。」

尉遲鎮見她抬手撓頭的頑皮模樣,笑道:「你到底要了人家什麼?看不出,無艷姑娘竟是個小財迷。」

無艷道:「我要了他們一間鋪子。」

尉遲鎮的財迷之說本是笑談,沒想到無艷竟真的認了,一時吃驚:「當真?為何要一間鋪子,莫非你要留在此處?」

無艷擺手道:「才不是。」見左右無人,她便按著窗檯,縱身一躍,要跳出來,尉遲鎮知道她的功夫乃是三腳貓等級,生怕她有個閃失,急忙在她纖腰上一握,輕輕地將她放在地上。

無艷落地,道:「我見街頭上有些流浪孤兒,十分可憐,他們無家可歸,總會被人欺負,正好張家托我此事,且說不管我要什麼都行,我本不願答應,然後想想……師父說要『救人濟世』,於是我索性要他一間鋪子,以後的進賬之類,都用來照料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大人,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尉遲鎮心頭巨震,臉上的笑意也都斂了,重將無艷上下看了一遍,見她神態認真地等候答案,便才道:「對,你做的……很對。」

無艷見他回答肯定,這才笑道:「不知為何,我覺得大人你跟我師父很像,我正怕我做的不對呢,你說對,我就放心啦。」

尉遲鎮微微一笑:「你很聽你師父話呢。」

無艷道:「這是當然啦,從小到大都是師父最疼我了。是了,這件事既然完結,我就要走啦。」

尉遲鎮聽了一個「走」字,心頭竟然一涼:「要走?這麼……快?」

無艷道:「不快不快,我本該早走了,還要去跟張家說一聲兒呢……免得他們不放心,是了大人,你說張發財會不會賴我的帳啊?」

尉遲鎮正有些心神徘徊,聞言便又笑笑:「放心,他不敢,別說你是慈航殿的人,我……也會叫人看著他的,管保他賴不了你的帳。」

無艷聞言,大為放心:「大人,你真好。」

尉遲鎮只覺心中像是給人打了一下,酸酸軟軟,說不出奇特的感覺……無艷卻整理了一下衣裳跟腰間背包,道:「那麼我要走啦。」

尉遲鎮張了張口,竟說不出話來,無艷見他怔然,便沖他搖搖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大人,有緣再見啦。」

尉遲鎮越發啞然:「你哪裡學來的這些詞兒?」

無艷道:「是師兄們教我的,說下山要用到這些話,我用的對么?」

尉遲鎮嘆了口氣:「很對……」見無艷嘻嘻一笑,轉身欲走的模樣,尉遲鎮無奈之餘,忽然間也想起一件要緊事來,忙叫道:「無艷姑娘且留步!」

誰知無艷正也站住,自言自語道:「差點忘了……」

尉遲鎮對上那雙黑白靈透的雙眸,心頭跳動:「何事?」

無艷臉上露出忸怩之色,似有些害羞道:「大人,我是想、想要……對了,大人你叫住我是有事么?」

尉遲鎮見她欲言又止,頗有些著急,然而他是個穩重之人,當下便不露痕迹道:「是了,我方才才想起來,你給我弟弟們吃的那葯,真的有能叫人說實話的靈藥么?」

天際那翅膀般的陰雲顏色越發深了幾分,此刻本近正午,庭院里卻灰濛濛地。

無艷聽了尉遲鎮問,笑道:「嘻,給你看出來啦。」

尉遲鎮雖然猜到幾分,卻不敢確定,聽無艷如此說,又見她面孔上流露出幾分狡黠頑皮之色,便道:「莫非……真不是?」

無艷見左右無人,才小聲說:「其實要做出那種葯,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師父說我現在用的這種,用得好的話,其實也跟說實話的葯是一樣的。」大概是怕尉遲鎮不懂,無艷便解釋到:「我給三爺四爺們吃的,其實是我制的具有強身健體功效的藥丸,對於體虛病弱之人最是有用。」

尉遲鎮一聽,才明白無艷跟老四說「這葯確是好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尉遲鎮笑問:「既然如此,為何老四吃了無事,老三反而就中招腹疼起來呢?」

無艷掩口偷笑,說道:「這葯有一種缺陷,若是吃下的人心平氣和,便自無事,若是吃下藥的人大動肝火,藥效便會加倍發作,令人腹疼難忍,越是心慌意亂,越是疼痛不止。」

尉遲鎮忍不住大笑:「原來如此,怎會有這樣稀奇古怪的葯?」

無艷抓頭,道:「我閑著無聊,便會做些出來,師父不管我,倒是師兄罵過我幾次。」

尉遲鎮道:「你不會捉你的師兄們試藥吧?」

無艷睜圓眼睛:「你怎知道?」

尉遲鎮望著她的雙眸,內心暗暗感慨:無艷外表雖……但是性子聰明伶俐,生性又善良,從昨夜洞房相談,他也能猜得出慈航殿內眾人對她必然疼愛有加,怎會捨得罵她?必然是她做出什麼來……當下一猜便中。

無艷看著尉遲鎮笑吟吟地樣兒,沒來由有些心虛,便道:「我真箇兒不是故意騙你們的,只不過因答應了張家,故而才想了這個法子,幸好我事先從二爺身上嗅到天茄花殘留的一絲甜味,心裡有數……尉遲大人,你不會怪我吧?」

尉遲昆做賊心虛,自然不敢先行試藥,必然要尉遲彪跟尉遲順打頭陣,就算他沒有提早承認下毒,服下這藥丸后,無艷拿捏毒發時間再以言語相誘,尉遲昆也是逃不了的,何況尉遲順的慘狀在前,慈航殿的威名在上,自然讓尉遲昆連狡辯之心也都退的一乾二淨。

話說回來,這果真是個逼人說出真相的好法子,難得她竟用得如此巧妙。

尉遲鎮心裡嘆服,笑著溫聲道:「自然不會,你放心。」

無艷抬手摸摸胸口:「嚇死我了……」

尉遲鎮望著她嬌憨天真的舉止神態……越看越覺有趣,他原本是個謹言慎行的性情,沒想到面對著女娃兒,卻每每不知不覺多話起來,連笑也跟著不知多了多少倍。

尉遲鎮察覺,便慢慢斂了面上笑意,無艷道:「你也放心,那葯沒什麼壞處,過了最初那一刻鐘,以後便只有好處啦。」

尉遲鎮咳嗽了聲,刻意將目光從那雙亮晶晶地眸子上移開,問道:「對了,你方才說要……要什麼?」

無艷一拍額頭:「我只顧說話,差點又忘了,大人,我……我覺得你們府里的點心很好吃……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拿一點兒,我帶著吃?」

無艷說著,兩根細嫩的手指頭便對在一塊兒,雙眸也小心翼翼地望著尉遲鎮,幾分期盼,幾分不好意思。

尉遲鎮情不自禁地轉頭看她,正對上她這幅表情,忍不住便又笑出來:「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你啊……」連他自個兒都沒有發覺,口吻之中竟帶幾分愛寵之意。

尉遲鎮去而復返,手中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另一隻手裡卻握著一把油紙傘。

無艷見狀,便飛跑過去迎上,尉遲鎮把食盒遞給她,道:「這些你帶著路上吃……這把傘,我瞧著要下雨了,你這時候走的話……」

無艷已經忙著道:「咦,這麼多吃的嗎?用油紙包起來就好……沒關係,我要先去張家一趟,免得他們等急啦。」

尉遲鎮本想問她要不要留下,等雨過了再走,聽了無艷的話,胸口一堵,便沒再多說,只道:「那這把傘你帶著……免得……淋雨。」

無艷把傘接過來,嘆道:「大人,你對我可真好,謝謝你啦……如果不是你身體太好了用不著我的藥丸的話,我要把剩下的兩顆送給你。」

尉遲鎮哭笑不得,卻依舊親自送了無艷出府,站在府門口,望著那纖弱的身影越走越遠,臨轉角處,她回身,又沖他擺了擺手,笑面如花。

尉遲鎮心中竟有幾分惆悵,一直到無艷拐彎離去,他望著眼前空落的街頭,轉身回府。

無艷一手提著食盒,肋下挾著雨傘,慢慢地走過街頭,走了片刻,便聽到空中一聲雷動,果真落下雨來。

無艷緊跑兩步,想要打傘,一時半會兒手忙腳亂,竟把傘掉在地上。

此刻街頭上的行人也個個飛奔,無艷生怕被人踩壞了傘,急忙俯身撿起來,那雨落的卻越發急了,正好路邊有個茶樓,無艷便飛跑到檐下避雨。

在屋檐下站住腳,抬起袖子擦擦臉頰上的雨水,見眼前無艷上落下的雨如水晶簾,耳畔也是一片嘩啦啦水聲,無艷心想:「尉遲大人說的還真准,果真下雨了。」

無艷站住腳,抬手進食盒裡摸了一塊糕點出來,慢慢吃起來,一邊看雨,正吃得香甜,忽地察覺不對,無艷低頭,卻見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看似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正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中的點心。

這孩子生得粉妝玉琢,十分地水嫩漂亮,衣著華貴,一看便似大戶人家的孩兒,無艷微怔之下,本能地問道:「你想吃嗎?很好吃的。」

小男孩眨了眨眼,正要回答,卻聽到有個冷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道:「紫璃,回來。」

那小男孩聞聲,小小地身子微微一縮,無艷的手已經摸到食盒了,想要掏一塊點心給這孩子,忽地聽到有人出聲阻止,便轉過頭去,看向茶樓裡頭。

此刻陰天,周遭都是灰濛濛地,然而當看到那人的時候,卻恍如看到一枚夜明珠般,滿目光華,極為耀眼。

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身白衣,宛如高山雪色,纖塵不染。臉色亦白皙勝雪,雙眉如畫,修長入鬢,眸若寒星,透著冷颯懾人之意,通身散發著拒人千里高高在上的冷漠氣息,但這張面孔,卻堪稱人間絕色。

而在這少年身後及身側,站著有五六名身形魁偉的大漢,自然是這少年的護衛了。

如此陣仗,加上這少年極為出色,整個酒樓里在座眾人,有意無意都偷偷看過去,眼神各異。

那叫紫璃的小男孩顯然很是敬怕這少年,聽他呼喚,便乖乖地回到少年身邊。

白衣少年冷冷地看了無艷一眼,才垂眸看他,目光里透出幾分暖意:「不是跟你說過么?不許吃外面不乾不淨的東西,更不許跟些奇怪的人說話。」

紫璃怯生生道:「可是……哥哥……」

少年不等他說完,便不悅斂眉,淡淡道:「你竟不聽我的話了?」

紫璃忙乖乖地道:「我聽我聽,我自然都聽哥哥的……」

無艷本正好奇,聽這白衣少年話里似大有不善之意,便不以為意地自顧自轉回頭來,把摸到的點心又塞到嘴裡,慢慢吃起來。

少年見無艷看他之時,目光肆無忌憚,卻並沒其他意思,平靜地就彷彿看著一個尋常人似的,不由皺眉。

這少年因長相出色,出身高貴,所到之處,眾人無不動容,萬分恭敬相待,不敢有絲毫怠慢,少年受慣了被眾人以驚艷眼神注視,此刻見無艷看著他竟然面無表情……莫名竟有種受辱的感覺。

少年冷峭絕艷的臉上透出幾分薄薄怒意,即刻就要發作,這當兒,紫璃卻靠著他膝頭,輕輕又喚道:「哥哥,我餓……」

少年垂眸看幼弟,轉念之間,卻又生生忍了那股怒氣,摸摸紫璃的頭,道:「你想吃點心,自跟哥哥說便是了,我叫人去弄,吃那些來路不明的,留神肚子疼。」

紫璃軟軟答應,聽少年叮囑過了,卻又偷偷轉頭看向檐下的無艷,望著她津津有味吃點心的模樣,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羨慕之意。

無艷吃了兩塊點心,見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便不再耽擱,撐開傘復又衝到街上。

茶樓里的少年摟著弟弟紫璃,望著無艷的身影消失茫茫雨絲之中,忍不住冷道:「哪裡來的醜八怪,難看死了。」

旁邊的侍衛微微躬身,道:「殿下……」

少年瞥他一眼,眼神極冷。那侍衛心頭一顫,忙改口道:「啟稟主人,這雨怕還要下一會兒,出了青州府,還有一段山路,怕不好走,不如暫時在城裡歇了?」

少年道:「事不宜遲,越是早到京城越好……等會兒雨小了些,便啟程。」

侍衛不敢辯駁,忙低頭回道:「主人說的是,屬下遵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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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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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林花著雨燕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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