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月份的時候,顧海西終於迎來了領導過來考核。這一整天,她都在小心翼翼和忙忙碌碌中度過。到了晚上的時候,自然要請領導們吃飯,盡地主之宜也好,拍領導馬屁也罷,或是逢場作戲兼有之……反正考核完畢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向酒店進發了。
到了酒店,她客氣地跟同事們招呼領導落座,然後端茶遞水、拿煙拿酒的,正忙得不亦樂乎呢,外面點菜回來的文清卻神秘兮兮地將她拉到了一旁。
「顧小西,你猜我剛才在外面點菜的時候看見誰了?」
「誰呀?」顧海西心想,我又不是神仙,更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哪猜得到?
「你家男人蔣清明。」文清揭開謎底。她原先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顧海西呢,可是一見到她本人,完全沒了想法,忍不住就說了。
嗨,她還以為是誰呢?就蔣清明有什麼可奇怪的,她來吃飯,就不許蔣清明來吃飯么?「喂,文小清,你是不是有點小提大作啊,這可是酒店,他來吃飯有什麼可稀奇的?」
「噯,問題就出在這啊,要是他一個人來吃飯,是啊,有什麼可稀奇的,問題就是……」文清眨了眨眼,故意頓住了。
「你什麼意思啊?」顧海西不奈了,最煩別人講話講到一半。
「問題就是他身邊還跟著一女的,長得挺漂亮的,氣質什麼的都行,喂……」文清搗搗顧海西的胸口,沖她眨眨眼,「不會是你家男人爬牆了吧?要爬也得你爬吧,憑什麼他爬呀?」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切,我原本就不是狗嘴,怎麼可能吐得出象牙來,你怎麼一點兒常識都沒有。」文清損她,可顧海西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了。
蔣清明跟著一女人來吃飯,會是誰?高敏?不可能,這女人蔣清明原本就看不上。那會是誰呢?難道是之前嬸嬸說的那個人?那個神秘的女人?
文清見顧海西獃獃地沒啥反應,以為她受打擊了,趕忙抬手拍了拍自己多事的嘴巴。「顧小西都怪我,為啥要跟你說這個事呢,不過或許事情也沒咱們想的那麼壞啦,你……」
「文小清,你在哪看到蔣清明的?」顧海西想,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她可得將這女人的身份弄清楚不可,要不然太對不起自己,也太對得起蔣清明了。
「就在走廊上啊,他們好像進的是288號包間。」文清話剛說完,房間內已沒了顧海西的身影。
文清撇嘴,跑得可夠快的呀,看來顧小西還是挺在乎蔣大叔的。也是,如果換了那個人是她,她或許比顧小西還甚。
顧海西氣急敗壞,走至288號包間門前,剛想抬手敲門,卻又頓住了。
她冷靜地想了想,不行,她不能這麼魯莽,敵人在暗她在明,在她還沒有摸清敵人的底細前,不可千舉萬動。這世上不是有一個成語叫做「隔牆有耳」么,她今天倒想做做這隻「耳」,聽聽裡面的女人和蔣清明到底談些什麼。
這麼想著,顧海西將自己的耳朵悄悄悄地向門上貼了過去。
「原本該我單獨約你吃頓飯的。」蔣清明略帶歉意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顧海西聽了,心裡不禁冷笑,哈,這老男人還想單獨約裡面的女人吃飯,真是膽夠肥的啊,當她這個女朋友是擺設,是死的啊!
「誰約誰吃飯有什麼關係呢?你還跟我計較這個。」女人爽朗清約的聲音傳出,透著一股子的無所謂卻又帶了那麼一點點的無可奈何。顧海西微蹙眉,看來他倆的關係不簡單啊,可是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呢?
「明媚,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是不是為了小西?」
明媚?那不是她小姨的名字嗎?難道蔣清明約的女人是她的小姨許明媚?這是什麼節奏?顧海西轉念一想,蔣清明似乎說過,她小姨跟他是同學關係,既然是同學吃頓飯也沒什麼啊,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外加小雞肚腸了?
「嗯,是為了小西的事。」許明媚頓了下,抬眸望蔣清明,眼裡帶了點責難,「你怎麼還沒將咱們以前的事告訴小西?這事必須告訴她,能不能接受那是小西的事,可你得先把這事給說出來。」
顧海西聽到這,稍稍放下去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他們以前的事?他們以前什麼事,為什麼非得告訴她?很嚴重么?她會接受不了?是跟之前蔣清明要說的故事有關么?
「是,我知道。我早就想告訴小西了,可是不是一直沒機會嗎?等到有機會了,才說一半呢,小西又遇上了聞樂那攤子事,我還糟心呢。」蔣清明的語氣帶了點妥協和無奈。
在門外聽壁角的顧海西心裡卻翻滾不已,到底什麼事,你們倆倒是快說呀?他們不急,她卻要急死了。
「哎……」蔣清明嘆口氣,「你是我女朋友的事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再去提嗎?你不提,我不提,就當沒那麼回事不行嗎?」誰沒有過去式,把過去式翻出來給現在的人當頭一捧有意義嗎?就好比已煮了新鮮的大米飯,卻非要將昨夜的隔夜飯翻出來炒著吃,這不是有病嗎?
顧海西掏了掏耳朵,再次掏了掏耳朵,她怕自己聽錯了。
蔣清明說什麼?說她小姨是他的女朋友,前女朋友?呵,她的心突得一空,有種被懸在高空無法著地的感覺。原來那個故事的結局是這樣,她小姨是蔣清明的前女朋友,而她現在是蔣清明的現女朋友,這算什麼?蔣清明瞞了她,蔣清明騙了她,這事明明發生了,怎麼可能不提就當沒發生過呢?蔣清明怎麼可以這樣……
「清明,你這種行為像什麼你知道嗎?掩耳盜鈴。你以為捂著自己的耳朵去偷鈴,你聽不到了,別人都會跟你一樣也聽不到?別自欺欺人了,你也不想你們以後心裡帶著一個坎去過以後的生活吧?」許明媚是那種眼裡藏不得半粒砂的人,要是有砂,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將它給摘除嘍。「而且我昨天見到顧風騁了,他跟我說了一件事,這件事我更加無法接受。」
「顧風騁將佟子喬是我前妻的事告訴你了。」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蔣清明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而且你們倆的態度一致,叫我放棄小西,是嗎?」
「嗯。」許明媚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可以這麼說嗎,明媚?」蔣清明順了順自己的思路,這才道:「佟子喬是我前妻和你是我的前女友,是在我認識小西之後才知道的。當時我認識小西,追小西,我發現自己對她一見鍾情,可當時我並不清楚佟子喬和你跟小西有任何的瓜葛。當我知道了,可是為時已晚,我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心,去放棄小西呢?我是怎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蔣清明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因為某種特定的原因去捨棄,這不是我的作風,也不是我最終的心意,所以我不會……」
「咣啷」一聲,顧海西提著的包掉到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包里的手機和化妝包里的鏡子重重地砸向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海西眼中的淚不禁滾了出來,原先懸著的那顆心,此刻似乎被利箭射中,「嘩」得一聲,四分五裂了。原來是這樣,這個事實太狗血、太雷人、太戲劇化了。怪不得自己的小嬸對蔣清明從來沒有好態度,怪不得她要詆毀他、要貶低他,現在答案已揭曉,可是太殘酷,讓她怎麼接受的了?
蔣清明聽到門外的聲響,好奇地站了起來,將門拉開,卻見一抹嬌俏的身影向走廊的另一頭跑去,那個身影化成灰他都認得。
「小西?小西……」
許明媚聽到蔣清明的呼叫,趕忙也走了出來,沖蔣清明擺手,「你倒是快去追呀,站著幹什麼?」
蔣清明剛才那是突然給弄懵了,他想不到顧海西會站在門口,現在經許明媚一提醒,趕忙朝顧海西跑去的方向追去。
許明媚望著蔣清明漸漸跑遠的身影,撿起顧海西掉到地上的包,心裡不住地嘆惜,一切都亂了,叫小西該如何自處?
蔣清明跑出酒店,可是哪裡還有顧海西的身影?他急急地掏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許明媚。「小西的包掉酒店裡了,手機在裡面。」
蔣清明掐掉電話,焦急地四處張望。可是酒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遠處的霓虹燈閃閃爍爍。每一個從他面前經過的人都那麼陌生,裡面沒有一個叫顧海西的小女人。
那麼小西,你在哪,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