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顧海西隨手接起電話,「喂，您好,我是顧海西……」
可是對方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顧海西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打通了卻又不說話，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見那個人不說話,她也沒說，只是舉著電話跟那個人一樣沉默著。
彷彿過了很久，顧海西才聽見話筒里傳來那個人低低沉沉的聲音,他一定是抽煙了，她想。
「小西……」蔣清明輕輕地叫著,「你……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清靜好了沒有？」
難不成他沉默這麼久，就是讓她清靜地考慮？顧海西差點要失笑，「還沒有。」她只得這麼回答。
下了班，顧海西突然覺得自己居然沒有地方可去。換了以前，一下班，她必定是速速往家趕的。回自己家也好，去蔣清明住的公寓也好，反正這兩個地方都是自己想去的。
可是現在呢，她哪都不想去。
家裡有阿姨在，她回家，必定會問起她跟蔣清明的事，她現在理不清頭緒，所以無法給阿姨一個滿意的答案。回蔣清明的公寓，那更是不可能的事，都說了要靜一靜，怎麼可能又去自投羅網呢？
既然哪裡都去不了，她只能毫無目的地逛著街。
肚子逛得咕咕叫的時候，她正好走到肯德基店前。這個時候正是飯點，店裡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她走向前，排在了隊伍的後面，而排在她前面的正好是一對小情侶。
男孩子怕女孩子站得累，細心地叮囑她先去找個位置坐著，這裡有他排著隊就好。可是女孩子卻不肯，說如果她走了，男孩子一定會很無聊，所以她要陪著男孩子一起等餐。
望著那對小情侶窩心地膩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樣子，顧海西就想起蔣清明的好來了。
蔣清明是從來都不屑吃這種快餐食品的，他說這種東西沒有營養不說，而且還高熱量、高脂肪、高膽固醇……他不吃，並連帶著顧海西也沒得吃。偶爾一兩次，她想吃得緊了，於是就央求蔣清明帶她去。
去時，蔣清明也會像剛才的那個男孩子一樣叫她坐著等，而她就會乖乖聽話地找個位置坐著，從來也不會像面前的女孩子那樣，怕蔣清明無聊，然後跟他一起等。現在想來，她發現蔣清明愛她，多過她愛他。
輪到她點餐了，她點了個炸雞漢堡，外加一杯口樂就出了肯德基。
她在街心公園找了個位置，然後坐下，拿出炸雞漢堡慢慢地吃了起來。不知道是她的心境變了，還是肯德基的東西改了烹調方法，反正現在吃進嘴裡的漢堡包完全沒了以前的好味道。
「海西，怎麼又會是你？你怎麼又坐在這個位置？今天晚上你不會又拉著我去喝酒了吧？」紀博學在街心公園再次見到顧海西非常地詫異，見她面色比起昨天更差了，心裡不無擔心起來。
「喂，顧海西，你沒事吧？」紀博學問。「何時見過你這樣啊，以前的你每天都笑呵呵的，過得很快樂的樣子，那時我就特別的羨慕你，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怎麼回事啊，怎麼一點兒憂愁都沒有呢？」
顧海西聽到紀博學這麼說，不由得笑了起來。
「紀博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將手中吃了一半的漢堡收攏起來，放進塑料袋，顧海西拿紙巾擦擦嘴，這才問。
「嗯。」紀博學點點頭，「問吧。」他知道顧海西一定有心事，如果自己能當她的知心大哥也不錯啊！
「哪天你交了女朋友，你會對她坦承所有的一切嗎？」
「不會。」紀博學搖搖頭，答得非常爽快。
「為什麼？」顧海西不明白。
「因為有些事沒必要坦承。比如你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感情遭受過怎麼樣的挫折……這些事為什麼要跟她講，講了也沒有意義，反而讓她的心裡有負擔。不講，彼此就當不知道，不是更好嘛。」
顧海西聽了紀博學的解釋有些了悟。如果那幾個女朋友只是別人，跟她毫無關係，她也沒必要刨根問底地去挖蔣清明的過去，去揭他心口上的傷疤。蔣清明說得也對，誰沒有過去，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四十來歲的老男人，如果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話，那才叫奇怪呢。
「那如果你的過去跟她息息相關呢？也不該坦承嗎？」
「啊，連過去都息息相關啊，那我跟她還真是太有緣了。」紀博學逗笑道：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坦承吧。至少說了自己心裡不會有負擔，接不接受那就要看她了。過去我已無法改變，我只能把握現在。如果她愛我，她就應該理解我，而不是指責或是埋怨我。」
真是這樣嗎？如紀博學所言，她要是真愛蔣清明，她就該去理解他。他又有什麼錯呢？他跟許明媚談戀愛也好，跟佟子喬結婚也罷，誰又能想到在若干年之後，他會愛上她呢？
見顧海西半天都沒有言語，紀博學忍不住地問：「你跟蔣清明到底怎麼了，他對你不好？」
顧海西微抬頭望著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緩緩地搖搖頭。
「你這個樣子，明眼人一看就不對勁。工作上的事，我想你一定沒問題，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嘍。是人都會被感情上的事所困撓，這很正常。」紀博學也順著顧海西的視線，望著街上熱鬧的人群。「其實以前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我從來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人，可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現在我覺得我們能像朋友一樣坐在一起聊聊天挺好的。友情往往要比愛情長久許多，你說是嗎？」
顧海西轉頭，訝異地望著微微發笑的紀博學，沒想到他還是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要這是換作以前，難免會尷尬，可是現在此時此刻，她覺得這個男人反而很真誠。
這麼複雜的事，她很想找個人聊聊，不管是開解她還是給她意見。她急需一個吐槽的對象，可是又不知道找誰好？文清么，太咋咋呼呼，嘴巴不把門；聞樂么，打他電話永遠都是不通的；蘇傾遙么，又去執行任務了，根本找不到人……
「那個……我……」要說，顧海西突又感不知該如何啟齒。
見顧海西猶豫，紀博學坦言道：「你就當我是你哥哥吧，反正我年紀也比你大，當你哥哥也綽綽有餘。」
望著紀博學真誠的眼神，顧海西抿了抿嘴唇，將蔣清明複雜的過往一一跟他說了。說完之後，她覺得輕鬆了不少，有一個人肯願意為她一起分擔，好似心裡的難過也減輕了不少。
「原來蔣清明的身份這麼複雜啊，簡直嘆為觀止。」紀博學聽完顧海西的述說，驚訝不已。
「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心裡好矛盾，他們都反對。」顧海西黯然地垂下眼眸。
「那你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我覺得這件事最主要的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想繼續跟蔣清明在一起的話，哪怕阻礙再大，我想你肯定也會想辦法去解決的。如果你不再想跟蔣清明在一起，那萬事大吉，啥也不用說了。」
「我自己心裡的想法……」她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是想跟蔣清明在一起的吧？想是這麼想，可現在要叫她立馬奔過去，撲進蔣清明的懷裡，跟他說，蔣清明我們在一起吧，她又做不到。
紀博學送顧海西回去時，天已很晚了。她上樓開了門，心裡想著，小姨應該睡了吧。
拉亮燈，關門時，看見門背後貼著一張小紙條。
小紙條是她阿姨給她留的，上面寫著：小西，小姨有事要外出幾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看著上面的字，顧海西心裡著實一松。至少這幾天她不用跟她的小姨碰面，她覺得也好。
她進廚房倒了杯水，坐到沙發上慢慢地喝著。剛才就吃了半個漢堡，現在肚子居然餓得咕咕叫了。
她正想著要不要去煮點什麼吃的。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難道是蔣清明？她驀得想起以前很多個夜晚，蔣清明就是這樣，深更半夜來敲她的房門，今天還會是他嗎？
顧海西打開房門，可是門外卻沒有人，只有昏黃的聲控燈照著空蕩蕩的走廊，靜悄悄的。
她剛想關門，一低頭，卻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彩色的瓷碗。
她好奇地端起瓷碗，打開，一股香氣倏地飄來，碗里乘著香噴噴的牛肉麵，那是她最喜歡吃的。不用想也知道這碗面是誰送過來的。
顧海西端著面，跑至窗檯前，打開窗帘，朝樓下望去。而蔣清明此刻也正好抬頭朝樓上望。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的交匯，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可彷彿又那麼近。
其實顧海西一下班，蔣清明就開著車子跟在她身後了。她一路恍惚地走，他在她身後一路地開。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要跑向前，將她緊緊地擁進懷裡，好好疼著，可每次他又都忍住了。他不想給她壓力，她說想要靜一靜，那他就給她足夠的空間和時間。
他看著她跟紀博學坐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侃侃而談，當時真想跑過去，問他們談什麼啊，要談這麼久？
他看著她只吃了那麼一點點東西，肚子肯定會餓。平時的她，可是個大胃王，每餐要吃很多東西，可是卻總不見她胖。當時他還笑她，說養她真浪費國家糧食。現在想來，浪費就浪費吧，有什麼關係，他有的是那個經濟實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奇了怪了，來辦事的人怎麼這麼多。寫一章從早上寫到現在，每每靈感來了，又被人給打亂了，好鬱悶啊……咋不等姐寫好了再來辦事呢？
吁，終於寫好了，下班回家，親們明天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