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自作多情
案頭堆疊著高高的公文,程涉皺了皺眉頭,坐在長塌的謀士開口道,「如今三皇子蠢蠢欲動,在沽州的勢力已經開始露出苗頭了,現在……要不要動手……」
就在謀士以為程涉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的時候,程涉恍然抬起了頭,眼底光一亮,「不,還沒有到時候……」雖然那個位子他不想要,可是也沒必要憋屈著,一切於他都是一場遊戲而已,不如陪他玩玩,讓他看看被人奪走最在意的東西是什麼感覺,也讓他能夠客官正視這個位置。
一名黑衣蒙面的女子從屋外回來,單膝跪在地上。
「怎麼了?」程涉漫不經心的問道。
「公子,墨翠受傷很重,現在急需一顆續命丸,希望公子能夠救墨翠一命。」雖然她性格很生硬,但是墨翠畢竟跟她出生入死過,她心底很是震驚,世上居然有人能把墨翠傷的如此之深。
程涉臉色一變,「帶我去看看……」
榻上躺著一命面無血色的女子,程涉望著她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眉頭下意識的緊皺,忽然放下了一個白色瓷瓶就離開了,面帶黑紗的女子一臉疑惑,不過還是把續命丸給墨翠服下。
這千金難買的藥丸果真管用,沒過多久,墨翠睫毛眨動幾下,就緩緩睜開了眼,「羽依……是你……」虛弱的開了口,全身都痛。
羽依皺眉問道,「到底是誰傷的你,為何傷的這樣深?」
墨翠眸光深沉,緩緩開口道,「是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不過,我是怎麼醒來的?」
羽依交代道:「剛剛我去求了公子,他把續命丸給了你。然後你就醒了。」
「續命丸,公子?」墨翠驚訝開口道,心裡微微震動。忽然從床上起身。
「墨翠,你的傷還沒好。你去哪兒……」
她沒有理身後的羽依,一聲不發的離開。
守在門口的侍衛攔住了她,「我是墨翠,想要見公子。」
侍衛瞥了眼她手持的牌子,點點頭,「進去吧……」
望了眼還在看文書的程涉,墨翠心間震動。低頭跪了下來,「墨翠多謝公子的救民之恩……」
程涉淡漠道,「不用,記好你的指責便好……」
墨翠忽然心底一顫。有種發酸的感覺,難道自己的意義就是守護那樣一個女人嗎,公子如此的高貴優秀,為何要選擇那樣一個女子呢,她真的是想不通呢。在她看來,那女子連給公子提鞋都不配,「公子,那女子長相普通,身份低微。根本……」
墨翠還沒說完,就感覺命脈處一痛,眼底滿是震驚的抬眼,剛剛公子為了阻止她說出那些話居然直擊她的命脈,同樣的,程涉也抬眼定定望著她,冷冽刺骨如同冰窟般的眸子,讓墨翠頓時有種喉嚨吞了冰渣子,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的感覺,冷的心裡打顫,怎麼會……公子怎麼會因為那樣一個女子如此待她……怎麼可能……
發白的嘴唇顫動了幾下,以往公子在任務前那親和笑著的臉在腦海出現,還為她們去佛寺求的附身符,還為他們餞行敬酒,體貼的讓成衣店為他們做衣服……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如那麼一個女人嗎?
程涉冷冷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翠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似乎受了太大的打擊,整個人晃神兒了一下,嘴唇顫動道:「屬下知道……」聲音很是虛弱。
羽依在趕著進來的時候,撞見了步子不穩離開的羽依,見她這幅摸樣,心中大駭,她似乎眼底看不到任何人事了,羽依心痛道:「墨翠……」
一臉恍惚的墨翠把視線慢慢移到了羽依身上,臉上慢慢浮出一抹苦到心底的笑容,「羽依……是我自作多情了……」
羽依見她步子不穩,想要上前攙扶,卻被墨翠避開了,眼底如同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我再也不想當個傻子……
」
羽依衝進了程涉的房間,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公子……」語氣中包含著急切。
「你接替墨翠的工作吧,把她安排過去是我的失誤,記住,安悅就是我,你要像對我一樣對她忠誠,知道嗎?」
羽依一震,她沒有跟墨翠一樣對公子抱有太多的感情和幻想,忽然想到公子的那一面,心裡更多的是對他的畏懼和敬意,因此她低頭回道:「是,公子。」
想到自己見公子的目的,「墨翠她……」
「有些事情她必須自己想明白……」
公子自有公子的道理,以公子縝密的思維,他當然有他的想法,羽依也不想惹他不快,便選擇了離開。
羽依走到墨翠的房門前,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過了半晌,抬手準備敲門,卻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關上,於是輕輕的推開,隱隱約約的聽見低低壓抑的抽泣聲,羽依的身子猛的一震,他們作為皇室護衛的時候,最常面對的就是死亡和競爭,他們是沒有眼淚的,也許你會懼怕、你會恨、你會傷心,可是根本沒有給你傷心或者是哭的時間,也許就在你沉浸在自己情緒的那一秒,你就會被你的對手幹掉,於是眼淚對於他們來說是無意義無用的東西,她卻聽到了墨翠的哭聲,她那麼一個要強倔強的女子。
也許公子說的對,有些事情還是自己認清的好,畢竟他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羽依打心底認為,能夠單純的以這個身份在公子身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她準備來勸勸墨翠的,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也許她的想法墨翠並不能接受呢,她該自己解決了。
***
茶餅果然不錯,安悅吃了好幾個,肚子飽飽的,坐了好久等到慢慢消化了才起身離開。
花夫人也開口說要離開,跟著安悅並排走在了一起。
「悅兒似乎有些排斥我?」冷不丁花夫人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對於一切不確定的事情都會抱有懷疑態度,這是安悅的信條,她笑道:「我只是不喜歡冒險而已。」
花夫人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安悅有些詫異於她的豪爽笑容,過了一會兒,花夫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悅兒,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如此不加遮掩的話弄得安悅莫名其妙,再看過去,卻是跟著自己的丫鬟笑著離開了,嘴上還哼著戲曲的調調,蔡萍走了過來,「剛剛聽見花夫人笑的很開心,你們在說什麼好笑的事情?」
安悅搖搖頭,「不知道,感覺挺莫名其妙的。」
胡氏跟著她們一同回到了院子里,在院子的樹下搬了幾個大的靠椅,寶兒把身子靠在胡氏身上,輕輕拍打著他的背,一下一下的,讓他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安悅開口問道:「那個米店的事情你們跟大伯談過沒?」
胡氏搖搖頭,「前天去過米店一趟,說是安老闆很久沒來店裡了。」
「怎麼會?」安悅很是奇怪,大伯不會來就算了,他在外面有屋自己住就好了,可是怎麼現在連米店都不去了,「那麼米店呢,由誰來管啊?」
胡氏想了會兒,「好像是一位姓孫的,感覺還不錯,就是為人太忠厚老實了,有時候在店裡壓不住人,我們去了一趟,他很熱情,給我們講了一下米店現在的狀況,安錢他說……說……「胡氏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感覺不說也不好,說也不好。
「舅伯父到底說了些什麼,你說給我聽吧……」安悅催促道,這些日子從瓊花姐那兒聽說了一些關於安家米店的事情,據說因為總是缺斤少兩的,弄得一群人抱怨連連,決定不再在安家米店買米。
胡氏低聲急急道:「他說……他說……還不如把米店賣了……」
「胡說!」蔡萍生氣的大聲道,「米店是安家爺爺輩兒的傳下來的基業,怎麼可以拿去賣了呢?」
安悅輕聲勸慰道:「娘親你先別急,讓舅伯母說清楚啊,再說,舅伯父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種話的,肯定是米店存在什麼問題,是吧,舅伯母?」
蔡萍聽了,的確是這樣,想到米店存在很大的問題了,眉頭蹙起,很是擔心。
胡氏點點頭,「特別是米店的問題那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大老爺大夫人他們確實不知,其實這幾月米店一直在虧,而且還有一筆賬沒有收回,如果再不收回的話,米店馬上就會遭遇經濟方面的危機了……」
「什麼?米店在虧?」蔡萍滿臉的難以置信,米店很久之前還是日進斗金的,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虧損起來呢,蔡萍臉色突變的望著安悅,「悅兒,這下該怎麼辦?」
忽然想到安悅還有那些脂粉店,趕緊開口道:「悅兒,你還有那些脂粉店對不對?把那裡的錢轉過來救救米店好不好,安家的米店可不能就這樣跨掉的。」
安悅很是無奈,輕聲安慰道:「娘親,娘親……你先別急,我會慢慢想辦法的……」實際上她也不能隨便從脂粉店抽錢的,而且當初的那些錢她全投入到了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