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驚鴻一吻
坐在車裡,穆小洣還有點心神未定，她清楚地記得他說過「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兩人之間那點小小的糾纏，他早已放下。
「你這麼晚去醫院？」她問。
「找卓越。」他神情自若地說,呵呵，多麼完美的借口。
穆小洣便不再說話。
到了醫院,她剛要下車，就聽他說：「給你幾天假,料理好家裡的事……但每晚七點必須得來公司加班。」
穆小洣一愣，又聽他說：「我白天在青島，只能晚上回來處理這邊的工作，所以希望你配合。」
「好，沒問題。」白天有時間照顧母親，晚上去加會兒班，薪水不少，確實是人性化的管理制度，穆小洣答應的也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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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的辦公室。
「手術就這麼個情況……大約要花17萬左右,包括後期的康復。」卓越簡單地介紹了下穆小洣母親的病情。
坐在沙發上的莫晨楓雙腿交疊,單手輕敲著大腿,神色怡然地盯著茶几上的印花陶瓷水杯，幾片翠綠的茶葉漂浮在上面。
就這麼默默地坐了會兒，他起身離開時，把一張銀行卡放到卓越跟前，「卡里有20萬，你拿去給穆小婷，就說錢是你的。千萬別讓穆小洣知道，她那個脾氣，又給我炸毛。」
卓越拿著銀行卡，訕訕地說：「早知道，我上個星期就不買車了。」
「你剛上班嘛，急什麼，你屬於潛力股。」莫晨楓打趣道。
「你和穆小洣最近怎麼樣了？這姑娘可不是那麼好追的。」卓越回想在肯德基時，穆小洣的伶牙俐齒，豪爽直白，換做他的話，實在是吃不消。
莫晨楓薄唇微勾，「盡在掌握中……你也加油！」他拍拍卓越的肩膀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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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穆小洣白天在醫院照顧母親，晚上到公司加班，幾乎沒時間和鄭墨見面。他白天上課，她晚上加班，約會的時間被壓榨沒了，完全不在一個時間段上。
與莫晨楓相處的這些日子，對他的感覺悄悄在改變，似乎有了全新的認識。*oss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兩個城市來回奔波，加班到深夜，很辛苦。
原來他並不全是她想象中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整日流連花叢，過著逍遙自在，奢華糜爛的生活，工作中的他幹練沉穩，認真專註，追求完美。
正如此刻兒，她悄悄地看著老闆桌後面的他，端坐如松，神色冷峻，骨節分明的大手翻動文件，偶爾標註幾筆，有一種指點江山的霸氣。淺灰色襯衣領帶，袖口高高地挽起，多了幾分隨性的洒脫，一張俊臉更是耐看……穆小洣不由自主地托著臉頰認真端詳起來。
他倏地抬頭，沉亮的目光直直地看過來，她心裡一驚，趕緊低頭，裝模作樣地看資料。表面上看著平靜，心裡早已如萬馬奔騰般亂了方寸，當場被抓包，好丟臉。
好險……
誰知他竟放下手頭的工作，朝她走了過來，穩健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清晰可聞，聲聲落在她心坎上。
他要幹嘛？不就是偷看了*oss一眼嗎，應該不是大過錯吧？穆小洣腦子迅速旋轉，敲擊鍵盤的手指也變得僵硬起來，眼神不由自制地瞥向地面，視線里出現一雙程亮的黑色皮鞋，一步，兩步，三步……
穆小洣倏地抬起頭，又是標準的職場微笑，「莫總，我剛才是想向你請示一個問題。」
莫晨楓眼眸一亮，狀似瞭然地哦了聲，腳步一挪，站到她身後，微微彎腰，一手搭在她坐的靠椅上，一手撐在桌邊上，整個把穆小洣虛虛地圈在了懷裡。
她身軀頓時僵住，這就是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身後男人寬闊健碩的胸.膛不經意地貼著她僵硬的背部，僅餘0.01厘米的距離，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肌理勻稱的肌肉，還有男人特有的灼熱體溫，熨燙著她的肌膚。她本能地往前欠了欠身子，悄悄深呼吸，腦子空白，竟忘記了要說什麼。
「哪裡有問題？」他的胳膊往電腦靠了靠，伸手握住了滑鼠，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問她。
穆小洣把手從桌面上抽下來，十指交纏放在腿上，指尖似乎還有點燙，臉頰直接可以烤紅薯了。
「那個……這個各大建材公司報的價格表該怎麼做更方便您看？更有效？」穆小洣盡量做到聲音平穩自然。
「這樣，看清楚。」他的另只手也放在了桌面上，直接壓縮了她在他懷裡的空間，他的手臂蹭在她□在空氣中的皮膚上，一陣心慌意亂的酥麻電流般流竄在她周身。她本能地抱緊手臂，縮小再縮小自己。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上自信熟練地敲打著，他的臉頰一偏幾乎要蹭到她的臉頰上了，估計是電腦屏幕下方的數字被她擋住了。
穆小洣突然想起她為什麼不站起來，把位置讓給老闆呢？尼瑪今天變成腦殘貨了？
想到這點，她不假思索地，本能地側首，「您坐……」
微涼的觸感從嘴邊劃過，她完全忘記boss的臉頰與她的如此貼近的事實，所以……她扭頭的瞬間，碰到他的嘴了嗎？
答案是肯定的！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不敢置信這個已成事實的事實。男人沉亮的雙眸就在眼前，她幾乎清晰地看到他的睫毛顫了顫，濃黑的眉毛英氣逼人，沉靜如水的目光糾纏住她的，似在等待著什麼？
穆小洣心一慌，如做錯的孩子般，脫口而出，「對不起。」話一出口，就很咬了下嘴唇，腦子還真是短路的厲害。
莫晨楓薄唇微啟，淡淡地說：「……沒關係。」目光繼續盯著屏幕，敲擊鍵盤的手指也沒停下來。
穆小洣頂著緋紅的臉頰，把座位讓給他，她站在他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腦子卻不收控制地飛速閃回剛才的「驚鴻一吻」。
目光不由地瞥向專註給她做示範的男人，神情疏淡，目光專註，沒有任何異樣。
虛驚一場！
「就這樣，明白了嗎？」莫晨楓起身，把位置還給她。
「嗯，明白。」穆小洣穩了穩呼吸，語氣平和地答道。
他嗓子里擠出一個嗯字，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穆小洣長出了口氣，待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又情不自禁地瞥了眼老闆桌后的莫晨楓。端坐如松，氣定神閑，看來那飛來的一吻對他毫無影響，他果真做到了「忘記過去」。
可尼瑪她有點小小的失落呢？淺淺的，悶悶的，她不願承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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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術很成功，兩姐妹終於鬆了口氣。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雷聲滾滾，聽著怪嚇人的，很快雨點就噼里啪啦地落下來了。
醫院出口的大廳擠滿了避雨的人，一張張鮮活生動的面孔，或淡定，或鬱結，或興奮，或咒罵，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說著話，又不時地瞥一眼密集的雨簾。
穆小婷站在人群中的最外層，背著雙肩包，神色焦急地望著看不到頭的朦朧密雨。她要趕去接尚尚放學，看來等雨停下來，是不太可能了，似乎還有越下越緊的勢頭。
她把包往頭頂一放，急匆匆地跑進了大雨中。剛跑了幾步，聽到不遠處有人大聲喊她的名字。她循聲望去，男人撐著雨傘已經下車了，快步走向她。
卓越！
穆小婷渾身濕乎乎地被卓越拽進了傘里，雨傘不大，雨卻很大，雨水沿著雨傘的邊沿蜿蜒而下，把兩人的背部都打濕了。
卓越把雨傘往穆小婷身上傾了又傾，他自己的半個身子幾乎都暴露在雨中。
「你的衣服都淋濕了。」穆小婷握住把手的上端把雨傘往他那邊推了推。
卓越的目光落在她握著雨傘的白皙手指上，不覺怔了怔，她微紅的臉頰白皙溫婉，近在咫尺，或許他的大手只需沿著傘把往上稍微挪動5厘米，就能覆蓋住她的，給她溫暖，給她保護。
他的喉結動了動，把目光投向前方綿延的雨中，「快上車。」
他為她撐著雨傘，讓她坐進車裡。自己從車頭繞到駕駛座，開門坐進去。
「什麼時候買得車？」
「上個星期，拿到駕駛照就買了，有孩子的家庭需要有輛車，方便。」卓越淡淡地說，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啟動，駛上了大道。
額？「有孩子的家庭」指得是……卓醫生說話耐人尋味啊。
或許是下雨又是新手，他開車很慢但很穩。穆小婷淡淡地看向他，他表情專註地盯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很有力，一如他在手術台上的認真專註。
穆小婷扭頭看向窗外，嘴角不知不覺地彎起好看的弧度。
「謝謝你，卓越。」想到母親住院的這段日子，卓越盡心盡責，又是聯繫專家，又是找最優秀的康復醫療中心，親臨手術台全程陪同，提出得手術方案連專家都讚歎。
不知不覺，有他在身邊，她感覺很踏實。
「……不用謝我，錢是晨楓的。」鄭墨扭頭看她一眼，他習慣了坦誠，心裡擱著秘密的感覺很彆扭，他更不想用別人的錢來給自己邀功。
「我猜到了，不過感謝你是真心的。你剛上班不久，哪來那麼多錢呢，莫晨楓是怕小洣拒絕，所以才通過你把錢借給我們。」她清澈如水的眼神望著他，無需多言，已了解他心裡的全部。
「……謝謝你。」
鄭墨對她說謝謝，穆小婷一怔，車子倏地停在了路邊。他轉身看向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像在做很大的決心。
「如果你不在乎我是只菜鳥，沒有房子，沒有錢……可不可以讓我來照顧你。」他望著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有些緊張，又有一絲羞澀。
「卓越，我是離婚的女人，又帶著孩子，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穆小婷說得很真誠，也很心痛。
「我沒想過別的選擇，考慮那些太麻煩，我不擅長。這段日子，我想得很清楚，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卓越語氣堅定，深深地凝視著穆小婷，這個他想要保護的女人。
「……」穆小婷。
笨笨的又有些傻氣的告白偏偏擊中了她身體最柔軟的部位，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感動過了，她的眼眶竟有點濕潤。她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只迷茫地望向窗外綿延不絕的細雨。
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白皙柔軟，無助得讓人心動，惹人憐惜。於是心隨意動，他指節分明的大手覆蓋住她的，緩緩地收起，握緊。
「我相信自己是潛力股……不會讓你賠本的，能讓你和尚尚過上幸福的生活。」
噗……
穆小婷流著淚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