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戀愛

從將軍墓後來，顧小北就開始和韓靈玫交往了。他們每天都一塊放學、一起吃飯、一起去自習室、一起散步……

如果是韓靈玫沒課，顧小北有課。韓靈玫坐在教學樓前面的石凳上，耳朵里塞著MP3，手裡捧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耳朵里劉德華唱完《冰雨》，周杰倫登場唱《簡單愛》，接著是莫文蔚的《電台情歌》，蔡依林《七十二變》，許巍《藍蓮花》……有認識的同學見到她問：「韓靈玫，再等男朋友啊？」韓靈玫微笑著點點頭。

如果是顧小北沒課，韓靈玫有課。顧小北站在去食堂的路上，數著旁邊樹上的鳥，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六隻……花台里的蝴蝶，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六隻……路上漂亮的妹妹，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有熟悉顧小北見到他問：|「顧小北，走，吃飯去了？」顧小北很自然地說：「你們先去，我等會兒和女朋友一起來。」

如果是兩個一起放學，那麼兩個人就會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手拉手，肩並肩地一起匯入走向食堂的人群大軍中。

每一次在食堂，因為韓靈玫人長得漂亮，嘴也甜，所以經常她打的飯都比顧小北多。韓靈玫打完飯後，顧小北接著打。顧小北打了四兩，結果看著和韓靈玫的二兩一樣多，

有一次，顧小北實在不能忍受這種不公平，於是問長得像飯桶的打飯的老師傅：「師傅，怎麼我打的四兩飯和她的二兩沒什麼差別？」顧小北指了指韓靈玫碗里白飯。

老師傅看都不看，邊給後面的學生打飯，邊說道：「那你要什麼差別？」

顧小北又說：「至少你要讓我看著我碗里的飯比她的多哪么一點點。」

老師傅停下手，打量了顧小北，說：「我打飯，就這麼著，你要怎麼樣？」

顧小北說道：「我只是要求公平點？」

老師傅繼續耍大牌：「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對食堂有意見，可以不來這裡吃。」果然是大學，連個打飯的都這麼拽。

顧小北還想和老師傅理論，韓靈玫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已經圍了許多很多等著看熱鬧的學生，打飯的長隊排成了長龍。

韓靈玫拉著顧小北剛要離開，老師傅又補充了一句：「你小子小樣，一看就是新來的。」

顧小北看不慣，大聲說道：「是啊，我的第一次都獻給你了。」留下愣在當場的飯桶和一片鬨笑聲。

同樣去打菜的時候，顧小北打的都比韓靈玫少，韓靈玫打好素菜，顧小北便大聲喊道：「哇！這麼多涼黃瓜啊，多少錢一份？」

涼黃瓜說：「兩塊錢一份。」

顧小北誠懇地說：「大娘，我要半份。」

涼黃瓜沒好氣地說：「沒有半份的。」

顧小北奇怪地說「為什麼沒有半份，學校又沒有規定？」

涼黃瓜氣極敗壞地說：「你到底要不要？」

「哦，那算了，我還是打半份吧。」涼黃瓜當場昏倒。

韓靈玫打了滿滿的雞肉回來，顧小北大聲喊道：「哇！這麼多雞肉啊，在哪裡打的？」韓靈玫指了指方向。

顧小北立刻飛身而去，問：「大娘，這雞肉多少錢一份？」

雞肉還算熱情地說：「和原來一樣，五元一份。」

顧小北問：「這雞新鮮嗎，不是變質的吧？」

雞肉忙解釋道：「新鮮，絕對新鮮。」

顧小北撇撇嘴，說：「能不能把那些皮去一下，我不會吃雞皮。」

雞肉臉色變了，說：「不能。」

「算了，我還是去吃牛肉了，那沒有皮。」雞肉當場吐血。

正因為這樣，每次韓靈玫總是說顧小北孩子氣太重，於是將多餘的飯扒到顧小北的碗里，然後顧小北開始幸福地大口大口地往嘴裡扒飯。韓靈玫看得一臉幸福。

顧小北從來沒有打過開水，1314宿舍的成員都是喝桶裝純凈水，學校發給他的水壺早不知所蹤，不過這個事實不過是發生在他認識韓靈玫之前。

韓靈玫成為他的女朋友后，韓靈玫的開水問題全由他全權負責，而且四季不變。顧小北經常拎著四五個水壺，這些水壺中有韓靈玫（這個肯定有），韓靈玫舍友的，韓靈玫同學的，韓靈玫同學的同學的。看顧小北拎水壺的樣子，像是買水壺的小販。

顧小北經常能在開水房外與老熟人碰面，於是趁女生去打開水之際，好好敘敘舊，抽根煙什麼的。等女生出來后，男生又接過水壺，將女友陸續送入公寓，自己空著手回自己宿舍。此能大學一大風景。

別看打開水這麼點體力活，女孩子自己也能做。可是這是要追求女生，親近目標的最好時機。如果一個女生能樂意讓你提水壺，那你小子就有機可乘了。如果一個女生不讓你提，哪怕你死皮賴臉地求她，她也不會同意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追上了女生，哪么提水壺又進了一層意思，男生要告訴別人這多花已經有主了，請勿走近，小心水壺伺候。女生要告訴我已經告別單身了，自己摟著提開水的男朋友，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順便在還處於單身女生面前，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

韓靈玫很喜歡跑步，她傍晚的時候，只要沒有選修課，沒事就拉著顧小北去操場散步。顧小北問她為什麼喜歡散步，她說這樣可以減肥。

傍晚這個時候，在操場上，能看見兩種人，一種是來跑步的女生，這些女生大多是想以此來減肥的胖女生，她們從她倆跟前跑過的時候，除了能聽到「嘿咻，嘿咻」的喘氣聲之外，還能感覺到地面在微微地顫動。看著她們肥碩的背影，再比較下韓靈玫苗條細長的身材，顧小北認為韓靈玫已經標準身材了，根本不需要減肥。

另一種人就是談戀愛的人，這些人三三兩兩地坐在樹叢中，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對對情侶，勾肩搭背，摟摟抱抱著，有的不時地啃著嘴，有的女生旁若無人地坐在男生大腿上，還有的坐的像是kappa公司的商標。韓靈玫走累了，顧小北找了張報紙給她坐，並隨手地遞上純凈水瓶。

天漸漸暗了下來，跑步的人逐漸少了，情侶越來越多，後來的找不到地方坐了。

月亮從山那邊整個掉了出來，像是剛從蛋殼裡脫離的蛋黃，剪紙般的掛在那裡，墨黑色中圓圓的淡黃色。風在耳邊，輕輕吹著，暖暖的，柳絮飄飛，花香四溢，好一副談情說愛的風景。

顧小北和韓靈玫坐在操場邊看著月亮，看著星空，看著遠山，閑聊著。

顧小北問韓靈玫畢業了想幹什麼，她說比較想當記者，或者編輯。

韓靈玫反過來問：「你呢？」

顧小北說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喜歡什麼。

她又問：「那你從來沒有想過？」

顧小北想了一下，說我不想過朝九晚五，忙忙碌碌，卻不知道為什麼而活的生活。

韓靈玫說：「可是……可是那就是生活啊？」

顧小北激動地說：「我們不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還要為了其他什麼？」

韓靈玫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小北，你太理想主義了。」兩人不說話了，只有星星沉默地掛在路燈上。

呆了一會兒，起風了，顧小北將外衣批在韓靈玫的身上，兩個黑影離開了大操場。離開的的時候，顧小北看著遠方的燈火，自言自語地問道：「什麼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