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電影

顧小北和韓靈玫不到學校自習室自習，就會在晚飯後一起去看電影。學校的地理系，計算機系和美術系每天晚上一般都會在各自的多媒體教室播放電影，票價極為便宜—兩塊錢可以看三場，因此每晚火爆異常。很早就會有人認位，所以你去晚了，沒有座位屬於正常的。

韓靈玫很喜歡韓國片，對電影的理解僅限於韓國片。因此她的偶像是安七炫、蔡琳、韓彩英、沈昌珉、李英愛、張拉娜、宋慧喬之流，看的片子是《我是金三順》、《悲傷戀歌》、《藍色生死戀》、《必勝奉順英》之類。可見其中毒極深。韓靈玫絕對是韓國片的超級粉絲，她把韓國片奉為經典，不允許有人對其指手畫腳，久而久之，看多了韓國片，也會在顧小北面前來上幾句發嗲的韓語。

顧小北對韓國片的記憶，除了《我的野蠻女友》和《色即是空》，剩下的就是一片空白。如果說其他方面顧小北不如韓靈玫，那麼在電影方面，顧小北在韓靈玫面前就是專家級別，誰讓他上網的時候不是打遊戲，就是看電影。

顧小北喜歡的明星更是多得舉不勝數，周星馳、成龍、梁朝偉、劉德華、湯姆克魯斯、基努里維斯、威爾史密斯、尼古拉斯凱奇等等。他什麼亂七八糟的電影都看，不過是外國的，還是中國的，不管是好萊塢大片，還是香港槍戰片。看了哪么多好萊塢大片，顧小北的英語倒是沒有長進，倒是台詞背了一大堆，可以在韓靈玫面前隨口就來，讓韓靈玫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

看《花樣年華》的時候，韓靈玫把快要睡著的顧小北推醒，問：「你對這部片子有什麼感受？」

顧小北說：「張曼玉的旗袍換得好勤啊。」

韓靈玫鼻子一哼，說：「表面，你就沒發現梁朝偉帥得一塌糊塗，無可救藥嗎！」

顧小北揉著眼說：「梁朝偉是性感、時尚，劉德華是睿智、感性，劉青雲是成熟、穩重。」

韓靈玫說：「你分析的不錯，那你更喜歡哪個。」

顧小北張口就說：「張曼玉。」

韓靈玫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說：「哼！我說的是梁朝偉，劉德華和劉青雲。」

顧小北一下子清醒過來，揉著傷口，一臉無辜地說：「你怎麼不說清楚？我以為你說得是這部電影呢？」

韓靈玫氣鼓鼓地說：「哼，色鬼。」

我說：「冤枉啊，你怎麼會問我喜歡哪個男的，我可是只喜歡女人的，這可是日月可鑒，天地良心，原來實話實說也這麼難啊。」

聽到這話，韓靈玫綳著張小臉，突然噗哧笑了起來，他也跟著笑了起來。其他學生示意兩人安靜，顧小北用手指堵著嘴，虛地一聲，兩人才憋著笑地閉上了嘴。

看到《仙履奇緣》結局的時候，孫悟空踏著祥雲來救唐三藏，卻對紫霞百般譏諷。牛魔王打不過悟空，惱羞成怒，取出鐵扇將城市扇向太陽。悟空用力頂住城市，牛魔王暗中偷襲，紫霞拚命為悟空擋了一叉。

韓靈玫一直沒怎麼說話。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紫霞帶著深深的遺憾走了，悟空抱著紫霞的屍體久久不願放開，但是頭上的金箍卻越收越緊，無奈鬆手，看著紫霞飛向太陽。晴子偷偷抹開眼淚了。

散場后，韓靈玫問顧小北看了這片子有什麼感受。

顧小北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無感慨地說：「星爺絕對是我的偶像，我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韓靈玫急了：「什麼嘛，我問的是這片子有什麼感受？」

顧小北誠惶誠恐地說：「來正經的，那我再好好想想，哦，想起來了，至尊寶這個角色屬於草根角色，始終處於無力反抗的地位，無力反抗環境、對手、命運，甚至於突如其來的愛情。當我們看到至尊寶跌跌撞撞地被身邊的一切擺弄的時候，我們就能看到了……。」

韓靈玫補充道：「自己，所以我們全身心地跟隨電影里的至尊寶哭泣，微笑，掙扎和反抗。

「至尊寶用自己獨特的反抗方式——言不由衷、自我陶醉、苟且偷生，來反抗著冷酷的現實和荒謬的命運，僅僅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著自己的愛情，」顧小北繼續說：「最後至尊寶大徹大悟，變成了孫悟空，擁有了能力反抗屈服於命運和現實，可是那還是至尊寶嗎，不是了，我們才發現，我們其實已經失去了自我。」

韓靈玫沉默一陣：「沒想到你看電影還是有見地的。」

顧小北說：「錯，是很有見地。」

韓靈玫說：「說了半天嚴肅的話題，你不是說你很會背台詞嗎？背來聽聽」

「好，我們就來一段《唐伯虎點秋香》，」顧小北繪聲繪色唱到：「小人本住在蘇州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唐伯虎，他蠻橫不留情，勾結官俯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一棍來打扁，我奶奶罵他欺善民，反被他捉進了唐府，強*了一百遍，一百遍，最後她懸樑自盡遺恨人間。他還將我父子，逐出了家園，流落到江邊。我為求養老爹，只有獨自行乞在廟前。誰知那唐伯虎，他實在太陰險知道此情形，竟派人來暗算，把我父子狂毆在市前，小人身壯健，殘命得留存，可憐老父他魂歸天！此恨更難填。為求葬老爹，唯有賣身為奴自作賤，一面勤賺錢，一面讀書篇，發誓把功名顯，手刃仇人意志堅！從此唐寅詩集伴身邊，我銘記此仇不共戴天！！！」

顧小北還沒有念完，韓靈玫已經開始狂笑了。

看到《阿甘正傳》的時候，電影放到越戰結束后，阿甘負傷救了戰友作為英雄受到了約翰遜總統的接見。在一次反戰集會上，阿甘又遇見了珍妮，而珍妮已經墮落，過著放蕩的生活。阿甘一直愛著珍妮，但珍妮卻不愛他。兩人匆匆相遇又匆匆分手。

韓靈玫急忙問：「阿甘和珍妮還會相遇嗎，他們還會相愛嗎？」

顧小北溫柔地說：「生死離別是我們人生的常態，相愛的人總是會在一起的，那怕離別，還有相聚的時候，那怕路途遙遠，但兩個人的心是在一起的。」

這時候，昏暗的光線中，一對對情侶，摟摟抱抱的，啃嘴的，女生旁若無人地坐在男生大腿的，而韓靈玫握著顧小北的手更緊了。

電影散場了，公寓也快關門了，顧小北把韓靈玫送到樓下。兩人說晚安后，韓靈玫還是不走，閉上眼睛，顧小北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韓靈玫才快速跑回公寓，對面男生公寓上，噓聲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