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倩女
說來也奇怪,鮑輝被困在荊棘之中,自己的處境已經危險異常,但是眼睛一看到戰鬥中的攻防雙方,不禁目馳神眩一顆心都撲到戰場上了,反而對自己的處境不大在意了,只是看著巴特的火槍羨慕不已。
巴特停手不去攻擊鑽進沙子里的敵人,抽出手來幫胡斯楞解圍,等到火槍打到目標身上時,卻發現不過是敵人的障眼法而已。就在這時維繫著流沙千襲的鮑爾吉大叫了一聲:「沙子里的崽子跑了。」
巴特一驚,問道:「往哪個方向逃的。」鮑爾吉回應道:「逃倒是沒逃,但是這個小兔崽子鑽到流沙下面的土層里了,我追不上。」
巴特轉身又向胡斯楞問道:「胡斯楞現在能感應到敵人的準確位置么?」
沒想到,胡斯楞並不回答巴特的話,正在忙不迭的從自己的馬鞍上躍起,飛身向塔娜、巴特所在的馬隊中央奔了過來。
鮑輝驚訝的發現,胡斯楞一離開馬背,騎過的斑馬身上好像長出一朵小花來,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定睛再看時,發現又有不計其數的鮮紅色的花朵在馬身上長出來,詭異的是,那斑馬身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卻僵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花裡面有麻痹神經的毒素,還是枝蔓纏繞住了斑馬的肌肉骨骼。只見斑馬的馬嘴一張,咔咔咔咔聲音連珠價的響了起來,口中不少的牙齒紛紛脫落,牙床上一朵一朵的鮮花綻開從嘴裡冒了出來,倒像是嘴裡吐出一團紅紅的舌頭。接著雙眼一鼓,彷彿也要奪框而出,但是眼球脆弱卡在眼眶中向外頂了頂,呯的一聲爆了,一隻花蕾從淌著鮮血的眼眶裡伸出來,花瓣鬆動慢慢的綻放開來。
鮑輝這時候已經辨認出來,斑馬身上長出來的便是自己以前經常看見的玫瑰花,只是不知道在這異世還是不是叫這個名字。斑馬不知是死是活的靜靜站在地上,身上翠綠的枝葉蔓延,雪白的骨骼露出,妖艷的花朵綻放,鮮紅的血液流淌,場面即顯得艷麗,又透著幾分詭異。斑馬身上皮肉翻騰,不時鑽出一根枝條或是長出一朵玫瑰,雖然知道馬身上是玫瑰花,但感覺更像是無數的蟲子在鑽來鑽去。
斑馬身上覆蓋著一層枝蔓鮮花,看上去就像一個馬形園藝雕塑一般,但是鮑輝可以想見鮮花下面的屍體一定慘不忍睹,再看看圍在自己身邊的荊棘,感覺就像戴著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發動起來后,自己會不會變得跟那匹斑馬一樣。心裡禁不住的惴惴不安、心驚肉跳。
玫瑰花開始侵蝕胡斯楞的坐騎時,胡斯楞見機的快,馬上飛身離開。但是旁邊還有一個鮑爾吉,呆立不動,一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二是手上還要維持流沙千襲,竟然瞪著大眼楞楞的看著鮮花盛開的馬匹,不知道躲避。
巴特見狀在背後大喊:「鮑爾吉快把那匹馬推進流沙里。」胡斯楞一聽見急忙阻止:「鮑爾吉別碰那花,快點退回來。千萬別沾上那東西,有毒。」
鮑爾吉聽見之後,急忙轉身要想向馬隊奔回,可是就在胡斯楞話音剛落的時候,流沙之外又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拉弓射箭,一串長箭高高的射向巴特頭上的天空。本來用弓箭攻擊的時候,不同於槍械的直線瞄準方式,為了抗拒萬有引力,弓箭通常採用的是拋物線狀的進攻彈道。(其實在進行長距離的槍械射擊時,射手也會考慮引力因素,把準星稍微抬高,這時候的子彈彈道也是程拋物線狀的。)
但是弓箭的拋物線拉的太高,這一串長箭肯定會在馬隊的頭上劃過,落在馬隊的後面的。可就在箭群快要射到馬隊頭上時,突然嘭嘭嘭接二連三的炸開,長箭之中居然暗藏機簧,已經發動。每根長箭又解體成七八根短箭,向眾人頭上落下。那短箭沒有尾羽沒有箭頭,細長如針,看來是放棄了穩定的飛行軌道,放棄了精準著彈點,放棄了穿透性的殺傷力,只求大面積殺傷範圍的一種箭支。
這種除了範圍大其他都一無是處的箭雨攻擊,對於高級別的戰士的殺傷力幾乎等於零。但是見過箭支上可以附帶草籽,葉片上可以長出毒玫瑰的胡斯楞來說,這種簡直無處躲避的的攻擊就顯得恐怖異常了,沖著巴特大叫:「我來擋住,你快用火龍。」說著也不管巴特同意不同意,一把扯下巴特裝在鎧甲背後的盾牌,那盾牌本來只是近身戰鬥時裝在手臂上的圓盾,但是當胡斯楞把盾牌舉在頭頂時,用手在盾牌里一扳,圓盾向周圍彈出鋼片,圓盾變成了一面巨大的塔盾,想必是圓盾中間藏了數層鋼板,關鍵時刻鋼板可以向外彈出,以犧牲防禦力的方式增加防禦範圍。
但是雖然塔盾巨大,也只是把塔娜,巴特和胡斯楞護在裡面,鮑輝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鮑爾吉離的就更加遠了,那箭雨堪堪就要射到,突然鮑輝感到身體下的土地鬆動,接著像是有什麼巨獸從下面鑽出來,張開大嘴一口把自己吞進肚中,然後又沉入土中。
就在鮑輝被吞沒的一剎那,看見胡斯楞正在儘力撐開盾牌,巴特回手在肩頭拉起來一個圓管,那圓管看來不能跟鎧甲拆開,巴特像是扛著個單兵火箭筒似的,扭動著身體向四周噴射漆黑粘稠的液體,塔娜背對著自己看不見表情,鮑爾吉在儘力飛奔想跑進盾牌下面,短箭已經噼里啪啦打到盾牌上,黑色的液體燃燒起來,以盾牌為中心燒成一個火球,鮑爾吉被火焰擋在盾牌外面,召喚出一道龍捲風圍著身體旋轉起來,短箭被吹得東倒西歪,可是無緣無故的鮑爾吉的臉上突然長出一朵小花來,鮑爾吉卻彷彿渾然不覺,還是向前一個勁的向前面跑過去,接著肩膀上又長出了一朵。
這時候鮑輝眼前一黑沉沒進了土裡。鮑輝鼻子里聞見一股淡淡的腥味,渾身暖暖的被什麼東西裹住,放出精神力偵測周圍,發現自己的確被一隻動物吞進體內。沒有受到胃液的侵蝕是因為吞掉自己的是一隻巨蚌。土裡面怎麼會有巨蚌生存?更詭異的是巨蚌之中除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人,自己身上感覺到的溫度就是那人傳過來的。在自己的精神感應中這個人是不存在的,但是鮑輝可以肯定這裡有個人,並且是一個女人。
因為這個人正在跟自己說話:「神佑使者大人,你有沒有受傷,我是夜魔荊棘騎兵旅,二營三班策應士官長,勾蓮,前來營救大人,大人你現在能說話嗎。」
大人現在不能說話,因為鮑輝身上圍著的荊棘刺並沒有解除,只要鮑輝肌肉牽動稍有動作,長刺就扎將過來,沒辦法只能繃緊身體,動尚且不敢動,更何況張嘴說話了。
奇怪的是勾蓮好像並不知道纏在自己身上的荊棘,竟然是把這些長著長刺的枝條和自己,一股腦的摟在懷裡,在鮑輝看來很多荊棘已經沒入這個自稱勾蓮的傢伙的身體了。
鮑輝可以感應的到,吞掉自己的巨蚌在受這個人的操縱,在土裡穿行,就像潛水艇在深海下航行一樣。叫做勾蓮的女人一邊駕駛著潛水艇(作者:本人一直不相信女性的駕駛能力,打的都不敢上女司機的車,但估計開個潛水艇應該還可以,畢竟是在開闊的海底里開數量稀少的潛水艇,發生追尾刮蹭等事故的幾率還是比較小的)一邊在自己身上摸索,好像在確定自己有沒有受傷。
鮑輝看勾蓮一臉專註駕駛著原生態潛水艇,一邊還要分心來關心自己,也不好想抱著自己的這位大姐有什麼惡意。但是勾蓮的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像那種場景了,就是一個開著拉風跑車的闊少,一隻手左右撥弄著方向盤顯示高超的駕駛技術,另一隻手搭上副駕駛座位上的短裙少女的膝蓋。一邊輕輕摸索,一邊猥瑣地淫笑著說:「小妞,來給大爺笑一個。」按照台灣連續劇的套路,少女應該一臉羞澀推著闊少的咸豬手低聲哀求:「不要醬紫啦(這樣子啦),放開人家啦,你再這樣人家就跳下去啦。」
闊少就該一聲冷笑,拉一拉換擋,踩踩油門,把速度拉到120,威脅到:「有種你就跳下去啊。」
然後少女就一拉車門,一臉正氣,堅定不移的從少爺的車上跳了下去。迎面開過來一個大卡車,咔吧一聲從女孩身上壓過去,載重20噸的16輪集裝箱卡車的雙層大膠皮軲轆,把女孩的脊椎肋骨碾的稀碎,女孩的腦袋像一顆熟透了的蘋果從樹上掉下來似的,從脖子上脫落,咕嚕嚕滾到高速公路中間,被另一輛卡車的大膠皮軲轆,像一個西瓜似的被壓得湯汁四溢。
然後,導演在場外喊一聲:「卡,這一條過了,來幾個人把那個替身抬火葬場去,準備拍下一條太子被女鬼追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