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所不為

安城趁著大家一起進了屋子的功夫開始打量屋裡的人，不得不說這一屋子滿滿都是人的感覺已經有些陌生了，素來大腕試鏡和這些小明星是不在一起的，沒成想重活一會什麼都要經歷上一次，也算是難得的人生體驗了。

「這一次試鏡，主要要試的角色就是男二號和男三號。」見人差不多來齊了，前頭有個小姑娘開始講解這次試鏡的規矩。

安城心底明鏡，男一號這種已經被內定了，男二號估計也差不離，最需要爭奪的估計也就是自己現在想要的位置——

翔子。

想到這裡，他便開始看周遭的競爭對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永遠是有用的一句話。

看了看周圍，安城心下稍定，看起來個頂個都是新人，人數多但是看起來都緊張得很，估計也沒什麼演技經驗，既是如此那麼就容易多了……

孰料安城剛剛想到這裡，就聽祁嚴說話了，他輕描淡寫地把劇本往下一放：「急什麼？還差個人吧。」

安城微微一怔，然後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是有人進來了。

這樣的陣勢和排場，估計也只能是熟人，演藝圈有了點名聲威望的那幾位了。

進來的人卻是當真讓安城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叫出名字來——

「莫知……」

莫知算是演藝圈的一個神話，這人從音樂起家，用五音不全作為特色，然而竟然也就紅紅火火唱了那麼多年，擁有一大批鐵杆粉絲，後來這人搖身一變開始觸電，然後在短短几年之內走紅到不得了。

不管如何，都是演藝圈不可爭辯的傳奇。

最關鍵的是這人的品格極佳，低調已經算不得什麼，他和大多數人都能愉快地聊上幾句，亦算是難得可貴。

這一次如果是要和莫知對戲，那麼安城心底卻多了幾分澎湃和期待。

因為他和莫知太熟悉了，熟悉到幾乎一個眼神就可以懂得一切。

他亟需這樣一個人來演男二號，那樣他就可以將自己的演技發揮到最頂尖的狀態。

沒成想莫知卻是遙遙地看了過來，似乎是聽到安城難得失態的聲音，他就那樣一步步走過來，然後腳下微微一轉準確無誤地站定在祁嚴面前，伸手輕輕下壓嘆了口氣：「祁導抱歉，家人有點事情，所以才到。」

莫知這樣的人幾乎沒有遲到過，因而饒是祁嚴如此的嚴苛，也沒有發火，只是挑挑唇非常圓滑地開口道：「天王忙得很，能夠來到這裡也是祁某的榮幸，請。」

兩邊都給足了對方面子，自然相談甚歡，莫知笑了笑便往旁邊走，助理早就伸手給人拉了凳子，離空調的位置不遠不近，正好足夠天王舒舒服服地呆著。

下面就是分組，男二號和男三號可以自己組合，如果沒有自己組合的話就只能等待安排。

安城將目光定在了莫知身上。

不得不說，像是莫知這樣的天王巨星，很少有人會選擇和他對戲，畢竟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帶跑的感覺並不好，大多數人會選擇容易適應且又不顯山不露水的人去，因而莫知被晾在那裡倒也是平常得很。

莫知自顧自低笑一聲，剛想起身去和祁嚴說上幾句話，就見安城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莫知蹙蹙眉頭小聲問助理道：「我該認識他？」

「或許是他想認識您。」助理對安城的態度有幾分戲謔，畢竟這樣的人並不少，想要藉著片場試鏡的關係和這位天王套近乎，只是這時機不太好，和天王對戲，不被壓得死死的才怪。

安城笑容溫和篤定：「莫前輩。」

莫知伸出一隻手指比在唇間笑了笑：「如果說你不是來找我搭檔的，那麼……」

安城前輩子和莫知關係極好，自然也就將這人的脾氣摸了個一清二楚，他就站定在莫知的身前，篤定地微笑：「我想與前輩對戲。」

「好，」莫知老神在在地微笑：「你要演哪一段？」

一般來說，對於一個演戲多年的人而言，他們做的更多的是了解揣摩角色的性格，然而對於大多數新人而言，他們更熱衷於揣摩一個段落，將那個段落反反覆復地排演上好幾遍，確保每個環節每句台詞都不會出錯。

據莫知對眼前這個認真青年的認識，他覺得這個人很可能符合這樣的感覺。

然而安城卻是搖了搖頭：「如果前輩能允許我開始，我將感激不盡。」

莫知自然不在乎，更何況他豈止是不在乎，他覺得這裡頭每個人都沒有可能和他爭搶男二號的角色。

在演藝圈這麼多年，莫知一直都不是最努力的，可是他是最有靈性的，幾乎是誰都比不得。

所以他很爽快地答應了，甚至根本就沒問安城的名字。

只是這並不重要，安城見人答應了便微微笑了笑，深深鞠了個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遠處的祁嚴和顧玄卻是將這一幕盡數看在了眼底，顧玄伸手托著腮笑了笑：「看來我們的小朋友果然很出色。」

祁嚴冷著一張臉，半晌方才低笑了一聲，眼底眉心儘是冷嘲：「憑藉色相混出來的，估計也混不久，更何況……」

「他並不是最漂亮的一個，」顧玄的笑里含著幾分刻意的惑人滋味：「您看是不是？」

祁嚴沒有答話，只是伸手過去輕輕在下頭碰了一下顧玄的腿，帶著種種玩味意思，顧玄微微一僵退開了一點，眼底含著些許笑意。

祁嚴徑自將頭轉了過去，再次看向不遠處安城的方向。

不同於其他人背劇本的拚命，這人在找好了搭檔以後就像是不關己事一般，只在那裡低頭看著些什麼，祁嚴忽然對那件東西感興趣起來，伸手輕輕招呼了一聲示意助理過來，然後低語了幾句。

「您不會是對他感興趣了吧？」顧玄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的祁嚴並不是那樣好說話的人。

祁嚴的笑容有些冷，旁邊無人他索性直截了當地傾身過去：「顧玄，既然你不願意上我的床，有的是人願意，怎麼，你這是後悔了？」

他的笑容微涼，連著觸碰到顧玄的指尖也是冰涼的。

顧玄忽然覺得心底一陣凜然，他玩不過這個男人，就好像那麼久的時間裡，他利用這個人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卻終究綁不住男人的心思。

如果說要評出一個花花公子的話，想必也是非祁嚴莫屬。

顧玄自問沒這個本事，索性將鍾明西送了過去，好在那孩子是一條聽話的狗，不然還當真是有些麻煩。

他揉揉自己的眉心，默不作聲地僵住。

半晌，就見剛剛被派出去的小助理回來了：「祁導，那位鍾先生手裡剛剛拿的，是一份今早的八八小報。」

祁嚴眉宇之間神色微微一涼，顯出幾分厭棄來，那份小報他明白得很，八八小報算是當下最流行的八卦報紙了，沒成想這人竟然喜歡看這種東西，他微微頷首，不打算再去理會這事。

旁邊的顧玄察言觀色只在心底冷笑，呵……看起來鍾明西是觸了這位祁導的忌諱啊，這樣也好，不然當新人真真正正勾起了旁邊這人的興緻，也許自己的努力也就盡然付諸東流了。

他不會一輩子依靠祁嚴，然而眼下，顧玄非祁嚴不可。

尤其是在影帝安城死了的當口，如若是沒有祁嚴的手段，顧玄早就被媒體扒光了。

他不希望自己變成那麼狼狽的模樣，同樣也必須給所有想要爬上他金主床的人狠狠一個下馬威。

想到這裡，顧玄的目光重又轉向了不遠處的鐘明西。

與此同時，披著「鍾明西」皮的安城也在看那邊。

他就那樣看著上面的兩個人在一起打情罵俏，甚至於根本不避諱下頭的這些小蝦米。

安城覺得心底一層層地泛上冷意，最後定格在刻骨的恨上。

然而在接觸到顧玄目光的一瞬間，安城卻是瞬時瞭然了。

顧玄根本沒打算給鍾明西什麼機會，甚至於他非常有可能會親自動手來雪藏自己這個成功爬上了導演床的人。

因為顧玄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分享，更加不屑於與任何人分享。

他覺得自己打骨子裡頭涼了下去，所有的對策在這一瞬間全數失效……

而彼端的人已經開始宣布試鏡開始。

莫知走過來隨意地拍了拍安城的肩膀，這才看到安城微微失神的模樣，好脾氣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吧？」特別有搭檔愛。

安城勉強微笑：「很好，多謝前輩。」

莫知沒再做聲，只是徑自過去抽了號碼。

「第二組，算是靠前，正好演完去吃飯。」莫知笑了笑，試圖緩解冰冷的氣氛。

然而安城已經想出了最後的對策，唯一的一個對策——

讓祁嚴滿意。

只有讓祁嚴真正地滿意，自己才可能拿到這個角色，這是他重來一次的起點，他決不放棄。

所以無論是戲感上面的滿意，又或者是身體上，他將無所不用其極。

安城的目光愈發堅定起來，默然攥緊了手裡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