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現世來報
半晌,顧玄方才低低笑了一聲。這酒吧裡頭什麼人都有,倒是也沒引起什麼關注,他淡淡瞥了面前的路千墨一眼,然後冷笑出來:「你倒是裝出一副痴情的樣子,有意思么?」
他狠狠一抹,抹到手上有些血跡,是剛才瘋子咬出來的。
路千墨的眼神冷的像是要殺人,他盯著顧玄看了良久,最後低低呸了一聲:「我這輩子總說假話,現在卻是沒打算說,顧玄,我告訴你,我從頭到尾都是認真的。」
顧玄盯著他看了良久,最後淡漠地轉開了頭:「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
路千墨看著顧玄,就聽到這素來冷情薄性的男人淡漠說道:「我從頭到尾,都是當成作戲,如果知道你是認真的,我應該不會找你。」
「你身後的人是誰,你心底不明白么?」路千墨厲聲問道。
顧玄看了一眼路千墨,有些漫不經心:「我的大少爺,你覺得……我很介意是否能夠重新回到那個圈子么?」
「我以為這是你一輩子的夢想。」而現在,路千墨只剩下無力。
顧玄看著路千墨良久,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痴。
許久他俯□低低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半晌,他方才靠著椅背上氣不接下氣地眯起了眼:「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一輩子的夢想,早就毀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徑自站起了身,竟是根本沒打算顧及身後的路千墨一眼,出門就坐上了車,以一種風馳電掣的速度開跑了。
路千墨目瞪口呆地追出來,他比誰都清楚顧玄剛剛喝了多少,沒成想忽然就發了這麼大的瘋。
可惜晚了,因為顧玄的車剛一出門還沒轉彎,就直截了當地撞到了路邊的護欄上。
路千墨心神俱裂,他瞪大眼睛幾步竄上去,手上已經開始撥通120的號碼,聲音都是抖著的。
顧玄整個人趴在安全氣囊上,臉上盡數都是血,眼睛閉上了,只是那一瞬間,路千墨看過去的時候,這人是笑著的。
笑意微微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懾人,卻是確確實實地微笑。
路千墨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累,他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小叔:「你給我打點錢。」
那邊似是說了什麼,換來了路千墨沒好氣的一句:「什麼多少?你多多地打,然後我讓我爸轉給你。」
啪的一聲,電話掛了,路千墨睜大眼睛看著救護車將顧玄從那破爛地不成樣子的車裡抱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塊,根本就補不起來。
顧玄在那一瞬間是什麼心情,他根本沒辦法想象。
這一次紙包不住火,很快所有媒體都知道了,深夜酒吧酗酒,還罔顧法律衝出來駕車,除了車禍也算是活該。
一時之間網上顧玄的粉絲都有點無力了,之前自家老大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都能夠找出一兩個理由來,眼下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可真真是說什麼都沒有辦法彌補了。
安城知道這事的時候,他正和祁嚴在健身房裡頭健身。
祁嚴這種宅人,居然在別墅裡頭煞有介事地弄了個小型健身房,這次被安城看到了,索性就拖著人下來健身。
沒成想跑步機沒跑幾下,倒是等來了寧則天的電話——
「顧玄可能是真出大事了。」
他一時之間打錯了,直接打到了祁嚴那頭去。
祁嚴聽著就眯起眼睛,伸手將跑步機關了,用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問了一句:「顧玄要死了?」
那頭的寧則天微微一怔,然後就聽出了老友的聲音,他嘆了口氣:「你還別說,可能真是。」
「可喜可賀,」祁嚴瞥了安城一眼,然後往外頭走了幾步:「來仔細說說。」
寧則天將已有的消息原原本本一說,祁嚴眼睛就眯起來了:「這算是現世報?」
寧則天有點意外:「這麼說當年安天王死了的那事,真是顧玄搞出來的啊?」
祁嚴聽著這話就莫名有點不爽,他淡淡哼了一聲,然後將電話給掛了。
轉身走進去,安城剛剛跑完最大坡度的10分鐘,將耳機拿下來問道:「怎麼回事?」
「哦,寧則天打來的,都是廢話。」祁嚴若無其事。
安城無奈,指了指自己的耳機:「這玩意剛剛壞了,我聽到你說顧玄死了。」
祁嚴盯著安城看了一陣子,然後醋溜溜地問了一句:「你要去看他?」
安城沉默:「真要死了?」
「車禍,據說是醉酒駕車,撞護欄上了,現在網上都是聲討的。」祁嚴往後一仰,懶得差點趴到跑步機把手上,一邊淡淡道。
安城琢磨了一會,得出了一個和祁嚴一樣的中肯評價:「可喜可賀。」
祁嚴挑眉笑了。
「你要看他去么?」祁嚴問道:「這次完事,估計他是死都進不去娛樂圈了。」
安城根本不消思索便搖搖頭,有些事情斷了就是斷了,沒道理再平白無故地添麻煩。
祁嚴對於這個答案挺滿意,本來么,就算顧玄一命換一命,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路千墨身後的金主找到了,據說是乾爹那頭的小叔,」祁嚴道:「反正關係挺亂的。」
安城有點無奈,這人自己明明之前就是圈內的花心大蘿蔔,現在可好,還好意思說別人亂了。
祁嚴大言不慚:「我早就改邪歸正了。」
安城被他一把摟住,甚至還當成抱枕一樣蹭了蹭。
之前的那點心結被這人磨的,幾乎是要半點不剩,他猶豫片刻,方才道:「我……沒辦法帶你回去見家長。」
看著沉默的祁嚴,安城只好嘆氣:「我帶你去見鍾家這邊的家長,估計我兩都得有點問題。」
「不是你親家長,我也不需要見,」祁嚴無所謂地笑了笑,想了想復又補充了一句:「我有你就夠了。」
一旦某人開了竅,簡直就是神一樣的情商。
安城搖搖頭嘆了口氣:「我還是安城的時候,我的父母早就沒了。」
祁嚴第一次聽他說起真正的往事,卻只有心疼唏噓:「所以?」
「而現在清明,我也不能去墓園,」安城含笑道,語氣卻是沉沉的:「以鍾明西的身份去墓園,總歸還是不行的。」
就好像之前自己曾經以鍾明西呃身份去過一次自己的墓地,那時候只覺唏噓感嘆,當時卻是從來不曾想到過,以自己這個身份,卻是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能祭拜了。
真真正正的安城是已經死了,留下的只有一個鍾明西。
祁嚴在旁邊沉默良久,忽然開口了:「我本來想給你拍一個電影。」
安城挑起眉梢。
就聽祁嚴笑道:「可是現在我決定換個主意,」他輕輕拍了拍安城的後背:「我打算帶你沖向好萊塢。」
祁嚴的眉眼微微眯起,延長的法令紋讓男人多了幾分成熟的意味:「只有當你真正有了放肆的實力,你才能夠不介意一切的讚美或者詆毀。」
安城沉默片刻,卻是不得不承認這人說的是對的,他頷首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祁嚴笑道:「奧斯比導演在招募新戲的演員,他說過喜歡東方面孔,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喜歡上你。」
安城:「……」
祁嚴看了安城一會,甚至有些疑問地開口:「有什麼問題么?」
安城默然搖頭:「沒有。」只是和你在一起久了,有些話就能聽出歧義來,簡直悲傷。
「我給你看看劇本。」祁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來樓上書房。
一旦開啟了工作模式,安城覺得,祁嚴就立時變得光芒萬丈。
他是真真正正熱愛導演這個職業,熱愛娛樂圈這個充滿光芒與鬥爭的地方,不像是其他人為了生計,他是將自己一整個生命丟在了這裡,生死與共。
而安城想要做的,就是和他一起登上一個又一個巔峰。
只有在真真正正的頂端,他才能夠放心大膽地牽起旁邊這個男人的手,昭告天下。
「這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動作片,」祁嚴看了一眼安城的骨骼,微微蹙眉:「有點單薄。」
「我知道。」安城也是苦惱非常,偏生這個鐘明西和以前的安城不一樣,他的底子不大好,勉強演個白面小生還差不多,一定要拍出東方男人成熟的魅力,立時就覺得少了點東西。
「我給你個武打教練,在去之前,務必將你在這裡頭的功夫調整好。」祁嚴淡淡道。
安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悠悠然嘆了口氣:「好像是有點瘦。」
「瘦?」祁嚴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城一眼,最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的眉梢輕輕一挑充滿了曖昧歡喜:「那很簡單。」
安城看著面前的祁嚴,就聽某位名導演老神在在地微笑道:「我自然要以身作則餵飽你,我親愛的殿下。」
這幾個字充斥著*的味道,讓安城猝不及防,就被人吻了個正著。
溫和的,肆虐的,這兩個毫不相干的詞在這個吻里得到了全部的匯聚。
然而在這樣的瞬間,安城又是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祁嚴小心翼翼的真情。
他閉上眼,唇角微微溢出一絲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作繭自縛,小決,e.v.,酒出,蘑菇寧的評論支持╭(╯3╰)╮
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沒到夏天掩面,我我我一直以為早就是盛夏了!
顧玄的事情,我一直覺得最好的結果就是一報還一報,這樣也算是徹底了結了tut……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