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鄉之鑰

皇帝陛下正值壯年，他身材高大、強健有力，輪廓分明的臉上鑲嵌著一雙堅決果敢的淺灰色眼睛。

帝國曆來的皇帝陛下都有著相似的容貌特徵和性格，他們略顯強硬的性格雖然並不十分討人喜歡，卻毫無疑問增加了皇室成員的男性魅力。

這位金髮的皇帝陛下臂彎里正攬著一位身材嬌小的美麗女性，她有著長長的黑色波浪捲髮，烈焰般的紅唇和迷人的海藍色眼睛。

皇后陛下優雅地微笑著，向到場的賓客們點頭示意。

「失陪一下」，米凱爾道，起身走向他們身後的伊爾西斯，給了他一個擁抱，並在他身側站定。

皇帝陛下開始為這次宴會發表冗長的講話。一旁的瑪麗安娜還在神思不屬地喃喃：「這怎麼可能？伊爾西斯居然會是皇子殿下！」

修林失笑，側頭看去，卻見奧古斯都望著前方的皇帝皇后兩人，神色陷入了難得的恍惚。

「奧古斯都？」他輕聲喚道。

奧古斯都微微一震，向他看過來時，目光里居然有一絲細微的惶恐。

修林心頭一軟，自他醒來后，還是第一次見奧古斯都露出這種近乎脆弱的表情。他輕輕用指尖勾住奧古斯都的手，聲音極輕極柔，近乎安撫：「別怕，奧古斯都，我在這裡，我們都在這裡，誰都沒有出事。」

修林將目光轉向前方的兩人，凝視片刻，然後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刀鋒一樣凜厲而充滿殺氣的冰冷笑容。

不著急，已經找到他們了。那筆一千年前沒算完的帳，他們可以在洗劫過皇帝陛下的寶庫之後再慢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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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在皇帝陛下表示過對於本次大賽獲勝者的嘉獎后，有皇宮的侍官來帶領他們前往皇帝的寶庫挑選第一名應得的三件獎品。

唐納德幾人一路興高采烈地猜測著皇帝陛下的寶庫會是怎樣的光景。修林已經見識過帝國最富有的親王米凱爾殿下的私人寶庫，倒是對此不怎麼熱衷，只是看到奧古斯都的情緒在這一路上終於穩定下來，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

——奧古斯都畢竟醒來的時間太短，千年前的那件事留下的影響太深，以至於連他這樣淡然穩定的心境都在猝然面對舊事的時候受到不小的波動。

這麼想著，他對於剛才那勾起了奧古斯都回憶的一男一女更是恨得牙痒痒。

——特別是安德烈，為了報被嘲笑不會飛的一箭之仇，還在這時偷偷爬上了他手腕，用尾巴在手心裡幸災樂禍地寫字：「被女人害死的萬年老處男！」

很好，修林狠狠地給這條賤龍記上了一筆，決定找個時間把他寄回精靈族交給凡妮莎好好□□一番。

皇帝的寶庫近在眼前，唐納德等人開始興奮地猜測裡面是不是金幣成山寶石成堆。侍官對他們的猜測恍若未聞，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陳舊鑰匙，插入了緊閉的大門，寶庫守衛也同時將幾塊魔晶放入大門上的魔法陣。片刻后，淡淡的魔法光芒從法陣上彌散出來，隨著鑰匙輕輕轉動，沉重的大門轟然打開。

守衛向他們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然後關上大門，提醒說等他們挑好三件寶物后，大門會自動開啟。

準確來說，因為這些年來皇帝陛下大把大把地把自己的收藏賞賜給米凱爾親王，導致一國皇帝的私庫除了歷史悠久以外，寶物的價值甚至還比不上米凱爾的庫房。

但這些東西對於唐納德幾人已經是盡夠的了，他們一進門就立刻被這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珍貴材料、魔法道具、和武器捲軸晃花了眼，只顧抬頭一件件仔細觀看，連步子都邁不動。

「只能挑三樣。」修林囑咐了一句，就不再管他們，而是伸手熟門熟路地拉著奧古斯都走向寶庫的深處。

「還好我們的皇帝陛下一點創意都沒有，連藏寶庫都是照搬了我的。」修林輕聲嘟囔：「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那樣東西。」

他走到看似極為尋常的一處牆壁前，伸手摸索了兩下，熟門熟路地觸動了上面的機關。

石牆悄無聲息地彈開一處小門，他頭也不回地拉著奧古斯都走了進去。

那扇門又無聲地關上，一絲痕迹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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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斯都一被他拉進去，就被眼前堆成小山的金幣、魔晶和各式各樣的寶石晃花了眼。

——這些東西可比外面那些價值高多了。

安德烈也從他的袖子里竄出來湊熱鬧：「我去，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奈哲爾你這個臭小子居然敢藏私房錢！」

修林伸手一彈他的額頭，硬是收斂起得意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說什麼呢，這可是老子當年正當勞動所得。」

奧古斯都思忖：哦，怪不得當年某人只把搶劫龍族的寶藏交給了他，原來千辛萬苦敲詐其他魔獸的財寶都藏在了小金庫。

修林莫名感覺身上一毛，連忙補充：「咳咳，這可是老子的全部身家，娶媳婦錢！『

奧古斯的又是神色難辨地看向他：攢了這麼多私房錢，某人當年到底是打算娶幾個媳婦？

修林只感覺全身上下的敏感細胞都集體冒出來跳起了迪斯科，於是他看看身邊的奧古斯都，果斷地閉上了嘴。

他蹲下身，在一堆寶物中間挑挑揀揀，撥拉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木盒。

「還記得嗎？」他把那盒子在奧古斯都眼前晃晃：「你送給我的。」

「什麼什麼？」安德烈尾巴一勾就探出頭來，想偷看一眼這兩人當年勾搭成奸的證據。

「收回你的狗頭。」修林嫌棄地揪住他尾巴往旁邊一甩：「怎麼哪兒都少不了你啊？一邊涼快著去好嗎？摔壞了你賠得起嗎？」

也許是龍肉鍋貼當得多了，安德烈居然對此有了抗性，他飛快地把自己被拍成餅的臉從牆上撕下來，然後張牙舞爪地又撲上去：「混蛋，讓龍大爺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做一個男人的羞恥心！」

「啪嘰」一聲，這條蠢龍再一次把臉拍在了一層看不見的魔法罩外，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勉強抬了一下眼睛，充滿哀怨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奧古斯都，然後順著魔法罩滑了下去，真的暈了。

奧古斯都此刻處於極度震驚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蠢龍的暗送秋波。他不可置信地抬手，撫摸過盒子表面熟悉的魔法陣，然後輸入魔力。

「啪」輕微的一聲響，盒子自動彈開，露出裡面銹跡斑斑的銀色鑰匙。

「怎麼會？」

「你以為當年我把它交給我們親愛的皇帝陛下了嗎，奧古斯都？」修林笑道：「我可沒有這麼傻。」他的笑容轉冷：「凱撒還是那麼天真，他以為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完全控制我，誰料我交給他的根本是個假貨。」

「而這些年來，看來我們的皇帝陛下對於所謂的幻想之鄉伊路什還是不死心，居然拿一把假貨做了自己寶庫的鑰匙，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太過專註，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身邊奧古斯都的情緒變化

「那麼」，奧古斯都語氣平靜，可是垂在身側的的雙手在微微顫抖：「告訴我，奈哲爾，一千年以前，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出自本心的嗎？」

修林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做過的混賬事。他急忙加以補救：「當然不是。」

他握住奧古斯都冰涼顫抖的雙手，目光溫柔，近乎憐惜：「相信我，但凡有一絲希望，我寧願殺死自己，也不捨得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

在地上趴著安德烈剛回過神來就看到這肉麻的一幕，他咬牙切齒地擰過臉，用一種捨生取義的語氣大吼道：「奈哲爾，你這隻變臉如翻書的癩皮狗！」

「啪」的一聲，他被一枚凌空飛來的鑰匙正中額頭，再次暈倒在地。

銀色的鑰匙在地上靜靜躺著，在千年前，它還有一個別稱：故鄉之鑰——前往幻想之鄉伊路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