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預言

銀色的光幕蒙蒙地打開，最先出現的，是一片殘垣斷壁。

黑髮黑眸，看起來比現在成熟了不少的修林腳踩一隻異魔的屍體，把他身後的大劍帥氣地往地上一插，意氣風發道：「就把那玩意兒埋在這裡吧！」

身後金髮藍眸的奧古斯都略帶無奈地看了看這個總是不分場合、無時無刻都在展露風騷的同伴，點了點頭，慎重地揮動法杖，從被重重空間枷鎖隔離的一處空間亂流里取出一枚小小的黑色石頭。

那枚石頭看似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醜陋，但它甫一出現，空氣中原本平靜的魔法元素中頓時攙雜了一種說不出來，又帶著些邪異的古怪感覺。

「我就說這玩意兒肯定有問題。」奈哲爾用劍尖一挑那塊石頭，皺眉道：「我剛一靠近它，周圍那群東西頓時像瘋了一樣，一個疊一個地往上送死。」

他頗為得意地道：「雖說那些東西平時智商就低，但也不至於這樣，爭著當黃繼光呢，草履蟲比起它們來都多了一個腦細胞。」

奧古斯都不知道他說的「草履蟲」和「黃繼光」到底指什麼，因此也就無法理解他在這短短一句話里四處賣弄學識的公孔雀心態，他只是極為篤定地緩聲說：「這塊石頭上有和異魔身上一樣的力量波動。」

——那是不屬於這塊大陸，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甚至於，這塊石頭中所蘊含的的能量內斂而強大，讓他在短暫接觸間感覺自己的神格都有片刻不穩。

若是這樣的能量全部被某隻異魔吸收，連他都不敢確定那樣的對手將會有多強大。也許，算上他、奈哲爾、凡妮莎，算上他們所有人，都只有送死而已。

這樣想著，奧古斯都更是不寒而慄，堅定了要將這塊古怪的石頭封印起來的決心。

「這樣看來，母神們離開前的預言里所說『來自異界、帶來災難的惡魔』就是指這塊石頭，那麼，『並非此界的救世者』和『從絕望之地歸來，斬斷黑暗的劍』指的又是誰？」

奈哲爾本就不信什麼預言，他從小接受著唯物主義科學教育，雖然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一個不科學的世界，骨子裡卻還是個懷疑論者。說實話，要不是做出預言的那幾位神袛算是奧古斯都的「娘家人」，他早就將他們當成一群神棍了。

「別管那麼多，先將這塊邪里邪氣的東西處置了再說，要不然那些怪物們恐怕不死心。」

奧古斯都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開始在地面繪製複雜的法陣，然而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母神們離開時的預言中所說「來自異界的惡魔」已經出現，如果「同時降臨此界的救世者」是「將帶領神之子走出幻想之鄉」的修林，那麼，「當黑暗再臨時」，那柄「唯一能夠斬斷黑暗的劍」又會是誰？

如果黑暗當真像預言中所說一樣再次來臨，他們所有人又將何去何從？

影像中接下來的內容被修林極快略過，當黑色的石頭被徹底封印后，異魔們彷彿也喪失了他們原先那種像地里的麥子一樣，一茬倒了下一茬接著上的有絲分裂能力，漸漸被人類追殺殆盡。

村莊又恢復了寧靜。人們放下武器，建立新的家園，一切都顯得安定、平和，然而——裂痕開始從內部隱隱出現。

一切的開始，在於奧古斯都從伊路什帶出的四枚創.世之果。

傳說創造這片大陸的神袛用自己的神力創造出萬物，而後將自己的神格化為了伊路什，他的神識化身為諸位神袛，而他的本源神力，則化作了靜靜生長在伊路什中央，托起了整片幻想之鄉的創.世之樹。

傳說究竟如何已經不可考，然而創.世之樹的確全身上下都是難得的寶物。

當年奧古斯都不過是用了一片葉子一根枝條，就輕輕鬆鬆地給奈哲爾造出一把天底下難得一見的寶劍，雖說有神力的緣故，但若不是那枝葉本身就是神物，像他這麼胡拼亂造還能造出寶劍，只怕人間的工匠都要從墳墓里哭著跳出來了。

創.世之樹極難結果，它的果實堪稱是整棵樹的精華。幾十萬年來，伊路什里居住的神袛們總共也不過只得了三枚，在奧古斯都被奈哲爾從伊路什拐出去的時候，這個小敗家子恰好將這三枚果實全部帶了出去。

創.世之果對於神袛並沒有什麼作用，因為它的唯一功效，就是能夠使人類長生——永不老去，永不死去，和這片大陸共同分享永恆的生命。

——它是創.世神遺留的厚贈。

奧古斯都將這三枚創.世之果一枚贈與了始終同他們並肩戰鬥的同伴雷蒙德，托他照看魔武學院，順便解散那個這些年來為奈哲爾培養出無數狂熱粉絲的奈哲爾粉絲團——不要再有那些一看到自家摯友就哭著喊著：「奈哲爾大人我要為你生個孩子！」的女粉絲出現了好嗎？

第二枚創.世之果，他遵從奈哲爾和凡妮莎的意願，交給了已經成為青年的凱撒——即使已經將他從一個孩子撫養長大，他們還是無法釋然自己曾經在異魔剛出現時拋下了朝夕相處的同伴萊因哈特。

第三枚創.世之果，奧古斯都順應自己的*，將它交給了摯友奈哲爾。

——神袛的生命無盡漫長，他希望今生能有人與他共度。那個人，他希望是奈哲爾。

然而，在奧古斯都將創.世之果分發出去的時候，他忘記了一個人——一直默默跟隨在他們身後，溫柔恬靜，從無存在感的人類少女莉莉絲——萊因哈特的未婚妻。

他忽略了，莉莉絲一直崇拜、甚至深愛著奈哲爾——她是奈哲爾粉絲團的元老級成員，他也忽略了，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永駐青春美麗，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容顏在依舊年輕的愛人面前慢慢變老。他更忽略了，女人的愛可以變成恨，而她們的嫉妒心遠比世上的一切武器都更加殘忍。

而對於奈哲爾來說，如果能再回到現代，他一定會銘記一句對他的一生影響重大、意義深遠的真理——一粉頂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