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傭兵會所

帝都的魔法陣坐落於這座繁華城市的中心地帶，正好處在寸土寸金的商業街正中央，這讓往來的行人們在有幸觀賞到來自人類帝國各地旅行者的同時，也不由懷疑起當初一力堅持要將法陣建立在這裡的那位閣下究竟是基於什麼心理。

不出所料的，維爾斯和瑪麗安娜剛從空間穿梭的眩暈中回過神來，就被身邊的景象震驚成了兩隻大張著嘴巴的土包子。

歷經了千年的傳送陣和森林中一樣破舊，然而在這樣破舊的傳送陣周圍，帝都的人們用閃閃發光的寶石和金子圍成了一道精美的護欄，並在護欄上刻下了神聖時代的種種傳說故事。圍繞著護欄的，是繁華熱鬧的街市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瑪麗安娜和維爾斯長年跟隨智者埃爾維斯生活在叢林中，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

「原來這就是帝都啊，人好多，維爾斯。」瑪麗安娜喃喃。

「是啊，瑪麗安娜，他們該怎麼蓋這麼多房子給這些人住啊？」維爾斯驚嘆道。

伊爾西斯很想扭過頭去裝作不認識這兩個丟臉的同伴。

站在他們身後的修林聽著耳邊人群的喧嘩，目光卻落在了眼前金色的圍欄上，好像在仔細觀看上面的雕刻，心思卻轉到了未知的地方。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等將來我成了傳奇劍士，就去魔獸山脈搶了巨龍的老巢，給你修一個土豪金一樣的傳送陣！」黑髮少年腳踩在這片當時還是荒野的地方，大言不慚地吹牛道。

「什麼是土豪金？」金髮的美麗少年抬起頭，天空一樣清澈的藍眸疑惑地望向他。

「那個……」黑髮少年搖搖頭，臉上的神色有些糾結：「土豪金嘛，就是很貴、很好的東西。總之我就是要把最貴、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

「你真好！」金髮少年笑彎了眼睛，然後他也看著黑髮少年的眼睛，認真地道：「我也一定會把最貴、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

……

你已經給了。

修林微垂下眼眸，神色莫辯。他走過金色的圍欄，袖口拂過那些精緻的，講述著千年前故事的人物浮雕，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一個鄙視的白眼，極輕聲道：「什麼玩意兒，醜死人了！」

之後他回過頭，拿還沉浸在驚嘆中的維爾斯少年發泄了這一腔來得莫名其妙的怒火：「你的腳被黏在原地了嗎維爾斯寶貝？還是說你被這世界上居然存在這麼多和你相同的正常人類這件事情給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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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林的怒火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之後，他已經能神色輕鬆地在依舊氣哼哼的維爾斯面前給瑪麗安娜講關於帝都的故事了。

「準確來說，瑪麗安娜，這座城市是在聖·奧古斯都和聖·奈哲爾隕落後才繁榮起來的，因為奧古斯都正是在隕落前不久才剛剛完成了對於連接整座人類帝國的魔法陣的建設。」

「在那之前？瑪麗安娜，戰爭時代由空間魔法師臨時構建的傳送通道我發誓你是不會想要嘗試的。它們不但充滿了空間亂流，更有可能把你的一條胳膊傳送到某隻魔獸的嘴巴里。」

他們正走在商業街的人群中，夕陽的光芒把街邊商店的招牌照得亮晶晶的。伊爾西斯在到達帝都后就和耶格一起告辭，臨走前小少爺還貼心地留下了一些零嘴得以讓瑪麗安娜邊走邊吃，當然也成功地讓維爾斯因為被人奪去了自己親愛的小妹妹的關注而憤憤不平。

正說著，修林突然住了嘴，瑪麗安娜和維爾斯抬頭看，只見他們已經走到了整條街道佔地面積最大的一處店面。

說是店面其實不妥，這是一棟深灰色的小樓，通體都用石頭建造，因為櫛風沐雨而留下了歲月的痕迹，顯得格外古樸。牆壁的外圍有綠色的藤蔓攀延其上，間或夾雜著幾朵零星的小花，帶著露水，顯得格外清新淡雅，和整座商業街紙醉金迷的氣氛分外不相符。

「這是……哪裡？」瑪麗安娜不由地放輕了聲音。

「傭兵會所。」修林答道，他邁步登上爬滿青苔痕迹的石頭台階，對兩人到：「上來吧，我們到了。」

傭兵會所裡面靜悄悄的，和維爾斯想象中那種人來人往，任務繁忙的景象全然不同，當然也沒有那些風塵僕僕的冒險者和他們口中夾雜著血腥味和麥酒香氣的傳奇故事。

修林從一個小小的窗口遞進去一枚看不清圖案的徽章，換來了一把古舊的鑰匙，然後不發一言地帶領他們爬上了小樓的第三層，那裡排列著一間間整齊的客房。

他打開了一間和鑰匙上號碼相同的房間，示意身後的兩人進去，然後道：「有什麼想要問的，現在可以說了。」

瑪麗安娜早已經憋了好久，於是問道：「這裡真的是傭兵工會嗎，修林哥哥，怎麼，嗯，這麼……」

「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是嗎，瑪麗安娜？」修林對於瑪麗安娜一向是極有耐心的，他微笑著解釋：「因為這裡並不是你們所聽聞的那種亂糟糟的傭兵工會。」

「準確來說，相比傭兵工會，它是隱藏在暗處的，供符合加入條件的成員們相互交流，並且他們互不知道身份。這些會員中可能有冒險者、盜賊、貴族，或許也有傭兵。甚至帝國的皇帝陛下或許會和某個十惡不赦的通緝犯共同成為它的一份子。隱秘，而且安全，聰明的選擇，不是嗎？」

「可是你為什麼會知道這裡？」維爾斯梗著脖子問道。

修林大笑：「維爾斯，難道你以為我在你練習劍術的時候也在某個地方陪著你一起劈柴嗎？雖然很感謝你們在之前的三個月里收留了我，但在這些時間裡，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

「至於做了什麼」，他沖瑪麗安娜眨了眨眼：「這還暫時是個秘密。」

「好了」，修林向門口走去：「問答時間結束了，維爾斯。在這裡休整一下吧，我知道你和瑪麗安娜都已經累壞了。明天我再帶你們去魔武學院報名。」

「至於我，目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他說著，貼心地關上了房間的門：「所以，晚安，兩位。」

一道木門隔絕了室內兩人的視線，黑髮少年倚靠在門外，露出一個帶了幾分譏諷的笑：「傭兵會所嗎？由幾位神聖時代英雄所創立的，只接受能夠通過他們考驗的人，可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走下泛著著時光痕迹的灰黑色石梯，噔噔的響聲回蕩在格外寂靜的空間內，一如千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