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驚四座
曲貴妃看著淑妃不上當,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不過她今天的目的並不是掐了淑妃,而是旁的;淑妃這裡沒能落井下石,她也沒怎麼心痛,不過是接著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太後娘娘對此不置可否,面對著一室的命婦們,除了恭親王妃、大多也還是很一視同仁──只是大伙兒看著恭親王妃始終都佔據了太後娘娘身邊一等一的位置,態度都有些驚訝和曖昧,不曉得該拿這事兒怎麼辦才好。而這等詭異的氣氛,直到外頭負責收禮的韓公公再次轉了回來后,終於又是掀起了一波*。
太後娘娘不愧是大夏朝里最尊貴的女人。得以進宮慶賀的人家送的里自然不薄,而那些品級還不夠的人家,勒緊褲帶送上的賀禮,層巒迭翠、別出心意,同樣讓人目不暇給。命婦們坐在那裡,看著一樣樣的禮物成上來,都是忍不住嘖嘖稱奇,伴隨著太後娘娘的表情跟著品評一番。
「這送禮物、真是一年比一年還要有看頭了!」司徒黃氏同衛王妃笑著,調侃地說道,「咱們這群老一輩的怎麼也想不出這個千奇百怪、看著又很有新意和喜意的禮物兒,還是妳們年輕人會挑揀,看得都讓人忍不住要會心一笑了!」
「都是太後娘娘教得好,分什麼前人後人呢?」衛王妃很清楚司徒家的立場,說話也是一向委婉客氣,顯然是是前有與周廉謙通過氣兒的,「這其中啊,怕是又不少的禮物都是出自『玥陽樓』的吧?臣妾日前還跟著衛王出去長了一輪見識,挑得眼睛都要看花了,最後要不是衛王拉著妾身不讓動──只怕一下子都想把那庫房裡頭的東西全給拉回家了呢!」
「哦──?」太後娘娘想到任鑰就是玥陽樓樓主,又聽到衛王妃這般說詞,忍不住立起了身子,傾身朝著衛王妃的方向,好奇地說道,「哀家這屋子就是託了那任樓主給挑揀的呢!沒想到這會兒大家轉了一大圈的。還是送了同一家的東西過來……悠然快過來給哀家長長眼,到底有哪幾樣不是這玥陽樓裡頭出來的東西了!」
「您這般說話,到底是嫌棄人家的東西、還是歡喜人家的東西啊──!」恭親王妃笑著輕拍了拍太後娘娘的扶手,打趣地說道,「這宮裡頭的人都是最擅長見風轉舵的,您可不能一下子說的含糊,沒道理讓下頭的人跟著疲於奔命了是不?臣妾在府里多年都聽說了這玥陽樓的東西都是好的,還想要蹭著老祖宗的福氣,跟著長長眼呢!」
「就妳這個貧嘴的!」太後娘娘指著恭親王妃笑罵道,轉頭又沖著衛王妃念叨著。「她才貧了兩句的妳這孩子就嚇得傻在那裡不過來了?快些個坐過來、別累著了哀家的重孫子了!」然後對著韓公公吩咐道。「那任鑰賣的東西也都是好貨兒。快拿近些給你們恭親王妃長長見識,不要回頭找了哀家要賞賜,還說不清楚東西的樣子!」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太後娘娘平常縱使不是個好相與的。可斷然也不會說話爽快成這個模樣。更何況那對象是恭親王妃,已經足不出戶整整要十年了,大伙兒也都是今天才能目睹尊容一次…….可聽著太後娘娘的語氣,卻彷佛像是兩人始終都相當熟捻一般──這同她們在外頭所聽到的消息,可是完完全全的相去甚遠啊!
幾個本來站好隊的夫人們都安安靜靜地坐著吃茶,縱使被后冷汗淋漓,也曉得她們此刻再做什麼都是於事無補。而還沒有想好往哪邊投奔的,這下子都忍不住坐立難安了起來,一雙雙眼睛都是咕碌碌地轉著。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上頭那一票人的神情,就等著記牢了腦子裡,回頭要給自家夫婿好好說道說道了。
而立在太後娘娘被后的曲貴妃和淑妃兩人,則是在聽到了太後娘娘的話后,整個人都是有些氣憤地抖起了身子。總覺得太後娘娘這是刻意要同兩人過意不去了──否則怎麼單單就對恭親王妃這個兒媳說了這種話?難道她們兩個就不是兒媳了么?
「瞧瞧、那兩個吃味吃得……嘖嘖……」司徒黃氏提點著元佩華,殷殷地說道,「以後妳和妳夫君都是司徒家的指望,這會兒我多說幾句,妳往心裡聽聽……這人可千萬不能只看一面,尤其是宮裡頭──大家都習慣了面對一個人、就多一個樣子。太後娘娘最是擅長這個,有些話妳聽聽就好、能過濾留下來參考的自然往心裡記著;若是純折損的,也不用太過介懷,太後娘娘可能是刻意說著當場面話的!」
周伯良管著前頭的朝政,平衡之術用得並不少。而後宮裡最為位高權重的就屬太後娘娘,這個一手與先皇開創了大夏朝的盛世繁華,又冠蓋後宮的女人,手裡的手段,只怕會比前朝的兒子還要多上數百倍。
元佩華自然是知道自家婆婆的意思,說來這司徒黃氏也算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婆婆,自他們成婚以來,該管的管、不該伸手的一次也沒伸過──看來從太後娘娘手裡調.教出來的女子,沒有一個會是混的!
而現在司徒黃氏提點得如此明白,元佩華當然是洗耳恭聽,認認真真地受教了,
「婆婆說的是!夫君一直都說要佩華多多向著您學您的做事方法!您願意教著、那還是佩華的福氣呢!」
「您這不是排揎臣妾眼睛不好使么?」恭親王妃似是對周遭的目光沒有注意到一星半點兒,依然是在太後娘娘的下手坐得穩穩的,還打趣地對著衛王妃說道,「都說妳這孩子是個俊的、眼神也好使……等等韓公公把東西呈上來了,記得都要給本妃說個仔細了──到了晚些兒,連著妳的份兒,咱們一起跟著泰後娘娘要齊了!」
「嗨──!」太後娘娘甩了個眼刀子給恭親王妃,自己又忍不住頓時笑了,「說哀家排揎妳?瞧瞧、那又是怎麼說話得?回頭哀家可要把妳那夫君給召進來好聲問問,平常到底都是怎麼跟妳說話呢?否則哪能不被棄個七竅生煙了!」
司徒黃氏聽了這話,眼睛頓時一瞇。而一旁的元佩華、雖是慢了半拍,卻也忍不住跟著到抽了一口氣,只覺得今天來了慈咸宮這一趟,她都得早生兩個月了!
恭親王被圈.禁可不是什麼新聞,而現在都多少年過去了?恭親王本是早與皇位無緣,但宮裡頭卻始終沒有發會給周仲舒解了禁足的消息。而且聽著周伯良的意思,大約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讓恭親王一家子出府了──怎麼到了太後娘娘這裡:先是允了她壽辰的時候給恭親王妃出來,緊接著、還越過了皇帝,直接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呢?
還是說……皇帝早是有心同這個皇弟好好和解,但苦無機會,只好請了太後娘娘出馬搭線了?
那麼接下來呢?所有夫人們看著上頭笑得最歡快的幾位,心裡頭各個都是七上八下的,有些拿捏不準皆下來的劇情走向。本來幾個蹦踏的最歡時的,這會兒都是只敢盯著韓公公捧出來的禮物瞧,再聽著太後娘娘、衛王妃、恭親王妃等人的談話,心裡瘋狂地轉著,努力地想要從中間剝出甚麼有利的消息出來。好讓接下來的生活有了幾個奔波的由頭……
「呵呵……」司徒黃氏看著大伙兒的模樣,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又拉著元佩華看向她們身邊臉色難看的程夫人,悄聲說道,「妳別理她們,太後娘娘不過就是拉著恭親王妃幫忙眼場戲罷了!」
「娘說……那是假的?」元佩華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家秘辛多,雖然人人都愛講、卻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個命可以說的。司徒黃氏這一開口,她不好說出來,只能打了啞謎,提防著免得被人給抓了話柄了。
「是假的。」司徒黃氏肯定地點了點頭,比了比前朝的方向,輕聲說道,「當年的事情到底都是怎麼來著,外頭的人不清楚,可是一手促成的太後娘娘卻是心裡頭門兒清的!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選了稍稍不疼的涮──為了大夏的安定,她老人家怎麼樣也不可能出爾反爾,讓自個兒晚年墮得胡塗的名聲,也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夏傾頹。」
現在幾個皇子羽翼漸豐,已經頗有想從他們皇帝老子的口中奪食的意思。
太後娘娘強撐著身體同她們這些命婦們周旋,不過是想趁機給自己兒子、那還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拖上一些時日罷了。估計恭親王夫婦也是明白的,他們如今就剩個孫子做獨苗──自然是能護著,再怎麼把自己拉出來當箭靶也要護著。
忽地,一陣讚歎的呼聲從韓公公的身側如潮水般響起,打斷了元佩華的思緒。一抬眼,只見一個外觀有些不起眼的妝奩里,正供奉著六顆姿態各異、卻紋路、層里都細緻無比的壽桃。
而上頭細緻得連那壽桃上的絨毛都和真的一樣──然而仔細一看,卻是利用了各種祝壽的話語、以及玉石的紋路,從光的折射角度來透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