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歸來
第220章歸來
許天柏是知道他三叔除了正事其他方面是有些不靠譜的,可他卻不知道他這般不靠譜。
昨日,他三叔拉著他侃侃而談,將他往前那些風流史說了個遍。然後對他道:「這事兒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婚前抑鬱嘛,她在乎你的想法,代表你在她心中還是很重要的。曾家小四又不是阿柳,大侄子你放心,曾家小四她跑不掉的。」
許世子覺得他額上青筋突突地跳。
許世子自詡風度好,沒與他三叔計較。
他想著,他三叔風流漂泊慣了,如今被許老太爺召回京城便一直憋著,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傾述,他也算是尊老愛幼了一回。
好歹他三叔有句話說的對,一個人只有在乎了才會在意你心中的想法。
這麼一想,他心裡的淤堵便悄悄地散開了一個角,慢慢地生出些欣喜來。
這麼說,曾家小四心裡還是有他的。
許世子是個聰明人,想明白了這茬便想著何日找個機會同曾家小四將事情說明白了。
可沒等他尋找機會,皇帝便一道旨意將他往發放公辦了。這次皇帝讓他辦的還是件機密之事,他誰都沒來得及說、也不能說,便連夜地出了皇城。
一來一回,已是一個多月後。
京城裡早已飄起了鵝毛大雪,大片大片地,入眼的到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
青禾院,曾念薇正對著院子里的那株老梅樹出神,便有小丫鬟來報大老爺找。
曾念薇將小丫鬟打發走了,回身披了件大氅便往外書房去。
天空飄著雪,一層一層撲簌簌地覆蓋下來,地上已經看不出青石小徑原本的模樣,倒是積著厚厚的一層雪花。晶瑩剔透,也亮眼的得很。
曾念薇只帶了綠意,主僕撐了油紙傘,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留下一地深深淺淺的足跡,很快便被雪花覆蓋了去。
「雪天地滑不好走,姑娘小心。」
綠意心裡有些嘀咕,這大冷天兒的,還飄著雪,大老爺怎麼在這個檔口找姑娘呢?
曾念薇也有些費解。
一路走來,原本該是景緻如特意修砌好的樹叢、又或是堆擺的假石,都變成了大大小小的一凸一凸雪山。大小高低,遠望近觀各不相同,倒也是另外一番景緻。
從青禾院到外書房的路並不遠。曾念薇也極是熟悉。一步一步,曾念薇越走便越覺得應該要有什麼事要發生。
這種感覺,來得忽然又莫名。
就像今日,明明寒天大雪,父親怎麼會忽然地就讓她過來一般。
曾念薇忽然有些抑制不住地心跳。
走出小雪山群。剛繞到游廊,曾念薇一眼便看見了佇在雪中的那抹身影。
長身玉立,優雅恣意。
純墨色嵌金絲邊的大氅在雪中咧咧地飛舞,那人玉冠束髮,玉面如雕。
他彷彿是塊精雕的玉,唇間帶出一抹溫潤的笑。
曾念薇卻是瞬間便呆住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
方才蠢蠢欲動的心驟然地便炸開來。
方才出來的急,她身上這件大氅好像是去年的款式。是不是有些舊了?
曾念薇腦子裡亂鬨哄的,一顆心砰砰砰地跳。
許天柏緩步走來,停至曾念薇面前,他一手接過綠意手中的傘,另一隻手極是自然地將曾念薇的手握在手中。
綠意則是極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怎麼不抱個手爐,冷吧?」
許天柏低淳如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呵出一團白霧,那霧氣仿若能灼燒,片刻便將曾念薇的臉燒得紅了起來。
幸好她帶了厚厚的圍脖,幾乎將她整張臉都遮了進去,只露出一雙眼睛。眸光閃動,仿若星辰般的星輝叫許天柏看得心裡一動。
他從來就知道曾家小四有一雙好看的眼睛,這兩個月沒見,好像更出彩了。
他輕輕地笑了笑,饒是這漫天的冰雪晶瑩也掩飾不住他眼中的光彩。
「許久不見,梅姑可有想念我?」
哪有男子,這麼問話的?
輕佻極了!
曾念薇心裡小聲地罵他,身體確實卻誠實地點了點頭。
「真乖。」
許天柏臉上笑容便越發擴大,那雙如點墨的眼眸彷彿能滴得出水來,讓人只一眼便沉溺其中。
明明是兩個月沒見,曾念薇卻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更親密了。
彷彿那一次的不愉快不存在般。
那一次不歡而散。剛開始時,曾念薇其實頗是不安,又內疚。見許天柏再沒出現,她心裡也有些慌。後來,她旁敲側擊才知道,他是出外去了。
她悄悄地鬆了口氣。
這兩個月,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她早已同意與他共度此生,那又何來那麼多顧忌?人生如戲,與其小心翼翼,不如活得自在。
上一世是她笨,又痴心錯付。而這一世,他既敢拋出橄欖枝,她就敢接!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這是一場豪賭,贏了自是萬好,若輸了,她會讓自己走得瀟洒。
重活一世,怎能越活越膽怯?跌倒了,重新爬起來便是!
狹路相逢,向來勇者為勝!
許天柏也發現了她態度上的變化,心下一喜,臉上的笑意更深。
「這次走的急,我沒來得及讓人與你說。」許天柏便道,「我想著你定然惱了,所以我一回來便來給岳父大人請安。沒想到京城下這麼大雪,我原想著改天再來看你,孰料岳父大人已經讓人去請你了。」
曾念薇便笑。
「你是有正事兒要辦,我豈會因為這個惱你?若是這般,我不是太小氣了?」
「這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本來就是。」
許天柏便笑。
一路走來,除卻風雪,人影俱無。
外書房這邊也是靜悄悄的,外書房邊兒上的花廳里燒著地龍,兩旁還擺著一溜兒的炭盆,燃得正旺。
到了小花廳,許天柏才將曾念薇的手放開。
曾念薇瞪了他一眼,抿著唇便進了小花廳。
一步入花廳,撲面而來的一陣暖氣,頓時便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厚厚的夾棉垂簾一起一落,將漫天的冷意阻隔在外。
有小丫鬟侯在一旁,接過兩人脫下的大氅,便道:「大老爺說,他方記起有一加急公文未曾看,讓許世子和四姑娘先聊著,他片刻便來。」
曾念薇聽得面上一紅,縮在袖袍里、尚還存著他的溫度的手彷彿一下子燃燒了一般,火辣辣地發熱。
父親這理由,找的也太拙了!
許天柏唇邊還掛著笑,很是好心情地道好,便讓那小丫鬟退了下去。
整個花廳便只剩下他和曾家小四。
曾家小四的臉頰和鼻頭都紅紅的,彷彿一隻溫柔無害的小兔子。
許天柏越瞧唇邊的笑意越大,將曾念薇都瞧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瞧我做什麼?」曾念薇梗著脖子瞪他。
「沒什麼。」
許天柏邊道,眼裡的笑意卻愈發濃郁起來。他從懷裡摸出個木錦盒放在桌上,轉移話題。
「我給你帶的禮物。」
曾念薇睜大眼睛:「是什麼?」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曾念薇看他一眼,也不做作,伸手便拿過來打開。
深紫的木錦盒,靜靜地躺著一支翠色剔透的玉簪子。
玉簪通體晶瑩,樣式古樸精緻,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很好看。」
許天柏便笑:「我替你簪上。」
他的手纖長,骨節分明,飽滿而有力,手指落在玉簪上,卻比玉簪更奪目。
不可否認,他有一雙極好看的手。
只見他起身,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明間的光線打在他背後,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他越走,修長的倒影一寸一寸移了過來,一寸一寸地覆在曾念薇臉上。
曾念薇一抬眸,入目的便是他的側顏,眉目如雕,線條似畫。
曾念薇耳邊忽如雷鳴,撲通、撲通、撲通。
那聲音近在眼前,又彷彿遠在天邊。
是她的,又好似不是她的。
她心頭乍緊。
「好了。」
這個時候,許天柏忽然開了口。
他退後幾步,滿意地看著她頭上的玉簪。
眼前的少年,笑容溫和,優雅勝畫,做起來這一切如此從容不迫。
而從曾念薇這個角度往過去,卻剛好能看見他紅透了的耳根子。
曾念薇的一顆心忽然便安定了下來。
ps:
嗷嗷,已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