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前事
第239章
承國公府近日賓客盈門。
承國公子嗣不豐,世人皆知。世子夫人如今有了孕,這自然是件慶賀的大喜事,尤其是與承國公府走得近的人家,更是為承國公府高興。
定國公府和慶陽侯府聞訊都送來了禮,程氏帶著雲墨奇和雲珠、顧子弦和曾念蘭早早地便來了。
雲珠拔了不少個子,眉眼也漸漸長開,大眼睛小櫻唇,嬌嬌俏俏、粉粉嫩嫩,極是惹人喜歡。
她一見到曾念薇,提著小裙擺便跑了過來,也知道不能再往曾念薇身上撲,俏生生地在曾念薇跟前站定了。
小姑娘膚白裙紅,又軟又嫩,聲音嬌脆:「四表姐,四表姐,許久不見四表姐,四表姐又美了。」
曾念薇原就喜歡小雲珠,如今有了身孕,再一看這軟軟糯糯的小女娃,一顆心都要化了。
「四表姐生得好看,以後小寶寶肯定也很好看。」小雲珠便又甜甜地道。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三舅母程氏拉著曾念薇的手高興不已;「......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外甥女有了兒女傍身,以後在承國公府的地位自然更牢固了。
曾念蘭也很是高興:「......起居日常、飲食用品一概都要仔細,切莫大意。」
相比程氏與曾念蘭的緊張,曾念薇倒是氣定神閑,一一俱應了下來。
程氏將相關事宜都叮嚀了一遍,又是高興又是欣慰道:「這回我總算是放心了。」
末了,她又道:「等年底阿奇也娶親了,我這心頭的幾樁事啊,總算了了。」
曾念蘭便笑:「三舅母是有福的人。」
用過了午膳。又說了一會兒話,顧子弦便過來了。
「舅母、四妹妹。」他行了禮,便對曾念薇道。「妹妹感覺如何?」
曾念薇便笑:「尚可,多謝姐夫關心。」
顧子弦也笑:「這可是阿柏和妹妹的第一個孩子。當然重要,也值得慶賀,切莫要小心。」
許天柏在一旁也沒反駁,等著他的下一句。
果然,顧子弦咳了咳便道:「不過阿蘭啊,咱們也出來許久了,阿寶在家裡應該等急了。」
曾念蘭就知道他會說這句,臉頓時就黑了。
程氏和曾念薇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般肆無忌憚又囂張跋扈的顧子弦儼然一個兒控?
曾念蘭雖然對顧子弦這般很是無奈,可心裡卻是甜蜜的。她一張臉沒虎多久,最終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顧子弦見自個兒媳婦兒笑了,咧著嘴也跟著笑了起來。
曾念薇是孕婦,精神不若從前,眾人坐了沒多久便起身告辭了。
臨走前,雲墨奇忽然對曾念薇道:「聽說陸大姑娘要進宮了?四姐姐若是見到她,替我向她問聲好罷。」
曾念薇心裡一突,仔細地瞧了瞧他的面色,見他神情依舊。尋不出異常,便道:「好。」
雲墨奇見她這樣反而笑了笑。
「四表姐看我,豈是那般那得起放不下之人?」雲墨奇笑容緩緩。目光落在遠方,道:,「張四姑娘,她也是個極好的。」
他的神情安詳平和,眼裡甚至還染了絲絲笑意,瞧得曾念薇這才完全放了心。
這件事,也應該翻篇了。
晚上許天柏陪著曾念薇用了晚膳之後小夫妻便在屋子裡說著小話。
「......阿婉今個兒還挺乖。」許天柏一手輕輕地覆在曾念薇小腹上,開口說道。
「......昨日應該是受了驚才會不舒服。今日的確乖巧得很,沒鬧我。」曾念薇也笑。「性子這麼乖巧冷靜,我瞧這像你。」
許天柏便皺了皺眉頭:「女兒還是像夫人好些。」聰明又大方。若是像他。便有些太清冷了。
許天柏說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便冷哼了一聲:「......夫人不知道,今日阿弦又賣蠢了。」
曾念薇便挑了挑眉,頗有興緻地望他。
許天柏便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道:「哼!那臭小子,自己沒有女兒,還企圖想拐我女兒?夫人沒聽見,白日里他竟然拉著我,非得讓我同意阿寶和阿婉的婚事。」
許天柏極是生氣:「阿婉可是我的長女,她的婚事怎能如此兒戲?阿寶連毛都沒長齊,竟然就敢肖想我的阿婉了!」
曾念薇頓時便驚呆了。
「婉」是她和許天柏早便為女兒取好的單名,可如今阿婉才一個多月,許還尚未成型,而阿寶也才豆丁點兒大,這兩個父親便能折騰到婚事那頭去了......
這一刻,曾念薇忽然能深切地感受到顧子弦兒控發作時姐姐曾念蘭的心情,一時苦笑不得。
許天也知道自己這氣生得有些為時過早了。
他笑了笑,將此事撇開不提。
他半躺在榻,手指繞著曾念薇散落的發,緩緩道:「......要是父親母親在,不知道多高興。」
他目光有些深沉,慢慢道:「母親生前,一直希望我能早日成婚、生子,這樣她便可以早日抱孫子。」
他頓了頓,道:「是我不好,沒能讓母親如願。」
曾念薇伸手去握他的,輕聲道:「父親和母親,都是怎樣的人?」
許天柏轉過身來望她。他靜靜地凝視了她片刻,手一松忽然便躺了下來,他將臉擱在她枕邊,緩聲道:「父親和母親,都是極好的人。」
「父親他,看似嚴厲正直,可實則卻是最和善不過。且,父親他最為護短了。」許天柏道,「可還記得阿一和阿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阿一將阿遠撞傷了。可那時父親可著急了,生怕阿一也撞到了哪裡。」
許天柏忽然笑了笑,道:「別看父親在外面橫得很。可那次回來卻是讓祖父好生訓了一頓。阿一也是,也沒逃過。」
曾念薇大感驚奇:「有這事兒?」
她當然記得那件事。當時曾博遠被撞得頭破血流,可是將她嚇得夠嗆。許家勢大滔天,就算當時曾博遠出了什麼事兒,定安侯府也是無可奈何的。不過許大老爺因此被許老太爺訓了一頓曾念薇卻是不知的。
許天柏便點頭。
「不過父親並不是記仇的人,沒過幾天他也將這件事忘了。從這點上看,父親倒是與三叔相似得很。」
曾念薇便道:「原來父親是這般豁達之人。」
許天柏道:「父親並不管事,家裡都是母親在操持,母親為了我們。吃過不少苦。」
「......你也知道的,我原還有個妹妹。她和阿一一樣,從前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
許天柏說著說著,忽然便停了下來。
他斂著眉目的模樣,安靜而哀傷,讓曾念薇心下微堵。
曾念薇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
她伸手攔住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頸窩下,輕聲道:「阿柏,你現在有我。」
她將他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聲音堅定而清晰:「我們還有阿婉。」
許天柏的身子僵了僵。良久他才吐出一個字。
他說:「好。」
許天柏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低語道:「很晚了,睡罷。」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撫在背上一下一下地,有說不出的體貼和細心,如輕風,如暖流,一道一道地拂過曾念薇心尖。
原本是她在安慰他,也不知道怎麼地變成了他照顧她。曾念薇心裡便有些惱。
惱歸惱,不過不知不覺地,曾念薇的呼吸便變得平穩綿長。
等曾念薇睡著了,許天柏側身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這才睡了過去。
連連幾日。許天柏都留在了家裡陪曾念薇。到了初十他才重新上了衙。
許是這些日子堆積的事兒多,還是朝中事忙。許天柏接連好幾日都沒能趕回來與曾念薇用晚膳。從前他也忙,不過總是還能抽出時間胡來陪曾念薇用飯,有時候甚至午膳也會趕回來。
這些日子,他回來得總是很晚。
曾念薇原本還想等他回來,可總是等著等著便支撐不住地入了夢鄉。
許天柏知道后便道:「最近朝中事兒多,夫人先行休息,不用等我。夫人的心意,為夫心知。夫人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可經不得累。」
曾念薇笑了笑,從善如流。
朝廷里的事兒,曾念薇多少知道些的。
慶寧侯世子爺子在寶馬衚衕養了個外室被世子夫人傅黛發現了。這京城裡的人,哪個不知道慶寧侯世子夫人傅黛?一如眾人所料,這傅黛根本便不知何為家醜不可外揚,帶著人便鬧到了寶馬衚衕。這寶馬衚衕里的這一位,也不是好惹的,傅黛非但連人都沒見到,還被好生羞辱了一番。
傅黛氣不過,當即便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這孫女淚流滿面地回來了,可將傅家人嚇了一大跳。一聽個中原由,傅家人個個怒火中燒,恨不得當即便衝到慶寧侯府去為傅黛討公道。還是傅閣老沉得住氣,先讓人將寶馬衚衕里那位的底細摸了個清。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啊!
慶寧侯府世子爺蕭大公子養在寶馬衚衕里的外室,竟然是廢福王之八女,原八郡主趙同悅!
八郡主趙同悅不應該與廢福王一起、同被軟禁在玉山別院?怎麼會出現在寶馬衚衕,還成了慶寧侯府世子爺蕭大公子蕭逸的外室?
這原本的一樁風流韻事,瞬間便成了朝中駭聞。
初初曾念薇聽聞蕭逸在外頭養了個外室時還曾好奇,倒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能撼動得了他心中的那株白蓮花。等一聽到那外室竟然便是趙同悅時,她只眨了眨眼,便再無多驚訝。
果然,這一世饒是有許多事不同了,可有的人有的事,卻最終仍是沿著上一世的捲軸緩緩展開。
只是,清高冷傲如趙同悅,竟然成了蕭逸的外室。
要知道,上一世的趙同悅,可是大燕里最尊貴的明陽公主,真正的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縱觀當時的整個後宮,就連太后、皇后等人,可都是要看明陽公主的眼色行事。
想到這裡,曾念薇心裡忽然便堵了堵。
上一世,明陽公主的駙馬,可是許天柏。
想到許天柏也曾與這個女人是夫妻,曾念薇心裡便堵得跟什麼似的。原本她還打算給許天柏做個香囊,雖然她的手藝不怎麼樣,可到底是一番心意。
這麼一想,好了,香囊也不用做了。
曾念薇坐在軟榻上,旁便的案幾放著一整罐腌制好的酸梅,曾念薇一手捻起一個,斯條慢理地吃了起來。
關於趙同悅,上一世曾念薇死得早,其實她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上一世明陽公主是招了承國公許天柏為駙馬沒錯,可上一世,明陽公主年近而立卻仍膝下無子。明陽公主三十二,福州兵變,承國公一手釜底抽薪將整個朝堂翻了個徹底,反手擁立新皇登基。
整件事發生來的促然,從福州兵變到承國公抽空軍資糧餉、策反眾臣,一切順利得彷彿流水線一般,明陽公主還沒反應過來,朝堂已然更新換代。
不僅如此,承國公力挺絕滅廢帝一脈,不留一個活動!
明陽公主被留到了最後,眼睜睜地看著血脈至親一個個含恨而去。尤其是廢帝臨死的眼神,那眼裡的憤怒和怨恨,讓她整整一個月沒能睡好。
新帝將趙同悅留給了承國公自己處理,承國公卻並未動明陽公主。明陽公主是自己受不了內心的譴責和惶恐,自己最終把自己的命給斷送了。
這事兒,雖讓人心顫,可讓人費解的是原本應該坐享富貴的承國公,孑然一身,將近五旬才留下一子。(未完待續)
ps:謝謝心馨相印、as的小粉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