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欠債還錢
乾隆三年,八旗翹首以盼的選秀季遲遲沒有到來,倒是不少人先行收到了一張欠費追繳單。這張欠費追繳單做的還挺氣派,八開的黃紙,抬頭寫著某某王爺、大人之類的稱呼,下書在何時何地欠國庫多少兩銀子,限什麼時間之內交到養心殿。最後蓋著咱們乾隆皇帝的私印。
雖然八旗大部分人家都氣的吐血,但咱們弘曆其實還是手下留情了,沒有蓋上玉璽,而是蓋了私印,也就是說即使還不上也不算抗旨,不是死罪。
不過這一層深意,顯然沒有多少人體會。當滿朝文武幾乎有一半的人受到這張通知單之後,整個朝堂都開始人心惶惶了。不由得都將視線對準了富察李榮保。
李榮保欠國庫銀子這件事兒可不是秘密,他欠的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時間最長的,但架不住人家現在離皇家進啊。當初康熙爺追繳欠款的時候,大家都還有門路走走後門,那會兒皇子多,嬪妃多,與八旗牽扯也多,隨便一轉悠就都是親戚關係。
雍正爺追欠款的時候,大家也沒這麼糾結,反正是早晚要交的,眾人都準備好了銀子,就等著皇上開口呢。也不是這幫大臣沒有眼力見,沒主動給雍正爺送過去。主要是雍正爺本著先啃硬骨頭的精神,拿欠著上百萬的先開刀了,所以眾人只好靜觀其變。
本來以為新皇交替,這欠款的事情就此揭過了,成壞賬了,眾人也就沒人用心留著銀子了。誰成想都過去三年多了,這位新皇帝竟然開始追欠款了。而且完全不同於康熙爺的溫和,雍正爺的強硬,直接來了一個曖昧不明的態度。
是的,弘曆的態度讓大家覺得很奇怪,這幾日上朝,除了發追繳單的時候說過幾句這事兒之外。就再也沒提過。什麼差事,什麼公文還該辦辦,也絲毫沒有因為某些人欠了錢就故意冷落人家。
但要說弘曆不重視吧,養心殿一個非常顯眼的屋子前煞有其事的掛上了欠款收繳處的牌子,讓人摸不到頭緒。自然大家也發現者追繳欠款的單子是分批分次出的,顯然在養心殿那清查戶部賬冊的事情根本就沒聽過。可是眾人又打聽不到進展,因為戶部的專員,一個人都沒有啟用。眾人只看到和親王弘晝進宮的次數頻繁了,都快住在養心殿了。
而怡親王卻在這會兒帶著全家老小,去盛京出差了。顯然是不準備讓人走後門。弘晝此時正窩在蕭筱的辦公室里。無聊的敲著桌子:「憑什麼十三叔可以去盛京多清閑。本王卻只能躲在養心殿里。蕭丫頭你給評評理,皇兄這是什麼道理。」
蕭筱從一堆賬冊中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說著:「我要是王爺,就不會再奴婢面前抱怨這事兒。萬一奴婢一個不查,將王爺所欠的銀兩多寫點,王爺豈不是得不償失。」
弘晝訕訕的笑了笑:「不怕,反正皇兄說了,還不起他幫我還,我可知道皇兄的私庫可有錢的很呢。」說到這兒,弘晝又往前湊了湊:「蕭丫頭,你跟爺說說你是怎麼幫皇兄管的錢袋子,乾脆我讓吳扎庫氏進宮和你學學算了。」
弘晝的福晉正是同敦兒同屆選秀的秀女。但卻不是那呼聲最高的紫煙格格,而是旁系的秀女慧兒。據說紫煙格格在知道結果之後很是不憤,將家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第二天就被送回了盛京。
弘晝似乎對這位慧兒也比較滿意,成親之後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如今吳扎庫氏已經懷了身孕,所以弘曆也萬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難弘晝一番。
「王爺還是免了吧,我可沒呢個能耐!」蕭筱又仍在一旁一本賬冊,這幾天她整個人都處在狂暴狀態中,主要是數字太亂,弘曆又催的急。雖然蕭筱很想抱怨,但完成工作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萍嬤嬤總是取笑她,在她心裡恐怕認為差賬冊比臨選秀女容易的多。
不多時弘曆也晃進了蕭筱的辦公室,看來這幫大人為怕弘曆催著還款,都不敢在養心殿冒頭了。弘曆看到弘晝有些意外:「這個時辰了,你還沒出宮?今日又想睡在養心殿?」
弘晝立刻開始大倒苦水:「皇兄不知道,那幫人有多煩,只要臣弟一回府,那帖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就跟臣弟若是將禮收下了,明日皇兄就不用他們還錢了一樣。」
弘曆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蕭筱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大老闆都來了,她暫時由辦事員改為小丫頭,親自去烹茶了。待她沖茶進來之後,弘晝居然還在訴苦,一看就是這些日子憋悶壞了。
蕭筱失笑:「五爺可以找些光明正大的名目收錢啊,比如心愛的鸚鵡死了要弔唁一番,或者是小貓生了孩子之類的。」蕭筱的話音剛落,弘曆就一個眼神兒瞪了過來:「餿主意,堂堂一個親王要是如此做,還不被笑掉大牙。」蕭筱訕訕的笑了笑:「我這不是瞧五爺實在太鬱悶了,說點兒笑話嘛!」
其實蕭筱很想告訴弘曆,他這個寶貝弟弟做出來的事兒可比這荒唐多了,只是他還沒遇到而已。誰知弘晝卻認真的思索起蕭筱的話來,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溜煙跑了。蕭筱頓時愣呆了,傻傻的看著弘曆:「若是五爺干出什麼荒唐的事兒,皇上不會致我一個教唆之罪吧。」
弘曆好笑的看著蕭筱:「你跟朕說說,為何不會致你的罪,你這教唆可是當著朕的面進行的。」
蕭筱頓時撅起了嘴,嘟囔著:「那正好,奴婢自請關禁閉,還省得成日對著這一堆數字了呢!」弘曆將蕭筱拽到懷裡,壞笑著:「關禁閉?關在哪裡?關在朕的寢宮嗎?」
蕭筱頓時臉羞的通紅,伸手打了弘曆的胸膛一下,嗔道:「皇上又胡說,丫頭們都聽著呢。」弘曆掃了旁邊一眼:「這你屋子裡哪有什麼丫頭,誰不知道你是個愛清靜,怎麼會有人來上門找你晦氣。」
正說著,影兒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蕭姑娘,剛剛鍾粹宮傳話來,說富察主子請簫姑娘晚膳時過去一趟。」弘曆眼色一沉,蕭筱哼了一聲,有些賭氣似地說:「看,晦氣找上門了吧。」
弘曆問著:「你總被這樣叫去嗎?」蕭筱挑眉,看著弘曆臉上不豫的神色,知道弘曆這是心疼自己受委屈了,笑道:「倒是沒幾次,不過是跑跑腿而已,她又不敢拿我怎麼樣。」
「去了幾次?」弘曆依舊不怎麼順暢,他以為他都如此高調的確認蕭筱的身份了,這幫女人應該沒有誰敢對蕭筱如此呼來喝去的了,誰知道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蕭筱癟了癟嘴,知道弘曆這是真生氣了,忙轉移注意力,伸手圈上弘曆的脖子:「我有一件事兒想求求皇上可好?」弘曆瞪著蕭筱,一點兒都不打算妥協,蕭筱頓時諂媚的笑了:「行不行嘛,就求這一次。」
「說罷!」弘曆伸手圈住蕭筱的腰,讓她在自己的腿上做的穩當些。
蕭筱大眼睛一轉:「一會兒皇上帶我出宮吧,微服私訪。我聽傅寧說,京城裡開了一家酒樓,每日晚間那唱曲兒的精彩極了。而且那條街上還有熱鬧的夜市,咱們去逛逛可好?」
弘曆依舊沒什麼笑容,蕭筱只好又撒了撒嬌:「好不好嘛……」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弘曆吻住了,帶著一絲心疼和懲罰的吻,吻的蕭筱頓時天暈地轉。萍嬤嬤一進來就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一笑,轉身又出去了。
主子,皇上會如您希望的那樣,守著心愛的人過一生一世,您放心吧。萍嬤嬤沖著天眨了眨眼睛,忍住了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影兒看著萍嬤嬤那個樣子不由得有些納悶,但還是上前道:「嬤嬤,內務府送來的丫頭已經到了,您可要先瞧瞧,還是直接通知簫姑娘。」
萍嬤嬤歪頭瞧了瞧室內,低聲道:「我先去瞧瞧,一時半會兒的不要去打擾簫姑娘。」影兒明白的一笑:「奴婢知道了,嬤嬤放心吧。」
自然被弘曆在大下午就折騰了一番的蕭筱,在傍晚時分成功的出了宮。自然她沒有打扮成婦人的樣子冒充弘曆的妻子,而是也穿了男裝,化成了一個小公子,準備跟著弘曆花天酒地去。
在馬車上,蕭筱疲倦的坐在一旁,靠著車窗昏昏欲睡。弘曆笑道:「精神這麼差,還求朕出來玩,真是弄不懂你。」蕭筱沒好氣的瞪了弘曆一眼,心道自己這麼累到底是被誰折騰的啊,若不是她不敢,一定會頂撞弘曆是個荒淫無度的暴君,大白日的竟然折騰了她兩個時辰。
弘曆看著蕭筱的身影,臉上忍不住笑意:「還敢瞪朕,信不信朕把你就地正法啊!」蕭筱頓時瞪大了眼睛,慌張的把視線挪到了別處,還下意識的往車窗靠了靠,逗得弘曆哈哈大笑。
一把拽過蕭筱,把蕭筱的驚呼瞬間堵住,笑道:「朕幫你揉揉腰,一會兒就好了。」蕭筱頓時心裡氣鼓鼓的,但是又不知道說弘曆什麼,只能任由他的大手掌附上了自己酸疼酸疼的腰間,一時間紅了臉孔。
而一直在鍾粹宮等著蕭筱的敦兒,自然一直無果,萬般打聽之下,才得知蕭筱和弘曆出宮了,不由得狠狠的咬碎了一口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