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去了辛母家,裡面空無一人,辛楠一路上手機幾乎快打到沒電，辛母電話依舊關機狀態,裴晉揚一邊檢查屋子裡的情況，一邊安撫她，「也許是媽手機沒電了或是沒聽到，你先坐下來。」

屋子裡並沒有使用過的樣子，證明辛母沒有回來過,裴晉揚也想不通有什麼事情能讓裴母選擇離開也不告訴兒女們。辛楠坐了一會兒冷靜下來，抿著唇，起身走向辛母卧室。

裴晉揚跟到卧室,看她從從床頭櫃里翻出電話本，拿出手機照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喂？劉姨,我是辛楠，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您，我想問一下，我媽媽這兩天有跟您聯繫過嗎？……這樣啊，沒有事，我現在在外地，給她打電話打不通，所以問一下您……我知道，好的，再見。」

掛掉電話，辛楠翻了幾頁，又接著撥打，一共打了七個電話，其中有一個沒有接通，辛楠好像只聯繫了辛母的好友。當晚裴晉揚陪辛楠在這裡住下，他懷裡摟著辛楠，察覺到她一直緊繃的身體，手在她背上輕輕撫著，辛楠睜開眼：「我媽一定有什麼大事瞞著我們。」

普通小事也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裴晉揚心底微嘆，嘴上卻得寬慰她，「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

辛楠臉埋進他的胸膛里，揪著他衣服的手指收緊，「我也不想，但我了解她，她肯定是怕我擔心才……」

「辛楠。」裴晉揚手握住她的肩膀，像是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般，手勁微使了力度，「我會儘快找到媽，相信我，嗯？」

辛楠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手環緊他的腰。

***

辛伯琛本來第二天要飛國外的，現在發生這種事所以臨時調班請了假，也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尋找。

辛楠昨晚幾乎一夜沒睡，早上裴晉揚帶她去吃了早餐，她一點食慾也沒有，裴晉揚把面點夾進她面前的小碟里，溫聲道：「多少吃一點，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這件事交給我，有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

辛楠點頭，低著頭默默吃早餐。

辛母的手機依舊打不通，辛楠昨晚給辛母交好的幾個朋友打了電話，都說辛母這些天沒有聯繫過她們，這反而不正常，依照辛母的性格若是去旅遊了一定會發美食美景照片誘惑她們，可她們卻連辛母出去旅遊都不知道，這反而讓辛楠越加不安。

除了梅清的電話一直沒有打通，她懷疑梅姨一定知道些什麼，上午打電話到她的診所，小助理告訴她梅清今天還沒去，這兩天經常遲到早退，好像家裡有事情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和辛母有關係……她現在有點神經質，有一點線索都會往辛母身上聯想。

「辛楠，你怎麼了？臉色有點太好。」姜媛站在她桌前，事實上不是有點，辛楠看起來好像非常疲憊的樣子，她微蹙眉，擔心的看向她。

聽到聲音，辛楠抬頭，看到姜媛關心的神色，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

姜媛抿唇，拍拍她的肩膀，「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對了，主任剛剛找你。」

「嗯，我知道，謝謝你。」辛楠揉了揉額角，起身往外走去。

……

雖然裴晉揚要她相信他今天之內一定會找到辛母，可城市這麼大，完全沒有任何線索的尋找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得到？中午的時候辛伯琛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辛母在市內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她並沒有乘飛機的記錄，但如果是火車或是客車就說不準了。

這算是……離家出走嗎？

一夜未眠的辛楠頭疼的揉額。

「別急，我會繼續找。」辛伯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應該昨晚也是沒睡。

「嗯。」

辛楠了解辛母的性格，如果連兒女都不能告訴的事情，那麼也一定嚴重到不能告訴其他人，家裡人是排除在外的，而辛母的好友……最可疑的還是梅清。

但梅清的手機依舊打不通，辛楠每隔一會兒就往梅清的心理諮詢室里打一個電話，小助理無奈地說：「梅姐上班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你放心啊。」

辛楠有點焦躁，氣溫的悶熱也促使她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好，一向笑嘻嘻總愛開她玩笑的徐琳琳也沒上前來打擾她，只是拿了一瓶乳酸菌飲料放到她桌上，「快點喝完它打起精神。」然後就去忙了。

辛楠不由自主摸了摸臉，皺眉，有這麼明顯嗎？

九點半她接到梅清打來的電話：「楠楠，我聽小於說你找我，手機昨晚落在辦公室里了，你有什麼急事嗎？」

辛楠心中一緊，握著手機，有些急促地問：「梅姨，我媽媽這兩天和你有聯絡嗎？」

「誒？沒有啊，你媽媽不是在h市旅遊么，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沒有在h市，我現在聯繫不上她，也不知道她在哪兒……梅姨，我媽媽真的沒和你聯繫過嗎？」

那邊忽然沉默，辛楠直覺梅清一定知道些什麼，她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把希望寄託到她身上，聲音放軟，「我們找了她一晚上，我哥現在還在找，打她手機關機，查了記錄她根本沒去h市，我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們，梅姨，你真的不知道嗎？……」

梅清那邊沒說話，只能聽到輕淺的呼吸聲，頓了一會兒她說：「楠楠，你別著急，你媽媽也是怕你們擔心才沒告訴你的，她現在……」

……

「主任我要請假。」辛楠來到主任辦公室，呼吸不穩，開口便是這句話。

孫主任聞言皺起了眉，剛想駁回，抬頭看向辛楠卻忽然一愣：「你……你怎麼了？」

「主任我要請假。」辛楠只重複這一句。

孫主任抿了唇，按照條例來說沒有特殊情況上班時請假是不被允許的，但他從沒看見辛楠這個樣子過。她白著臉，眼圈微紅，整個人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壓抑著情緒，隨時都會斷掉的感覺。

「……好，不過原因是什麼？」

辛楠吸了口氣，仔細聽能聽出她聲音裡帶著絲顫抖，「我媽媽生病了……」

辛母所說的去h市，其實一直都在梅清家裡住著，她前段時間就感覺到身體不舒服，因為要忙辛楠的婚禮就沒在意，發現不對勁去醫院檢查卻查出她可能得了腦瘤，在沒確定的情況下，怕自己情緒不穩再讓兒女為她擔心，所以編出旅遊的幌子欺騙了辛楠她們，一個人帶著行李去了梅清家，在梅清的勸解下，現在在腫瘤醫院住院，準備做進一步檢查。

辛楠給裴晉揚和辛伯琛發了簡訊，請了假匆匆往腫瘤醫院趕去。

推開病房的門，屋子裡的人都看向她，辛母的床位靠窗，看到她頓時睜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你……你怎麼來了？！」

辛楠看著辛母，喉嚨里像有什麼東西哽住，鼻子酸眼眶發熱，不能哭，不能在她面前哭，辛楠吸了口氣，走過去站到她面前，盡量平復情緒，聲音還是帶著絲顫抖，「你，你手機怎麼關機阿……」

辛母穿著病服，面容除了有點疲憊，倒也沒怎麼變樣，和辛楠比起來反倒是辛楠比她臉色還差。

「我手機充電……不對，你怎麼找來的？你梅姨告訴你的？」

「我們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找你……」辛楠聲音有點啞，垂著眸看她。

「找……我……」辛母臉色複雜，伸手抓著她坐下，「沒事，就小毛病，不是怕你們知道了大驚小怪的，再把我給嚇嚴重了，結果還沒出來呢，也許那個瘤不會增長——」

辛楠瞪向她，「你真行，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們，騙我們去旅遊，還合成照片騙我們……」

辛母笑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梅姨還會這一手……呃，那個……對不起啊，你，我告訴你你可別哭啊，你一哭我就得哭，我哭了情緒一渲染這屋子裡的人說不定就都哭了。」

病房裡的人在辛楠進來的時候就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在她們兩人的身上，通過她們對話也聽出大概是母親知道自己可能得了腦瘤怕兒女擔心所以編出謊言自己偷偷來檢查，在腫瘤醫院裡治療的幾乎都是在和死神做鬥爭的，對於辛母的行為她們很理解，同時也很感慨辛母的堅強，要知道做出這個決定得下多麼大的決心……

平時聽到辛母故意逗話辛楠肯定會笑的，可她現在滿心的難受，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哽的她胸口悶抑的不得了。她深吸口氣，扯扯嘴角，還是笑了笑。

看了她良久，辛母慢慢吐出一句，「……笑的真丑。」

「那我哭給你看？」辛楠瞪她，眼睛布著紅絲。

「噝……我頭疼……」辛母撫額，看辛楠緊張伸手過來要幫她揉的樣子，拉下她的手，撲哧一樂，「騙你的。」

辛楠：「……」

辛伯琛和裴晉揚前後趕到，辛母看著辛伯琛陰沉的臉色也有點心虛，躺在床上裝虛弱，辛伯琛心裡再生氣這種時候也不可能說她什麼，自責的成分更多一些，若是他能早點注意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了。

他又不是善於表達的人，各種情緒悶在心裡，臉色自然不會好看。

在醫院陪了辛母一天，找主治醫生問了一下情況，在結果沒出來前醫生都是模稜兩可的態度，病房人太多，辛楠找到護士想把辛母調到單人病房，忙碌的護士不耐煩的擺擺手，「現在外面還有好多患者住都住不進來，床位都沒有，哪有單人病房阿。」

看著護士撇撇嘴轉身就走，辛楠站在原地咬了下唇，什麼素質啊，然後懊惱的嘆口氣，若是在她工作的醫院裡哪需要這麼麻煩，做什麼都是方便的。

一回身，看到裴晉揚站在病房門口，朝她走過來，手搭在她的頭上，拇指撫了撫她的發，「不會有事的。」

周圍吵雜喧囂，他溫和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她的耳里，辛楠鼻腔一酸，連忙低下頭忍住淚，握住他的手，輕而小聲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