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我親媽?
李美麗?
別嫌棄這名字太土,本來嘛就是這個名字,後來她自己也嫌名字不好聽,就改了個,改了叫——李謙柔,聽上去就溫柔小意的名字,呃,她還有個名字,畢竟是當年的酒國名花來著——玫瑰,更土吧?那會兒,誰讓叫月季都不好意思出來亮相的,所以她叫玫瑰。
自從她到秦百年那裡拿了十萬塊錢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老實說小時候還有點想她的,沒辦法,誰讓她是我親媽,以前她待我還是不錯的,秦百年也不是什麼好人,她就是年輕時有點妄想,想法真太天真,想攀高枝兒沒攀上,落了那個結果——
我也有點同情她,不過就是想法太天真,也不至於給賣到那個山溝溝里去,秦百年真是心黑手狠,把顧麗真當成天仙一樣兒捧著,現在還捧著,唔,沒辦法,誰讓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就算這輩子娶不到,那也是他心頭的硃砂痣,甭管是顧麗真怎麼樣都好,秦百年都是愛的。
這就是真愛呀。
可惜秦百年根本不可能跟娶她。
有張靜呢。
我坐在那裡聽著,腦袋還微微側歪著,就那麼看著她,還挺有閑心地一笑,再喝口茶,心情那是極好極好的,「什麼呢?我怎麼都聽不懂?」我翹起下巴,睨眼看她,「要不把人找上來我見見,這年頭還能有人自稱是我親媽的,我得看看——」
朱茶紅一笑,「我聽了也覺得挺奇怪的,怎麼不直接去找你的,我想天底下哪裡有不見親媽的事,也懷疑人家是不是要冒認的,我哪裡敢把人帶來見你,指不定是個騙子什麼的,豈不是讓你在周先生面前難做人?」
好像我親媽來找我,不好叫周作曉得?
周作哪裡能不知道我的事,我自小的那些事,估計他都是瞭若指掌,神經病都是這樣的,都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不一清二楚,估計他都不會安心的,我就這麼認為的,雖說周作沒人給他診斷過是不是有神經病,我是認定他是有神經病的。
「那沒有的事,他哪裡會這麼想,」我朝她眨眨眼睛,裝出俏皮的模樣來,又有些秀恩愛的意圖,想著我還曾經吐槽過周□秀恩愛,想不到我也有秀的一天,真是風水這東西還是輪流轉的,「我的事,估計他最清楚,他這個人最為小心,不把我查的底兒都清透,哪裡敢叫我跟他結婚的——」
我邊說還邊搖頭,對周作的不滿就流露了出來。
朱茶紅吃驚的睜大眼睛,還用手掩住半邊嘴巴,「不是吧,他有這麼小心的?」
「是呀,他就這麼小心,估計是怕我以後萬一……會跟他分財產,我有什麼事他還能不知道的呀,」我「無中生有」,把周作往另一個方面形容,放下手裡的茶杯,我雙手十根手指頭都糾結在一起,「男人嘛,都是算得很清楚的,我能怎麼辦,現在他對我好,我就權當是享受一回唄。」
這話我都嫌棄我自己,可還是說了,跟個自演戲似的,估計周作要是聽到準會黑了一張臉,還分財產的,還算得很清楚的,哈哈哈,呃還是不同他說這件事,萬一要是說了,幾天不理我可怎麼辦。
「你想的真明白,」朱茶紅佩服地豎起大拇指,手腕間戴著不怎麼顯眼的手錶,「也真的,你看我,跟了那個人,我知道你知道我的事,我知道自己是誰,年輕時是街道辦事處小食堂的服務員,要不是我能豁得出臉去攀上肩膀,哪裡能跟現在一樣做事,也有個編製的,你的事呢,我也能理解,都為了自己好嘛,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像是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其實我心裡苦逼無比,我哪裡是自己送上門的,我是求救無門,才給人逼成這樣的,有苦都是沒地兒說去,又使勁地點點頭,「他就每個月給我點錢用用,就固定的,一個月用完就只能等著他下個月給我錢,跟給我發工資似的,你想想,他這樣的,我還能有什麼好的,就是看著好看些,就是周弟弟還是他兒子呢,那麼大的兒子,我還能得到多少東西,過幾天我們還得簽婚前協議,你說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我說的時候,氣性到是越大,就連聲音跟著重起來。
「你彆氣,彆氣。」朱茶紅到是安撫我,還起來走到我身邊坐下,一手抓住我的胳膊,一手來安撫我的背,「小秦,你彆氣,真的彆氣,要是被這些事給氣著了,那是對自己不好,我們就得對自己好點,不對自己好光對別人好,那是不對的,不如哄著他,好好地哄著,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看我,還不是有了現在的工作?」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話兒都是沒錯,我從周作身上到是明白了這個道理的——我怕自己太心軟,心軟是件不好的事。
「你說的也是。」我深呼吸好幾下,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反手拉住她,「你教教我,怎麼辦才好,還有、還有……那個找你的……」
她掩嘴,還嗔怪地瞪我一眼,「我都替你擋了,還勸她多少要顧忌些你的生活,讓她別來打擾你,我還說我壓根兒就沒有你這個人,我也根本不認識有你這麼個人的,」她還一副特別驕傲的神情,「我都聽說了,你那個媽什麼的早就把你丟給秦先生的,你根本就不用管她的,這年頭,誰耐煩當個聖母的,她自己不要你,你也不用去管她,就跟我媽一樣,她以前是巴不得當沒我有這個女兒,現在是最為我驕傲的,你要是過得好,想分指著你的人就會多,別理人,我都後悔跟我媽好回去……」
說的還真坦白,以前我跟朱茶紅沒好到這個地步,確實沒聽說過她的家事,也就聽別人的傳言,現在她自己一說,到讓我聽了有點吃驚,覺得都是歪理一堆——
我到不覺得我現在原諒我親媽,也沒有什麼可原諒人的,她把我生下來,就能抵得上她把我丟給秦百年拿了十萬塊錢走人這事了,她沒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真的。
感激地抓住她的手,我像是碰到了知音似的,「茶紅姐,你可真、可真……」我說著說著就能哭,眼睛一眨眼淚就掉下來了,滑過我的臉,濕濕的,燙燙的,「茶紅姐,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的,她要是一來,他肯定要嫌棄的,我不能、不能……」
「對,這種人就跟吸血鬼似的,曉得你過得好了就要貼上來,」朱茶紅抽出紙巾替我擦臉,還耐心地安慰我,「你可別哭,哭了可不漂亮,像周先生那樣的人,肯定是最煩有什麼事傳出來的,我就怕我這裡勸了人,到時她又自己找上門來叫你難堪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怕她豁出去,到時你難做人……」
她越說,我心裡越「害怕」,「那、那怎麼辦,怎麼辦,茶紅姐,我怎麼辦才好,我跟他說過不會有什麼人突然跑出來的,他就怕、就怕……」我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緊緊地,生怕一放開就讓她給跑了,「茶紅姐,我最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她要是再來找我,我可怎麼辦呀,要是讓周作曉得她又出現了,我哪裡還能在跟他一起的……」
「你別怕成這樣子呀。」她輕輕拍拍我的背,跟個知心大姐姐似的,「先跟人結了婚再說,讓周先生沒有反悔的餘地,你再好好地哄著他,老夫少妻,最能疼人的,你把人好好哄住了,兒子算是個什麼事兒。」
這算是心得?
不知道盧書記聽到了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心裡暗搓搓的想,還是很「感激」的謝她,「真是謝謝你,茶紅姐,我這幾天真是心裡亂得很,幸好有你開解我,我還在想是不是要跟周作算了,他對我那麼摳的,」我毫不思考的就埋汰起來周作,「他精的跟什麼似的,上次讓他給我買輛車,現在都在推三阻四的,說跟我結婚後才給我買。」
「你不要想這個,等結婚了還怕什麼都沒有嗎?他好意思你就讓光禿禿的出門?不是給他丟臉嘛。」朱茶紅說的頭頭是道,可惜她的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看,迅速地就把來電給掐了,「是你媽的電話,我認得這個手機號。」
我更緊張地看著她,「怎麼、怎麼辦?」
「我去跟她談談,看她想怎麼樣。」朱茶紅立即站起身,拿著她的包往外走,走得很急,挺替我上心的架勢。
我想追她,想了想還是算了。
不追人算了。
我坐在原位置,看了看我泡好的茶,還只喝了一點點,現在都有點冷了,我張嘴一口氣全喝進肚子裡頭,——其實有件事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就是我親媽的事,我親媽是當年從秦百年那裡領了十萬塊錢,就把我丟給秦百年了。
我親媽其實在哪裡我知道的,她可能來?不可能的,一點兒都不可能。
其實她嫁人了,嫁了個老實本分的男人,男人還有個死去前妻留下的孩子,我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與我無關,我就知道她嫁了人,我出國前偷偷摸摸去見過她,她沒認出來我來,——
不,不是沒認出來,是認出來沒敢認。
但是她把錢給我了。
還有一萬塊,那時候找秦百年為了十萬塊就是為了男人的孩子,那孩子得了病,缺錢看病呢,她給我一萬塊的時候說如果我能碰到她的女兒就把一萬塊錢交給她的女兒。
我知道不能打攏她,她好不容易能真正的生活了。
而那個來找我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我親媽。
至於我山溝溝里的那幾個親人,地震了,人沒了。
就光禿禿的只留下我一個人。
我只有一個人,沒有別的。
周作回來的時候,我還沒睡,是睡不著,中間還有李勝偉過來接我,我也沒出去,實在是沒心情出門去參加什麼勞什子酒會,他身上有點酒味,還有點煙味,一靠近我,我下意識地就皺起眉頭——
雙手就要推開他,我嘴裡還嚷著,「臭死了,還不快去洗澡?」
他硬是坐在床沿,伸手來抓我的手到他的嘴邊,「好像有舊同事來找過你了?」
我硬是賴在床里不肯起來,懶懶地應了聲,「嗯。」
「怎麼興緻不高的樣子?」他咬我的手指頭,到是不重,就那麼一咬,輕輕的,又痒痒的,「跟舊同事一起怎麼會不高興的?」
我用力地扯回自己的手,將手縮回被子裡頭,「帶給我的消息太叫我興奮了唄。」
「怎麼喲,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他低頭問我——
酒味跟煙味撲鼻而來,我連忙用手擋住鼻子,「人家拿我媽說事呢,說我媽來找我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親媽的消息,除了他之外,別的人都不知道。
憑我的力量哪裡去找我親媽在哪裡,就虧得是周作找的,據他說秦百年也是不知道的,那個人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說我攀了高枝兒,她年輕時天真過,現在不會這麼天真的,——我另一手抓住他的領帶,「你說說你丈母娘怎麼就找上門來了?而且找的是我的舊同事?」
「沒影子的事,」他任由我弄他的領帶,伸手去脫西裝外套,「人家一家三口好好地生活著呢,怎麼可能來找你——」
這個人跟我的想法一致。
我親媽確實不會來找我的,我放開他的領帶,不由得樂了,「看看誰呢,想對付我還是想對付你呀?」
「反正叫他有來無回,」他再接著解開領帶,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衣扣子,「誰敢算計我們白白,就讓他有來無回,好不好?算計我的話,還能給他條活路。」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睡了,好像太晚了,哈哈,早上得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