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翠縷嘴上說了自家主子要把人扣下來當小媳婦的玩笑話，眼見得手上抱著的小公子眼眶泛紅，似乎是被嚇哭了，急忙柔聲哄道：「啊，小公子，翠縷姐姐剛剛是在騙你呢，城主沒那麼不講理的，你要是想回家，我幫你去跟城主說一聲。」

李錦麟愣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們城主是誰？」

翠縷頰邊浮起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微微笑道：「就是昨晚抱著你睡覺的大哥哥啊，個子高高的，長得特別好看的那個。」

李錦麟想了想，老實地搖搖頭道：「不認識。」

昨天在醫館莫名其妙就暈過去了，哪裡記得什麼大哥哥。

在他低下頭思考的時候，旁邊的幾個好奇的侍女又圍了上來，因為看他不怎麼怕生，整個人又顯得安安靜靜的，其中一個青裳侍女大著膽子去抓他的右掌心來玩，白白嫩嫩的，指甲透著淡淡的粉色，拿自己的手去比了一比，完完全全小了一號，不由高興道：「小公子長得真是秀氣呢，臉蛋生得也俊，難怪城主想抱回來養著。」

因為她先開了個頭，其他的幾個侍女也跟著肆無忌憚起來，這個想伸手去掐一掐那綳得緊緊的臉蛋，那個想去抓一抓露在外面的腳丫，最後還是翠縷發了話，不耐煩地蹙起細細的眉尖，抱著人退後幾步道：「喂喂喂，你們幾個，夠了啊，小公子是城主吩咐我照顧著的，別再動手動腳了！」

旁邊站著的一個俏臉蛋柳葉眉的侍女聽了這話，不服氣地撇撇嘴道：「少逞威風了，城主昨晚也有交待我照顧著的——」一邊卻又朝李錦麟換了一張甜甜的笑臉，「小公子餓了吧？輕眉姐姐抱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李錦麟忙道：「我不要人抱！」一邊又想掙脫開緊鉗著自己的那雙手臂，翠縷因他腳上還是光溜溜的沒穿鞋襪，手裡卻又加上三成的力道，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嘟著嘴不樂意道：「小公子要聽話點哦，這裡地涼，怎麼能光著腳就出來走動，姐姐先抱你回房裡泡一泡腳。」

一邊隨口吩咐著旁邊的幾個小侍女去準備幾盆溫水，長相分外俏麗的丫鬟輕眉趁勢湊上前，靠近李錦麟耳旁柔聲問道：「小公子喜歡吃什麼東西呢？我這就去做。」

聲音柔媚入骨，李錦麟聽了不禁又開始臉紅，喃喃道：「都，都可以。」

好多漂亮的姐姐，都是那個什麼城主的侍女嗎？真了不起啊。

不知道那個城主，是何等厲害的一個人物……不對，他把自己抓到這種陌生的地方來，又不肯放他回去，肯定是個大壞人！

翠縷這邊交待完畢，抱著人走到珠苑的房間，裡邊早有小侍女準備了溫水，細緻地試好熱度，倒了七八成滿捧了上來，翠縷把手指攪進去探了探，才滿意地點點頭，李錦麟從沒見過這麼麻煩的架勢，不由縮了腳朝後退，搖著頭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翠縷因他是城主帶回來，親自交待自己照顧的，身份格外的不同，一邊伸手去抓他露在外面的足踝，一邊耐心哄道：「小公子乖乖地聽話，等城主辦完事回來了，說不定就能放你回家呢！」

李錦麟聽到「回家」兩個字，心裡一酸，勉強點點頭，任她把自己的腳踝握了，放在溫水裡揉搓，翠縷這會兒盯著他的腳背出神，形狀確實生得秀氣可愛，只是上面有些許被劃到的傷痕，城主若是興起時想捏一捏，怕是會不喜歡吧？

雖然外面對這個小公子的身份有諸多猜測，什麼城主的私生子或者幼弟之類的，不過城主照看小公子的樣子，哪裡像是有親情人倫摻雜在其中的，分明就是已經對小公子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嘛。

雖然城主這麼些年似乎對身邊示好的女子都不甚感興趣的態度，她還以為，城主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這麼清心寡欲下去了，沒想到第一個帶回來的對象居然是個這麼嫩的孩子，真是太大膽了！

翠縷想到這，心口頓時怦怦直跳，臉色一紅，暗暗端詳起李錦麟來。

這麼小的身體，雖然抱起來軟軟的，但做起來應該要格外小心的吧，要是疼了哭起來該怎麼哄呢？城主似乎不大擅長這種事情啊。

嘴巴也小小的，肯定……肯定吹不成蕭了，除非，是慢慢地從……

到底是做到哪一步了，換衣服的時候，似乎沒看到小公子身上有奇怪的痕迹……難道是在自己沒注意到的地方……？

看城主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想不到內里竟然如此地大膽，不過，城主的體力那麼強，小公子到最後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翠縷被自己腦子裡的猜想弄得面泛紅暈，把一雙本來就很乾凈的腳接連清洗了好幾遍，險些都要泡得發白了，最後還是李錦麟出聲提醒，她才斂了眉目，接過旁邊小侍女遞過來的絲巾，幫他把腳擦乾，卻又吩咐另一個小丫頭，到她房中的柜子里把一些東西取來。

李錦麟心裡惴惴不安的，雖然這些侍女看起來對他都很友善，甚至近乎於恭敬了，但自己莫名其妙到了這種奇怪的地方，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到底還是戀家的年紀，突然間又想到表姐還在家裡擔心自己呢，不由又開口問道：「姐姐，那個城主，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回家？」

翠縷聽他三番兩次提到要回家，多半還是城主強行把人擄回來的，但她身為屬下哪能有所異議，只能繼續哄騙道：「城主今天有些事情要做，多半要到天黑才能回來呢，我們已經派人去和小公子的家人說清楚了，你別擔心，乖乖讓姐姐們把你拾掇好了，等城主回來，就能——」

李錦麟莫名地覺得她的語氣好像是街口經常騙自己的瞎眼老道，頓時不安道：「就能怎樣？」

翠縷掩住唇笑道：「我也不知道呀，不過城主好像很疼惜小公子的樣子，也許，有些事情會慢慢來罷。」

李錦麟皺了皺眉，正當這時候，剛才出去外面取東西的小丫頭一路走了進來，翠縷先從那盒子里取了一瓶藥膏出來，收斂疤痕用的，勻在手心裡有一股苦澀的清香，先伸手在李錦麟腳背上的划痕點了點，才細細地揉搓起來，李錦麟因她幫自己的腳傷抹葯，看起來是個好心的姐姐，便試探問道：「姐姐，我等一下可不可以到外面去？」

翠縷的嘴邊又浮起兩個小酒窩，「這個是沒問題的，在這城裡，小公子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只不過，你還不認得路，怕會走丟了，得有我們跟著。」

走丟了才好呢，看來她們是不肯給他偷偷溜走的機會了。

李錦麟心裡憋屈極了，正要收回已經被抹好藥膏的雙腳，卻被翠縷一把抓回來道：「還有兩遍呢。」手上卻又取了一瓶乳白色的膏體，聞起來透著淡淡的奶香味，這次是將沒腳背上沒划傷的地方也抹了一遍，「這個以後小公子須得每晚都抹一次，這樣城主摸起來的話，才能……」

李錦麟聞言頓時又害怕起來了，卻又見翠縷重新拿起一罐瑰紅色的汁液，擠了擠滴到手心裡，捧著他的腳心腳背處又揉了一遍，「這個用了以後，小公子身上都是香香的，城主抱起來的話，也能……」

三遍抹完，腳心腳背都是白白嫩嫩的，還透著股甜甜的香氣，翠縷不禁大覺滿意，自己又試著捏了捏，嗯，城主要是回來了把玩起來一定很喜歡。

李錦麟現在再看她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透著騙子的氣息，不由憤憤道：「你們騙我……我，我不要給那個城主摸，也不要給他抱……」

還赤著腳，就想逃出去，翠縷好不容易把他的腳弄得香香軟軟的，這個時候哪裡會讓他得逞，先把人壓制著，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噴香強迫他嗅，等反抗的力道逐漸弱了下來，才嘻嘻笑道：「小公子又不聽話了，凈想著逃跑，城主要是怪罪下來我們可就難辦了。」又摸了摸他的足踝，靈機一動，從袖中取出兩串小巧玲瓏的鈴鐺道：「這個，城主似乎提到過呢，雖然沒明說是給誰用的，不過，小公子要是戴起來，城主一定會很喜歡的。」

正當這時，原本在廚房準備吃食的侍女輕眉捧著一碗東西走上來，柔柔笑道：「小公子不是餓了嗎？來吃點東西。」

翠縷伸手接過，見碗里端著的東西晶瑩剔透，泛著極淺極淺的淡紫色，上面還點綴著糖蓮子、小紅豆、櫻桃，青梅，怪別緻好看的，嘗了一小口，濃甜糯香的，不由笑問道：「又做新東西了？」

輕眉點頭道：「這個叫八寶芋泥，小公子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喜歡吃呢。」

翠縷輕手輕腳地把人半扶起來，又舀起一勺，熱乎乎的，細心地吹了吹，正要伸過去喂，李錦麟雖然被她暗算得全身都使不出力氣，但不張嘴還是做得到的，翠縷見他不肯吃，心裡一急，就想捏著他的下頷強行把東西給人咽下去，正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卻聽外面守衛一聲稟報，「見過城主！」

她心中方才鬆了一口氣，人是城主帶回來的，現在餵食的事情，當然是交給城主來做了。

納蘭長生走進房門的時候，一屋子鶯鶯燕燕圍在那邊，李錦麟被翠縷半扶著坐在床榻上，神色似乎有些不忿。

這是怎麼了，這麼多丫頭還照顧不好一個孩子嗎？

納蘭長生正要走過去，李錦麟抬眼看到他的臉，登時又想到昨晚的經歷，身上忍不住開始顫抖，翠縷靠在旁邊，最先覺察到他的變化，不由納悶道，城主到底是對小公子做了什麼事，竟然怕成這樣？

身體一抖，腳上剛被扣上的鈴鐺就開始發出清脆的聲響，納蘭長生聽到這聲音，不自覺地一恍神，注意力都被他腳踝上纏著的東西吸引過去了。

那鈴鐺小巧玲瓏的，綴著的是個小巧可愛的瑪瑙櫻桃，綁在細細的足踝上，確實十分的……

納蘭長生眼底一沉，神色冷淡道：「你們都下去。」

翠縷心中砰地一動，暗道，城主又開始假正經起來了！

當即垂下眼帘，吩咐著旁邊的若干侍女離開房間，她最後一個關上房門，大著膽子去聽裡邊的動靜。

這門離床榻那邊遠，開始時只聽得幾句低語聲，後來似乎是起了爭執，其中隱約傳來鈴鐺碰撞的叮叮噹噹聲，不到片刻，那碰撞聲越發大了起來，跟著似乎是有人的哭聲，那碰撞聲才緩了下來，雖然如此，但也斷斷續續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