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他們之間的協議
牛仔褲、連帽衫,從帽子中延伸出來的耳機線和有節奏前後移動的身體,坐在一個角落裡的男人怎麼看都跟這家滿是木製傢具裝潢的咖啡廳極不搭調，不過這個年代除非是衣冠不整，否則這種路邊的咖啡廳還真是沒有拒絕消費者的權利。
「教授？」跟看起來像是嘻哈青年完全不同風格的一對男女走近，女的穿著標準的套裙，男的則是黑色的西裝。看到那個戴著帽子看不清面孔的青年，女士有些疑惑。
「小黑桃,又見面啦~你還是一樣富有魅力。」「嘻哈青年」把耳機隨意地扯下來，露出自己的臉，他的嘴角上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眼睛里滿是見到老朋友的笑意，「還有小騎士，你們甚至是一起來的,難道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好事么？」莫瑞亞蒂誇張地做了一個心形的手勢，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男女。
男的和女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之後分別坐到了莫瑞亞蒂的對面，女的甚至還在他的目光下微微拉開了跟身邊男人的距離。
「聽說你們要見我，說吧，什麼事。」莫瑞亞蒂很隨意地伸展自己的身體，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靠在單人沙發里。
對面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決定由女士開口，「教授，我們知道你回到了倫敦，鑒於我們以前的合作關係，我們想知道你的想法。」
「關於什麼？」莫瑞亞蒂拉長聲音。
「關於倫敦的所有權，你知道的，原本是四個人的遊戲，可惜中途走了一個，現在看來很可能離開第二個。」旁邊的男人開口，「新進來的園丁看起來對花園主人的興趣遠遠高於花園中的玫瑰，更不要說你背後的那個人了，教授，我們也許沒有紅桃那麼張揚，也沒有三葉草那樣的能力，無論你怎麼評價牆頭草這個詞，我更願意稱之為善於審時度勢。」
說起來複雜，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平衡。當初紅桃國王、黑桃女皇、鑽石騎士和三葉草雖然能力各有不同，但是他們四個之間構成了平衡，這也是為什麼莫瑞亞蒂作為倫敦地下世界的代理人能夠跟他們長期合作的原因。當然這跟莫瑞亞蒂本身的強悍也有直接關係，到了他們這一步，人跟人之間不是控制就是被反控制。
可是紅桃國王的冒進打破了已有的平衡，後來洛克兄弟明著第三方、暗地裡卻是三葉草勢力的介入進一步拉大了他們三個之間的差異。就算約納斯和迪特瑪不打算反叛，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都必須想辦法維繫新的平衡，不然被三葉草吞食就是遲早的事。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當過了將軍的士兵也很難在回去只做一個士兵。洛克兄弟的合作提議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確實同意了，但是他們更加警惕的是對方對於合作者的拋棄。有一就有二，現在洛克兄弟可以聯合他們反叛三葉草，遲早他們就會聯合別人反叛他們。與虎謀皮永遠存在危險，就像鑽石騎士所說的，所謂的「審時度勢」使得他跟黑桃女皇從未有過的團結起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先讓三葉草離開，之後他們必須引入新的勢力壓制翻身作主人的洛克兄弟。
可是引入一個什麼樣的勢力呢？太強了也許會是第二個三葉草，太弱了又無法跟洛克兄弟對抗。可以說，在人選問題上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個時候，莫蘭突然出現了，這個號稱公開反叛了教授的昔日倫敦二把手極其自然地告訴他們，「教授」這個名字仍舊活躍。甚至他一點都不擔心這兩個人會泄密，因為卡戎是跟著他一起出現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不知道莫瑞亞蒂跟威爾頓之間什麼關係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就活該給三葉草當下酒菜了，兩個人一邊震驚於冥王跟教授居然玩真的，另一方面開始積極收縮整理自己的勢力，不用引進外來者，讓教授重新回到管理者的位置上，對他們而言會是最好的選擇。尤其雖然莫瑞亞蒂在大部分時候都任性得可以，但是其實他很少破壞地下世界的基本規則。
這就是為什麼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要跟莫瑞亞蒂單獨談談，雖然他們大概確定教授是真的跟冥王在一起了，可是這樣的消息怎麼想都需要通過本人確認。尤其他們可是聽說了的，莫瑞亞蒂是心甘情願以冥后的身份出現的，經過以前的合作他們也對莫瑞亞蒂有一定的了解，他們實在不能想象會有人能讓莫瑞亞蒂心甘情願放棄他的自由，即便那個人是哈迪斯。
其實就某方面來說，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的判斷並沒有錯，莫瑞亞蒂確實是「被迫」放棄了身份，威爾頓了解他的男朋友，事實上在大部分時候，莫瑞亞蒂都對自己被壓制充滿了興趣，為了夫夫之間的和諧，威爾頓向來是不介意用「點」小手段的。
「我可不是那個雇傭了園丁的人，假如你們還記得，我向來喜歡散養。」莫瑞亞蒂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他原來對倫敦確實挺有興趣的，沒事給夏洛克添添堵，或者策劃一場大型的「盛會」，吸引一下媒體的注意力。又或者乾脆賣個破綻，去法庭騙騙陪審團。假如沒有認識威爾頓的話，也許遲早有一天他會把自己跟夏洛克逼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像中世紀的傻瓜一樣決鬥也說不定。
這世界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太少，除了折騰自己折騰別人之外莫瑞亞蒂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金錢、權利、情|色...普通人所在乎的那些欲|望對於莫瑞亞蒂從來都不是重點，他需要更刺激的東西讓他認識到自己是真真正正活著的。
某種意義上說，麥克羅夫特對莫瑞亞蒂的判斷是正確的，他跟夏洛克在本質上驚人的相似——他們都太過寂寞以至於需要一個足夠他們表演的舞台。有人表演就需要有觀眾，這個觀眾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他們不安分的靈魂決定了他們無法融入這個世界，這時候那個觀眾就會成為他們跟這個世界溝通的唯一橋樑。
夏洛克很幸運，他遇到了華生；其實莫瑞亞蒂更幸運，他遇到了威爾頓。如果說前者讓夏洛克能跟普通人溝通，那麼後者就讓莫瑞亞蒂成功地獨立於整個世界。只是無論是哪種方式，夏洛克和莫瑞亞蒂都暫時跟這個世界達成了和解。換句話說，他們既不打算毀了這個世界，也不打算毀了他們自己。
「你真的放棄了自己真名？」莫瑞亞蒂袖手旁觀的態度太過於明顯，黑桃女皇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即便是珀耳塞福涅，說白了那也只是哈迪斯的附屬品，你真的甘心？」在現代社會即便是真正的女性也不會因為婚姻就放棄自己的事業，更不要說兩個男人，尤其這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曾經的教授。
「不過就是個名字，即便『教授』不在了，聰明的人依舊知道誰才是他們的園丁。」莫瑞亞蒂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塞巴斯蒂安是個不錯的下屬，當然哈迪斯也這麼覺得，至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想親愛的小黑桃一定還是單身，愛情，是如此美妙的令人著迷，當你身在其中的時候你就懂了。」說完他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沖黑桃女皇眨眨眼，目光里赤|裸|裸的全是同情。
黑桃女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一張臉青青白白的，她偏偏還不能反駁，看著得意的莫瑞亞蒂，黑桃女皇簡直想吐血，連這麼變態的倫敦教授都有男朋友了，她居然還是單身。
「我以為你並不喜歡冥后的身份，」鑽石騎士皺眉，「看來哈迪斯也並不是單純的殺手。」他的反應也不慢，能讓教授死心塌地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作為我的誠意，威爾頓.波克，曾經我家親愛的在倫敦的一個名字。」雖然那天公開的時候以及有一部分人知道威爾頓就是哈迪斯了，可是這些人中顯然不包括鑽石騎士和黑桃女皇，從這一點上看洛克兄弟跟他們的合作一開始就存在問題。莫瑞亞蒂隨意做了一個手勢，「塞巴斯蒂安的行動是我許可的。」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莫蘭會把夏洛克算計在內，畢竟冥王跟福爾摩斯的對立是眾所周知的。
這次見面算得上賓主盡歡，莫瑞亞蒂代表哈迪斯一系跟黑桃女皇和鑽石騎士達成了合作協議，等到洛克兄弟把三葉草拉下水之後他們就會聯手把那兩個「外來人」趕出去，至於將來莫瑞亞蒂的身份問題，隨他願意就是了，橫豎他們算是看清楚了，那就是人家的家務事，既然是家務事，他們就沒有插手的必要。
倫敦的另一邊，在終於確定一家洗衣店最近失竊了之後，華生毫無頭緒地回到221b，線索再次中斷，他唯一能確定的一點就是夏洛克確實是無辜的，而這次他打開門，會發現自己多了一個小幫手。「約翰叔叔，父親叫我來幫忙，夏洛克伯伯是無辜的。」奧古斯丁孩子氣十足的撲倒華生的懷裡，在這個男人面前，他都會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至於爸爸讓他記得喊嬸嬸什麼的，只要沒有人知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