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母
顧雲順著原路去了那個貨架，找到印花貓的毛巾后，想著也給林肖找一塊，若是能配成對就更好了。
可惜自己的好選，給林肖選卻是諸多不滿意，不是嫌棄這個顏色深了，就是嫌那款圖案不夠大氣，手感也不滿意，上上下下來回翻揀，正挑的眼花時，拐角出現了兩個人。顧雲沒在意，看到底下有一塊天藍色的露出一角，歡喜的蹲下身去。
可這兩人不僅沒走，反而離她越來越近，走到她身邊就站住了。
「顧雲？」來人喊她的名字客氣有禮，略帶疑問。
顧雲驚訝轉頭，順著一雙防水台十寸高跟鞋往上，修長美腿，堪堪掩住大腿根處的套裙，黑色皮質墊肩短外套，完美的一張臉正含笑低頭看她。見她看過來，這才和氣的跟身邊的中年美婦說道，「這就是林肖身邊的小妹妹。」
顧雲從夏允兒身上移開，看到她身邊站著一個美貌夫人，大約三四十歲年紀，正裝華服裹著嬌小玲瓏的身材，拇指大的珠鏈繞頸，髮髻高挽，膚色剔透潤澤，五官小巧精緻，看的出年輕時候應該更美才對。可人雖美，臉上表情並不愉悅，看向顧雲時是高高在上的審視，目光及處實在說不上舒服。
夏允兒到林肖家去的時候，顧雲就沒給什麼反應，現在在這裡也一樣，就算她身邊出現了一個明顯是長輩的人，既然人家不見得喜歡她，她就更不會上杆子討好。
於是顧雲看了她們一眼，笑笑點頭就算回應，回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目中無人，配上她秀氣年輕的臉，完全就是不懂事丫頭的典範，美貌夫人不屑嘲諷，拍拍夏允兒挽著她的手，勸慰之意明顯。
夏允兒適時委婉低下了優美長頸，一副受了委屈的摸樣。
「顧雲是吧。」美貌夫人平淡的開口，「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顧雲本想不理人的，可她實在沒聽過有人這麼跟她說話，到是好奇了，回頭笑笑道，「我不想去，你想說就在這裡說。」
美貌夫人輕嘲的斜睨了她一眼，「我是林肖的母親，你若不想人財兩空就跟我走。」
顧雲在一塊天藍和粉紅的印吉祥紋的毛巾上來回掂量了一會，忽然覺得所有購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乾淨，把東西都放了回去后，臉上的笑容也消散乾淨，「我知道，可我不覺得跟你走，跟人財有什麼關係。」
夏夫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痛快感，這人原來知道她是誰，還對她這副態度，她這輩子雖有波折，可還沒人敢不讓她高興，林雲志雖不愛她，但對她也算不錯，夏大志更是對她如珠如寶，現在就這麼個女孩竟然敢跟她這麼說話，心裡怒氣累計，語氣生硬道，「你別以為仗著年輕就想在我兒子生上得什麼好處，我可以告訴你，不用多久，你的下場也就是一破鞋，勸你還是能拿就拿點，不要到時後悔。」
「破鞋？誰？您的丈夫夏大志在北環路西苑區買了一幢別墅，不知道是誰有幸搬過去住？」顧雲本不想說這些，可這人語氣實在太惡劣，她不說點什麼都對不起人。
「你說什麼？」夏夫人一時被她說懵了，情緒激動之下，上手就揮，顧雲伸手一擋，被她抓住了手腕握的死緊。
「阿姨。」
「媽，你們幹什麼呢。」
不知什麼時候林肖已經走到了顧雲跟前，把兩人的手分開，沒看夏夫人，先去檢查顧雲有沒有事。
夏夫人又被人無視，憋不住氣不顧一切的咆哮，「肖兒，你聽見她說什麼了嗎，竟敢誣陷你夏叔叔，她怎麼敢……」
夏夫人這聲出的極尖銳，周圍路過的人紛紛回頭來看，林肖皺眉勸道，「媽，你覺得你在這裡說這些好嗎？」大家閨秀了一輩子的夏夫人在人來人往的超市破功，就怕她後頭想起來，更難堪，又要折磨別人。
「是啊，阿姨，顧小姐也是一時氣話，您消消氣。」夏允兒在一邊溫柔勸哄，眼睛卻在對面林肖他們身上打轉。
夏夫人終於意識到地方不對，忍了又忍道，「晚上回家吃飯，允兒在國外的時裝發布會很成功，我們要給她慶祝一下。」
林肖拒絕的乾脆，「不了，晚上我有事。」
夏夫人抬頭怒瞪著眼看他，平時這兒子對她再冷漠，在外人面前還是給她面子，今天這是怎麼了，眼尾掃到一旁乖乖站著的顧雲，算是找到原由了，不留餘地的怒斥，「怎麼，就為了這麼個不知好歹的小丫頭，連媽都不要了，允兒幫了你這麼多年，還及不上她。」
林肖無語，跟女人爭辯，他不擅長，更何況對方還是他媽，面無表情的看向夏允兒道，「別帶著人亂跑了，你覺得這樣有意思。」
夏允兒從來沒見過林肖跟她說這樣的話，臉色煞白，心糾結的要死，原來他什麼都知道。現在捅破了說，是不是意味著這女孩對他來說是真不同，可憑什麼？
「媽，我們先走。」林肖沒等夏夫人說話，就攬著顧雲的肩走了，再不理留下的兩個女人是怎樣的怨念仇恨。
走出兩人視線的林肖，抬頭招呼了下一直跟著的老七的人，讓他們去付款，自己先帶著顧雲去了車裡。
顧雲見林肖臉色不好，非常明智的一句話不說，乖乖的在車裡坐好，車內一時靜默。
「你還好吧？」
「你沒事吧？」
兩人幾乎同時側身開口詢問，問出口后，皆牽唇而笑。此時兩人離的極近，林肖上前輕觸了下顧雲的唇，用拇指小意來回摩挲，歉然道，「你別聽她亂說，她就是想讓我跟夏允兒好。我說的明明白白，她都沒聽進去。」
顧雲被他制住了敏感地，臉上早已爆紅，艱難的開口道，「我知道，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別人我無所謂。」
林肖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臉上越來越紅，已經不敢跟他對視，心頭暖暖珍愛的把人拉過來，交頸相擁。本來他對他的父母的感情就極複雜，除了生育之恩，在他人生中幾乎不佔位置。自己都不想去與之更近一步的人，哪還會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跟他們牽扯不清。顧雲的想法正好與他不謀而合，哪能不為之心動。
遠遠的見到老七的人給他打了個手勢，林肖在顧雲耳垂上輕吻了下，說道，「好了，放開我吧，再不去就晚了。」
「你……」顧雲急急掙脫開來，首次見到耍無賴的林肖失語，明明是他抱著她的。
林肖仔細的在她臉上琢磨了一遍，顧慮重重的說道，「你看看你，都紅成小辣椒了，到時候見到靳教授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不成說我欺負你了。」
顧雲哇的一聲就低下頭拚命捂住臉，心狂跳不止，這平時一本正經的人忽然開玩笑是真受不了。
林肖開懷大笑，笑聲在車裡久久不歇，到了靳教授所在的小區下車時，他的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笑容。
接過後面的人遞上來送給靳教授的東西，林肖給顧雲指了指外面那條街道，「河對面就是我以前讀的大學，宿舍樓就在前面不遠處，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常常到這裡來解決吃飯問題，等下我就帶你去逛逛。」
顧雲哪能說不好，現在林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蠱惑人心的。乖乖的垂頭站著，就這模樣跟初見家長的小媳婦有的一拼。
這是一幢老式樓房，外牆雖破舊，但勝在小區環境好，估計裡面住的人都是書香門第，陽台上種花種草的人家特別多，有些還茂盛的爬下了陽台，鬱鬱蔥蔥煞是好看。
「林肖，來了啊。」帶著眼睛的靳教授從三樓陽台上探出身來，熱情招呼，「喲，這是幹什麼，還帶東西來。」還沒等林肖回話，這人就消失在陽台，過不久就聽見走廊里踏踏的腳步聲。
鐵門被打開后，出來了一個削瘦的老人，身材不高，套著一件棕色毛衣，腳提溜著一雙拖鞋，就光看外表真想象不出百年名校的教授會是這副模樣。
「怎麼回事？」靳教授見林肖手上拿的東西，看著有些不高興，可轉眼看到他身邊站著的顧雲時，馬上和善招呼道，「這小姑娘是誰呀，長的真精神。」
顧雲看到靳教授就覺得喜歡，見人問話，含羞帶怯的往林肖身邊躲了躲。
「這是顧雲，我的女朋友，帶過來讓你們瞧瞧。」
靳教授一聽，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打轉，見到林肖自見面到現在一直沒斂去的笑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呼道，「你說說你，帶人來也不說，老伴，老伴……」邊叫嚷著邊又往樓上跑。
林肖看著自己的導師一副老頑童的樣子，摸摸鼻子說道，「老師隨性，脾氣直率，你不用緊張。」
「知道了，馬上就好。」顧雲吶吶的為自己沒出息辯解。
兩人提著東西很快上了三樓，門裡剛好出來一個胖乎乎的婦人，滿頭白髮，慈眉善目。看見她倆就先笑開了，上前握住顧雲的手道，「來了也不說，真是的，我也好多做些菜，不管不管，好壞你們都要在這裡吃飯，聽見沒有。」這是對後面的林肖說的，見他點頭，這才撇頭仔細看了看顧雲，感嘆道，「這姑娘好，瞧這雙眼睛，清清亮亮的，絕對是好人家出來的，林肖這孩子有後福了。」
說話間，靳教授從後面閃了出來，「快進來，都圍在門口算什麼事，不用脫鞋不用脫，進來進來。」
被這兩位老人熱情招呼的顧雲，所有的緊張無措都失去了蹤影，跟著胖婦人就進了去，被她一把按在沙發上，端了個果盤到她手上，大聲念叨，「我們家不講究，什麼都隨便，要什麼都跟我說，我還有幾個菜要炒，先進去了啊，老頭子，趕緊招呼起來。」
靳教授剛跟林肖在沙發上坐好，聽了反駁道，「你都說了隨便，還叫我招呼，矛盾了啊。」
胖婦人給了靳教授一個白眼，扭著圓滾滾的身子就去了廚房。
顧雲正拿著手裡的果盤不知道該怎麼辦，林肖伸手接過來，遞了杯水放到她手裡，緊挨著她坐著，轉頭就跟靳教授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