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災難的夜晚（2）

「她可能不是我媽媽…要我進去看看……」

江笑凡跌跌撞撞地進了手術室，顫抖的手翻開白布。

砰——

江笑凡感覺受了晴天霹靂一樣，腦子炸開了。

那是……媽媽的眼睛。

「媽……你醒醒。」

江笑凡用顫抖的手搖晃著那具冰冷又僵硬的屍體。

她不相信，前幾天還嚷著要她快點結婚的老媽，今天就跟她陰陽相隔，她不信，她不信。

「媽，你還說要看我結婚，你快起來，我現在就去找男朋友。」

結婚……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嗎，最後想看看女兒幸福的樣子嗎？

「媽……我以後再也不打遊戲了，你醒來好不好？」

「我以後認真工作，養活我們母女倆。」

「等我們過上了好的生活，我就帶你去旅遊，你不是最想去g市嗎？你說，那裡是你認識爸爸的地方，那裡是你們訂下終身的地方，你說爸爸還在那裡等著你，等著你回去。你說要帶我去找爸爸，然後我們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早上，爸爸去工作，你跟我一起睡到中午，然後我們開始澆花，開始美好的一天，你說的這些你都忘了嗎，你怎麼可以食言……媽……你快起來，你醒了，我就原諒你食言，你快起來……」

「媽，別玩了，你這樣耍我好玩嗎？還聯合醫院一起耍我，這樣不好玩。您最疼我了，我最喜歡吃你做的紅燒魚，你快起來給我做，我好餓，好想吃你做的紅燒魚……」

「媽，你看，你的手皺紋多了好多，你這幾年好幸苦，我都沒有來幫過你一次，天天一到家就玩遊戲，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江笑凡聲音從開始的激動，變成現在的一點抽搭。

「姑娘……你是她女兒嗎？」

這聲音，好熟悉，是給她打電話的那個男人！

「是，你是那個……路人？」

「是啊，你好。我叫馬逸凡。」

「嗯，我叫江笑凡。」

「我們的名字都有凡！好有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是啊。」

馬逸凡，江笑凡。多有緣。

「你多大了？」

「不好意思，我現在沒心情聊這些。」

「呃……不好意思。」

「……」

江笑凡看著媽媽臉上的白布緩緩地蓋上，眼淚滴答滴答地掉落。

她跟著醫生，走到了太平間的門口，她站著，她不敢進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媽媽從太平間抱出來……

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還在哭。

「媽……你走的好快，這二十多年，怎麼說過去就過去。」

「以前總是覺得你嘮叨，現在你多陪我一天我都開心。」

「對不起，媽，我總是失去才珍惜，你沒有等到我能保護你的那天……」

「媽，我現在好想你……」

「媽，你知道嗎，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我發現我的生活才剛剛步入正軌，你就這樣出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想要陪你，可是我沒有那個勇氣去陪你……」

「連你為什麼會出事我都不知道，我真是個不孝女。」

說著，江笑凡開始冷笑起來，自己做女兒都做的不稱職。

「笑凡……我想，我知道你媽怎麼出事的。」

一旁一直沉思的馬逸凡抬頭，望著江笑凡的眼睛說。

「嗯……」

江笑凡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讓媽媽死而復生，不過這好像根本不可能。

「你看，她手上拿著的東西。」

馬逸凡拿出一個包裝的很精緻的一個袋子。

焉的，江笑凡的眼眶濕潤了……

那裡面裝的是一顆玻璃球，她最喜歡的水晶玻璃球，她認為，水晶玻璃球代表著純潔無暇，一眼便能看穿。

「明天是你生日？」

一旁的馬逸凡問。

江笑凡的眼淚在眼眶中再也呆不住了，淚水嘩嘩地下來。

「是……，明天是我25周歲，26歲生日，」江笑凡望著玻璃球，「我自己都不記得，我媽記得。」

馬逸凡怔怔的望著他，眼神無比憐惜。

倏的，一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笑凡的視線。

「……」笑凡抬頭望去，眼神中儘是無言。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江笑凡充滿疑惑。

「跟著你來的。」

不管紀顏心裡是有多澎湃，臉上總是雲淡風輕。

「你跟蹤我？！」

笑凡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沒有，」紀顏將臉瞥向門外。「半路上看到你，然後跟來的。」

「那也是跟蹤我。」

「都說了不是，你……」

「你什麼？你現在來看我笑話？」

「……」

紀顏啞口無言，他承認，他是有這種想法，他看到江笑凡赤著腳流著血在街上跑，就覺得好笑，可是還是有一些心疼，便開車跟了過來，但是到了醫院之後，看她哭成一個淚人，看到她沒有地方索取溫暖只能抱頭痛哭的時候，他心軟了，他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對他影響那麼大。他不想讓她誤會他，可是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怎麼樣，看我家破人亡開心嗎？看到被你羞辱過的人現在哭成這樣，有快感嗎？」

「……」

這是第一次紀顏這樣被人說的時候，選擇沉默。

「我現在一無所有，我原來活下去的信仰就是我媽，她活著我才有活著的動力。她在，我知道，我要好好工作，我不止要養活我自己，還有我媽，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孤單到死的感覺！」

「笑凡……你應該冷靜一下。」

一旁的馬逸凡試著安慰道。

「你閉嘴！讓她說。」

紀顏打斷了那個男人說的話，這男人哪裡冒出來的？！他都沒說話，他說個屁。

「先生，我們素不相識，麻煩你紳士一點，不要動不動說髒話。」

馬逸凡很知書達理，應該是個謙謙君子。江笑凡就喜歡這種待人溫和的人，給人一種安全感，舒適感。

「你……」

「你們都閉嘴！要吵架滾去外面。」

「……」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被這個爆發的女人嚇到了。

「我走了……」

江笑凡努力地直起身子，搖搖晃晃地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