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綠帽子

貝嘉招呼道：「咱們上車吧。」

賀一寒卻站定在原地,「我想一個人在附近走走,你們先回去。」

peter很識相地先走了。

貝嘉留下了。

他也沒說什麼。

貝嘉從剛才開始就感覺到他的沉重,便拉著他的手關切地問，「一寒，怎麼了？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沉著臉搖頭,一個人轉身走開。「只想隨便走走。」

貝嘉默默跟在後頭，不敢貿然上前打擾他。

才走了一小段，他又覺得有些孤單，於是停下腳步,回頭輕喚，「你陪我。」

「好啊。」她這才上前挽著他的手臂，黃昏時分兩人雙雙漫步在林陰路旁。

他一語不發，她也一字不問,就這麼默默走著，直到黃昏時分。

「pizza怎麼樣？」他終於開口，聲音懶懶的。

抬眼便見前面有家pizza店，她點頭，「好啊。」

美國的pizza味道就是不一樣，特別是這間店現做現賣的pizza，帶著當年學生時代甜美的回憶。貝嘉吃得可歡，「真好吃，以前你和peter他們幾天喜歡來這裡，我為了偷偷見你一面也天天來……」

他埋頭吃pizza，冷漠打斷道：「是嗎？沒印象。」

貝嘉敏感地感覺到他似乎不願意談及當年的事，便很快叉開了話題。「這邊的事都完成了，咱們明天一早起程趕去拉斯維加斯，還要再忙好一陣呢。」

「嗯。」還是冷漠反應。

她識趣地再沒說話。

吃飽了晚餐，華燈初上，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街道旁的商鋪早早便紛紛開始收鋪關門，再晚些時候街道就沒什麼人走動了。

賀一寒終於不想走了，「回去吧。」

「嗯。」她也老老實實跟著，突然在不遠處看到兩個亞洲人從中國餐廳走出來，竟是兩個熟人！不好！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見到這兩個人。想來也是，哈佛醫學院也在這附近不遠，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她急忙把賀一寒拉回頭，「呃……一寒，走這邊吧。」

賀一寒不明所以，指了指反方向，「這邊打計程車。」

「呃……不然你再陪我走走吧。」貝嘉依然拉著他。

「走了這麼久不累？」

她拚命搖頭，「不累不累，我還想逛逛街。」

他晃了眼周圍，「都關門了。」

「不是還有幾間沒關的嘛，即然來了就逛逛吧。」她一邊拚命拉他走，一邊撒嬌道：「再說了，你說過要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的，走吧走吧。」

抵不過她的要求，他最終妥協了，老老實實地陪她逛街，只是他一如往常只坐在商鋪的椅子上喝著咖啡等她試衣服。

貝嘉並不是有意買衣服試衣服，心裡還是非常擔憂，進了試衣間沒多久就跑出來看，看見他還在便才又進去，直到換好一套貼身連衣裙出來，「一寒，你看這件好不好看？」

然而人影已經不見，貝嘉慌忙問售貨員，「他去哪兒了？」

「剛才他急沖沖跑出去了，剛走沒多久，往那邊去了。」

貝嘉掂著腳尖支著腦袋看去，果然看見賀一寒急忙朝著什麼目標奔去的背影。她心中大叫不好，難道那兩個人走過來這邊了？無論如何還是避不過嗎？匆忙之中她顧不得那麼多，雙腿已經開始朝那邊跑了，急急扔下一句，「錢包在我的包包里，你自己買單就行。」

賀一寒跑得著急，是因為他看到了她！

「楊小柔！」靠近時他喊，聲音不大不小。

前方女人聽見有人叫喚自己，還是中文，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來人之後她臉色瞬間僵硬。

真的是她！賀一寒心底還有一絲希冀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楊小柔，在一起了五年，卻在一個外人的挑撥下就跑了的他的前女友。

楊小柔征在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好，身邊的男人戴著灰銀框的眼鏡，打扮很斯文，但看到來人沒什麼好臉色，要拉她走。「小柔，走了，不要理他。」

楊小柔這才反應過來也想走，可是賀一寒三兩步已經走到了身前。

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我有話問你，你跟我過來。」

楊小柔驚慌地沒了主意，「我……」

那個眼鏡男人挺身而出擋在兩人中間，用一口純正的京腔普通話厲喝，「她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有話直接在這裡說。」

賀一寒這才正眼看這個男人，好眼熟，絕對在哪裡見過。「你是誰？」

京腔眼鏡男抬高下巴，「我是她未婚夫。」

他眯起眼瞅著畏縮著的楊小柔，「未婚夫？這麼快？什麼時候開始的？」

京腔眼鏡男脫口道：「我……」

楊小柔急忙打斷，「是我來美國之後的事。」

他心裡起疑，正要再問什麼，貝嘉踩著高跟鞋撐著貼身的窄裙，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急急道：「一寒，你就這麼跑了還怎麼買單啊，這裙子可貴了……欸？這不是楊小姐嘛，這麼巧在這兒碰上了。」

楊小柔只怯懦地瞄了她一眼，便又畏縮回去。

貝嘉只顧著拉他，「一寒，快回去給我買單，那邊還以為我搶劫要報警呢。」

賀一寒不顧她的拉扯，如鷹般的雙眼直盯著瑟縮的楊小柔，犀利質問道：「你不敢面對我？當時你走得那麼匆忙是不是有什麼事不敢讓我知道？」

京腔眼鏡男諷刺譏笑，「大總裁，你高高在上，富可敵國，但不是所有女人都會被人征服，小柔就是個例外。她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賀一寒再仔細瞅著這個男人，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有一天半夜你在我家樓下出現過，你跟她拉扯不清，我一出現你就跑了，竟然是你！還言辭鑿鑿跟我說什麼碰到個非禮的，原來你們一直瞞著我，是在北京的時候發生的？」

楊小柔臉色瞬間慘白，躲在京腔眼鏡男背後更不敢抬頭了。

自己可是實打實地勝了當今全球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漢之一，京腔眼鏡男囂張之極，翹著嘴巴正要佔點便宜，「沒錯，就……」

情況越來越糟糕，賀一寒的表情越來越陰冷，貝嘉顧不上自己一身新買的吊牌都還沒來得及拆的昂貴連衣裙，二話不說左臂疾升揮拳而上，剛硬的左拳直擊京腔眼鏡男的右臉腮幫子。她怎麼說也是個練家子，連她自個也無法控制的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他應聲倒地，滿嘴是血還著實地呸出一顆大牙來。

「阿立！」楊小柔大驚，見貝嘉還要來打，她急急護在京腔眼鏡男身前，拖著貝嘉哭喊著求饒道：「貝嘉，我已經聽你的話離開一寒來了美國，我也很感激你給我哈佛醫學院的入學推薦信。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們的呀，你放過我，放過我們吧。一寒，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你。阿立的父親是全國最出名的研藥專家，也是博士生導士，剛到北京讀博士時我為了能拜在阿立父親的門下，才答應跟阿立交往的。最初我對阿立沒有動情，可是阿立知道我跟你的情況之後仍然對我很好，就這麼一直到了今天。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阿立口齒不清地說：「你有什麼對不起他的，他先有個老婆，你跟了他那麼多年沒名沒份，對你也不理不睬，好不容易離婚又去找別的女人，根本是他對不起你在先，你離開他才是對的。」

賀一寒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心中氣憤難平，三兩步上去就要開打。

貝嘉趕緊用背擋著似乎已失去理智的他，指著地上的兩人氣道：「還不快走！」

「謝謝……」楊小柔急忙點頭，拉起阿立慌慌張張地跑了。

賀一寒怒喊，「你敢跑，回來我揍死你！」

貝嘉回身抱著他，安慰道：「一寒，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他已經氣得雙目爆紅，「她敢給我賀一寒戴綠帽子，你讓我怎麼冷靜？怎麼冷靜？也不看看她什麼姿色什麼水平，她敢對我不忠？」

雖然這個時間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但這裡的動靜還是引起過路人的回眸注視，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而已，但想也能想出是因為男女問題。貝嘉強硬扯著他走，直走到河邊，這裡沒有人。

賀一寒一拳打在石頭水泥的護攔上，憤恨仍然無法平息，即而轉到了貝嘉身上，吼道：「你知道是不是？你一早知道，當時還特別在楊小柔面前抱我親我，裝作是爭風吃醋，你根本想激她自己走，還私底下安排她出國讀書，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的背叛讓她走，而不是她對不起我，是不是？」

她嘆著氣，「是。」

他絲毫不覺得這有多值得感激，「哼！你覺得這都是為我好？我謝謝你，我真謝謝你，你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笨蛋，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不了解也管不好，在外面找了別的男人三年了我都可以不知道，你可真偉大，你還真偉大！」

「我沒這意思。」她有意放緩語速。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逼近，說著氣話。「貝嘉王艾莉，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我很了解，你的佔有慾比什麼人都強。你的初衷就是想獨佔我，你的手段有多卑劣我親眼見識過，你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五年前是你把股份賣給了江興，江興才有本錢逼我就範，這回也許根本就是你安排那個男人接近楊小柔，否則以她的個性會背著我找別的男人？我不需要你在這兒裝好人扮好心的為我好，我生平最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又虛偽的女人！」

他豪不留情的指責將她的一翻苦心徹底毀了，她眼睛漸漸發紅，滿眶都是淚水，雖然被罵得委屈但是她一直提醒自己，這只是他氣頭上的氣話。她雙臂環抱著他，埋頭在他胸膛上。

「放開我！」對她的觸碰他只覺得如同針扎一般。

「我當然想獨佔你，我多想我就是你的全部，可是從在這個校園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只屬於我一個人，所以我從不敢有過多的奢求，能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我就滿足了。」她哽咽說著。

他無言以對，原本如火山爆發似的怒火也漸漸平靜下來。

「我發過誓，無論現在將來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不會只為自己好而傷害你，更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你，我是要保護你的。」

他再也無法發火，雙臂環繞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在懷裡，很緊很緊，像是在宣洩從剛才到現在所有所有的壓抑和不平。

他在發抖，這次他真的很生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試問有哪個男人能接受戴綠帽子的事實，何況他是賀一寒，寧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他輸不得。

貝嘉輕拍著他的背，身體微微輕搖，像哄小孩似地緩解他的委屈。

「我不會讓他們好過！」聲音像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他咬牙切齒。

貝嘉垂下眼帘，低聲喃喃，「原來你心裡還有她……」

聽到這句話他的心好像被糾了一下發痛，這才算終於冷靜下來，雙臂鬆開低頭看著她堵著氣的小臉。不知怎地剛才發生的一切突然都被他拋諸腦後，綠帽子的事好像再也不能影響他，那般的恥辱和憤怒似乎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了。現在他有些著急，一心只想向貝嘉解釋，「我沒有，我只是氣不過。」

想到這可能只是他敷衍的話，她百般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