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強勢

慕容容這些天都在跟著於姑姑學規矩，其他規矩都還好說，吃飯說話之類的，因為從小就有李淑嫻有意無意的教著，慕容容倒是一點就會，沒費多大的勁。

偏偏是走路這一項，比較麻煩。大家閨秀走路，用於姑姑的話說是「輕移蓮步，款款而來，裊裊婷婷，衣帶當風」，可慕容容長在農家，走路一向只講求穩當和省力，哪裡顧得上好看不好看。尤其這走路又是十幾年來養成的習慣，要改還真是困難。

但是在慕容容的心裡，還是想要把走路練好，倒不是她覺得這樣走更好看。只是單純的覺得她不能輸給別人，更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讓人笑話。

這一日，慕容容正頂著一碗水在後院練習走路，突然傳來一個刻薄的聲音：「就你這樣上不得檯面的野丫頭，再練又有什麼用？下/賤的人就是下/賤的人，就算學會了走路，骨子裡的低俗還是免不了的。」

慕容容沒料到會有人來打擾，驟然聽到這樣的話，不免被嚇了一大跳。頭上裝著水的碗一晃，「啪」一聲脆響，摔碎在地上，碗里的水也灑了一些在頭上、臉上、衣服上，顯得頗有些狼狽。

慕容容聽出來這是索姨娘的聲音，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倒不是生索姨娘的氣，早知道她會來鬧一場的。只是練習走路這樣的事，本是很私密的事，她都是躲在自己的後院練習的。索姨娘從進院子到走入後院，需要那麼長的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丫鬟攔著她，甚至都沒有人來給慕容容通報一聲。看來真的得好好清理一番這些丫鬟了。

目光在旁邊幾個丫鬟的臉上掃了一圈，春琴最有眼色，搶先道：「大小姐恕罪，奴婢說了大小姐不方便見客，可索姨娘非要闖進來……」

一副非常委屈的摸樣，慕容容冷笑了一聲，還沒說話，索姨娘已經接著道：「你也知道你這摸樣見不得人嗎？知道躲起來！可躲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費盡心思回到了慕府，也改變不了你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下/賤。」

「索姨娘這話其實也不錯，我骨子裡的東西來自我父親大人，要說是不是下/賤嘛，從她娶的姨娘身上也可以看出一二。」

慕容容慢條斯理的說完，不看索姨娘已經氣歪了的臉，對著旁邊的丫鬟道：「帶索姨娘去前廳，好好的招呼。若是再讓外人隨便進了後院，你們就誰也不必在這裡伺候了。」

慕容容的話說的很平淡，可聽在那些丫鬟耳朵里，卻第一次覺得慕容容的話氣勢迫人，分外有壓力。不敢怠慢，急忙擁著正氣得不行的索姨娘，不由分說的去了前廳。

看著還留在這裡沒走的桃香，慕容容讚許的點點頭，才讓她去收拾殘局。

慕容容這才轉身對於姑姑施了一禮：「真是對不起，讓於姑姑看笑話了。今日辛苦姑姑了，容容有時間一定會專心練習，不敢有負姑姑教導。」

說完又對陳媽使了個眼色，趁著於姑姑不注意，塞了一串手珠給陳媽：「陳媽先送於姑姑出去吧。」

陳媽會意的捏緊手珠，恭敬的請於姑姑出去了。

於姑姑臨走的時候，看了慕容容一眼，目光里頗有深意。

一開始慕誠之請她來教慕容容的時候，她是不願意的，她的規矩就算是大戶人家長大的女兒，都不一定能學好。更何況是一個山野丫頭？可是畢竟是巡撫大人不好推辭，她本只是想敷衍過關，不想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倒是有點喜歡上這小姑娘了。不驕不躁，遇事沉著冷靜。對自己的出身經歷也沒有過分怨懟，只是儘力在新環境里活的更好。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她雖然爭取好的生活，卻並不願意傷害其他人，這些都是於姑姑從小事中感受到的，看來這個小姑娘以後一定會大有作為的。

慕容容感受到於姑姑不一樣的目光，卻並不知道自己在她心裡的形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

重新換好衣服，慕容容才來到前廳，發現索姨娘正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看來是只紙老虎。

索姨娘正在後悔，剛才被那丫頭幾句話就糊弄出來了，真是丟人，可現在又不能再闖一次。這時看到慕容容出來，馬上挖苦道：「有些人以為換了件體面的衣服就能掩藏自己寒磣的身份嗎？」

慕容容畢竟並沒有多少家當，練習的時候穿的是差一點的衣服，那些衣服雖說跟慕容容以前穿的衣服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但在索姨娘看來，畢竟還是寒酸的。

看都不看索姨娘一眼，慕容容徑直走回自己的主位坐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才道：「身份高不高貴並不是靠嘴巴說了就能算的……能拜託索姨娘別把今日的事說出去嗎？」

索姨娘聽到前半句的時候，心裡還很不是滋味，聽到後半句馬上就來了精神：「怎麼，你怕別人知道會笑話……」

「當然。」慕容容笑著打斷索姨娘的話，「若是別人知道我堂堂慕家大小姐和一個姨娘討論身份高低的問題，可不是得笑話我自貶身份嘛。」

「哈哈……」

「撲哧……」

屋子裡有丫鬟忍不住笑出聲來，索姨娘氣得鼻子都歪了。不顧形象的衝過來，就想大打出手，卻被慕容容的話硬生生的堵了回去：「索姨娘注意自己的身份，別跟潑婦一樣！」

「你們都下去吧，」慕容容又適時的對那些丫鬟揮手，「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你！」索姨娘勉強控制著等丫鬟都退了出去，才沖向慕容容，「你害死我孩兒，還這樣羞辱於我，我跟你沒完！」

「索姨娘稍安勿躁，我還沒怪你害我呢，你怎麼先怪起我來了？」

「我害你？我什麼時候害你了？」

「你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卻要賴在我頭上，不是你害我是什麼？」

「分明是你在我的糕點裡下藥，現在還想倒打一耙，你真是賤……」

「索姨娘，你有沒有腦子！」慕容容生氣的打斷索姨娘的話。

索姨娘被慕容容的氣勢所迫，出乎預料的沒有生氣：「你什麼意思？」

「你仔細想想吧，是我叫你來采青院的嗎？我怎會知道你要來，而先準備好毒藥的？」

「你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索姨娘是個聰明人，這段時間想必是因為失子之痛，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想過……我了解過，索姨娘並不愛蓮，蘭芷院和采青院離的也不近，索姨娘有著身孕還日日來采青院。若是那一日，下雨的時候，我不請索姨娘到屋子裡休息，索姨娘的孩子大概會是雨天路滑摔掉的吧？」

索姨娘聽了慕容容這一大段話，吃驚的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來。

「索姨娘沒事還是好好的調養身體吧，趁著年輕，若是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往後還有個依靠，我看父親最近也不大去索姨娘院子里了吧？」

索姨娘這才慢慢恢復過來：「她沒說錯，你果然是有目的的……」

慕容容並不問索姨娘嘴裡的「她」是誰，只道：「你放心，你們看中的東西還不在我的眼裡。」

索姨娘看慕容容的表情像在看一個怪物。慕容容走過去，在索姨娘的耳邊輕輕說了句：「索姨娘是聰明人，該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有利的，不該說的話就別亂說。」

慕容容說完不再理索姨娘，走過去打開房門，弄得外面偷聽的丫鬟措手不及，個個尷尬不已。慕容容的目光一一掃過她們的臉，末了才笑著對索姨娘的貼身丫鬟道：「春喜，索姨娘身子有些不適，你來扶她回去休息吧。」

春喜答應一聲，急忙扶起有點失神的索姨娘匆匆離開，她總覺得剛才大小姐的目光很嚇人，其他丫鬟也都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