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雪鈴（下）

0號突然一個急剎，似覺不妥想要轉回。

風雪鈴不容拒絕的喝止了他。

0號冷靜說道：「我們應該等警察」。

風雪鈴有些嘲諷的說：「警察，我們，槍戰，死人」，然後不再言語，就直剌的看著0號，顯示出冷寒的決絕。

0號看了看風雪鈴的臉色，疑慮一下，還是繼續開車急駛。

風雪鈴用電話低低的說了幾句，說話時眼神冰厲，然後靜默。

途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好像都在思索些什麼，車內彌散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眼看到一交叉路口，風雪鈴吩咐一聲，「往左，上東環道，去華馨園」。

0號左轉方向，只依GPS很熟練的穿梭於都市街道，直馳華馨園。

華馨園是一所神秘威嚴的高檔會所，此時警戒森嚴，一溜黑服彪漢緊守門口，見到0號此車，一律分立兩旁恭敬放行，車直駛到一別墅前，門前也是警衛林立，兩人緊上前來，打開車門，敬畏迎候：「風姐」。

風雪鈴未作聲色，冷冷的帶著0號徑自直入。

客廳里七、八個氣質衣著不凡的男、女正恭候等著，臉色顯著關切緊張，風雪鈴也未理會，只是示意0號留在客廳，然後一行人自上二樓，沒多久這些人就匆匆離去。

一僕人把0號引入二樓里另一間豪華僻靜客廳，沏茶斟好，悄聲退下。

稍後，風雪鈴臉色依常的走了進來，看了看單側沙發上的0號，也沒打招呼，徑自坐在主位沙發。

廳里只有風雪鈴和0號兩人，開始都沒說話，靜默中兩人回味剛才一切，在兩人各自心中對對方都是謎都有諸多疑問。

0號此時神色有些怪異，回想剛才他沒想到自己在那樣的情形下能瞬時殺死五個人，心理也沒一點不適，好像天生習慣如此，一種自然潛在的本能，為什麼會這樣。而風雪鈴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每次見面總有打打殺殺的事，這夜所見之事之人之地也是透著神秘。

風雪鈴也十分詫異0號剛才的表現，今晚意外偶遇0號，本想藉機探查此人，火車站之事的較深印象何況最近這人在GZ驚起風波不少。可今晚親見讓她更為之眼前一亮，她也算是見慣血雨風沙，見識深辣，可0號今晚一幕驚無倫絕，訖今這是自己見過最厲害的，且超乎想像，沒有人能與之一比，而他真只是資料中的一個8年倉管退伍兵嗎？

風雪鈴觀察著0號的神色變化，再想想海邊0號的所答：「我不知道，過去我是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什麼」。心中暗自猜疑，「如果所說是真，他為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了什麼」。風雪鈴看透人的雙眼久久凝視0號，她能看出此時的0號本身也很疑惑迷徨，她相信0號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風雪鈴試探性的問道：「你想起什麼沒？」

「沒」，0號有些恍惚的回答。

0號突然站起身，木痴似的大聲反問：「為什麼我能那樣，為什麼我殺人沒有反應，為什麼我想不起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真是一個退伍倉管兵嗎？誰告訴我，誰告訴我？後面又像是對著空氣，對著房間大嚷起來，十分失態。

風雪鈴面前，在誘導下，在凝視中，0號在宣洩著，心中壓抑許久的疑悶隨著這次槍戰迸發出來，他激動，他顛狂，他失控的爆發出自己內心孤獨的情感。

風雪鈴似是看見了0號木然外表下的內心世界，她能感觸到他的孤獨、苦悶、疑惑、迷茫、扭曲，一個男人**裸的真實，經歷了難以言道的滄桑與彷徨，他甚至此時像個孩子，在尋找一種依靠與慰藉。

第一次見面她就感覺他的與眾不同，他青澀、單純，雖然她對男人已經淡漠如冰，奇怪對他並不反感，卻有種淺觸怕剌的感覺，在危機之中，在生死之間，他是個勇士永遠站在前面，每一次都很自然的護在身前，這是偽裝嗎？不，事實之中這絕不是。

眼前一幕，她為這個男人感到撼動，徐久以來封閉的內心感到莫名心酸，情不禁想安撫一下眼前這個男人。風雪鈴傷過的心起了漣漣波瀾，她的手無意間觸到胸前，似是剌痛憶起了什麼，刻骨之傷是永恆的，誓言難以泯滅，風雪鈴的心又深藏禁銦，臉如冰霜。

她沒有勸慰，只是靜沉的看著男人等他情緒平息。

0號在宣洩中逐漸理識恢復，感覺自己的失態，他木然有些失措的坐了下來。

風雪鈴冷冷地說：「今晚的事不算什麼，只是你要離開GZ，以後別再回來。」

0號臉有憂色另問：「你呢，你怎麼辦，今晚都是專業殺手」。

「我」，風雪鈴沒想到0號沒管自身，卻先關心如此一問，眼神看著0號挺是複雜。

沒有回答0號問題，眼似流離，卻幽幽問道：「你知道我嗎？」

「你」，0號先是搖搖頭，然後訕訕說道：「我知道你叫風雪鈴」。

「風雪鈴」，呵呵，風雪鈴笑笑，自嘲一句：「多少年沒人這樣直接叫我了」。

突然「哦」了一句，眼睛審視著0號，「你怎麼知道」。

0號清楚的回答：「哪個柳警官告訴我的」。

「柳警官，柳傲雲，也應該只是她」，冷諷的聲音。

「你還知道什麼？」。

0號木木的搖了搖頭，此時他已恢復了以往的神態。

「你想問些什麼？」

0號遲疑一下，說道「我不懂問，你想說你就會說的」，說著又沉默下來。

沒再追問，風雪鈴從黑色手袋裡取出有金鷹標誌的粉色煙盒與Givenchy粉色打火機，示意0號要嗎，0號搖了搖頭。

風雪鈴點燃了一隻Sobranie香煙，輕抽一口，優雅的吐出煙氣，極富魅惑，一時時間仿似靜止。

風雪鈴迷似的眼光望著遠處，淡淡說道：「你只知道這些也好，在GZ這個世界現今你只有離開」。

0號還是搖搖頭，神色甚是堅定，「我還是回去」。

「哦」，風雪鈴複雜的再看0號一眼。

沉吟良久。

風雪鈴再次開口，「你的行為已經驚動GZ黑道，白幫、黑龍幫只是馬前兵卒而已，真正勢力不是這些，你不離開GZ就很難置身事外，若牽涉太多，你既使厲害，一個人始終獨力難支，你自己好自為知。

0號沉默，但並沒改變主意。

風雪鈴突然意味的問出一句「有一天我們會是對手嗎？如果是對手，你會出手嗎？」

0號驚愕不解的看著她。

風雪鈴沒要回答，卻一下冷然決絕道：「你可以走了」。

0號懵懵的點點頭，起身出門時，停了一下，轉回頭來，眼神中一絲堅毅，認真道：「不會」。

風雪鈴身體微微一震，臉上依然冰霜，沒有言語。

一輛小車駛出會所。

立在樓上窗前，會所景緻盡在眼底，風雪鈴注視著車影消失，情不禁的深深一嘆，眼神十分複雜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