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蠻橫
待兩人走了之後,崔北鎮挑眉對杜宣薈道:「公主這身裝扮本來是打算做些什麼?」
杜宣薈默了默,暗道:這身裝扮就是為了找你來著啊!只口中卻是答道:「本來準備在城裡好好逛逛呢!」
崔北鎮笑了笑,道:「如此正好。自從臣來到京城之後,還從來沒有好好欣賞一下這兒的人文風景。若公主有空的話,給臣指指路如何?」
聽到崔北鎮這樣說,本來對方柔芸的話半信半疑的杜宣薈此時已經信了有八分,她心中自然是歡喜無限。連忙笑著點頭,道:「樂意之至!」
崔北鎮對著杜宣薈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便並排朝外走去,張鶴同琴瑤沉默且盡職的跟在二人身後。崔北鎮眸光瞥向張鶴,微微勾唇,腳步輕盈、呼吸輕便,倒也是個高手。他笑著搖頭,神思一直放在崔北鎮身上的杜宣薈看到他的動作,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崔北鎮笑,道:「謝公主關愛,無事!」
整個下午,兩人邊走邊笑著話說,若是累了,便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期間,杜宣薈的唇角一直都是微微翹著,勉力壓住自己無限的歡喜。待二人分別的時候,杜宣薈略含期待的看著崔北鎮道:「過兩日我想去郊外騎馬,不知你有沒有空?」
「若是公主定了時間,派人通知微臣一聲便是。」崔北鎮答道。
杜宣薈終是心滿意足的上了馬車,她掀開帘子,朝漸漸被落在後面的崔北鎮揮手,崔北鎮的身形逐漸模糊直至再也看不到,一直砰砰直跳處於亢奮狀態的心臟終於恢復到原本的頻率,只這忽然的落差卻讓杜宣薈心中湧上一股失落。
不知為何,之前的欣喜竟全都不見,留下的之後恐慌同惆悵。
杜宣薈忽然哎吆一聲痛呼出生,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走路的她此時腳底只覺針扎般的痛楚,之前不曾感覺,如此放鬆下來,竟覺得痛到不能呼吸。
琴瑤連忙將杜宣薈的繡鞋脫去,綾襪除下,只見腳上已經全是水泡,她眸含憂色的道:「要全都挑了才行呢!」
杜宣薈踢了她一腳,怒道:「你沒看都成什麼樣子了嗎?全都挑了,你想疼死本公主啊!」
一個趔趄差點摔在車廂上的琴瑤連忙穩住身體,躬身磕頭,道:「公主殿下饒命,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杜宣薈哼了哼,疼的額角冒汗,她對著外面喝道:「張鶴,你是死的嗎?趕緊給本公主去找太醫。」
張鶴暗暗搖頭,口中恭敬的答道:「遵命。」說完便驅使身下的馬兒疾馳而去。
琴瑤跪在杜宣薈的腳邊,雙手輕柔的托著杜宣薈的腳將其擱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彎下腰去,徐徐的吹著風。杜宣薈面色難看,疼的眉毛都擠在一起。
琴瑤小心翼翼的一邊觀察著杜宣薈的動作一邊小心的伺候著,看到杜宣薈眸色中堆積的痛色以及不善,琴瑤的動作更是輕柔,同時暗暗祈禱,張侍衛拜託你動作快點啊!
終於,在急速的馬蹄聲中,張鶴載著太醫疾馳而回,馬爾尚未挺穩,張鶴便一手提著太醫輕鬆穩健的落在地上。可憐了六十多歲鬍子都已經白了的邱太醫雙腿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面色更是死灰般驚恐。
雙腳終於著地的邱太醫尚未緩和一下,又被張鶴提著領子給提溜著躍上了還在行駛著的公主車架上。張鶴扶著差點翹過去的邱太醫一同跪在車轅上,對車廂內的杜宣薈道:「稟公主,臣已經將太醫帶到。」
裡面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還不給本公主滾進來。」
出門未看黃曆的邱太醫被張鶴推進了馬車內,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杜宣薈厲著嗓子哼道:「你是老的不能動了嗎,還不趕緊滾過來,給本公主看看腳。」
杜宣薈的腳仍是在琴瑤的腿上,她早已經將一方絲帕附在上面,只露出滿是水泡的腳底,同時自己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已方便大夫的診治。
邱太醫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昏厥過去,他整個身子跟著顫抖了幾下,心中極是憤然,卻不得不將這憤然壓下去。怪只怪那專為這五公主請脈診治的刁太醫今日請假,否則他也不會無故在此受著侮辱。
但不管怎樣,邱太醫漲著一張青白的臉在杜宣薈腳邊蹲下,幸虧的是馬車行駛極是穩,並未有絲毫顛簸之感,邱太醫雖然雙腿還在打顫,卻也不至於撲倒在那兒。
邱太醫在杜宣薈雙腳上巡視一下,道:「公主這是行路太多,須將這些水泡全部挑爛!」
杜宣薈怒,猛地一拍桌子,道:「挑爛,挑爛,要是挑爛,本公主要你來幹嘛!蠢貨一個,滾出去,還有,來得怎麼是你這個老東西,刁行那個狗東西呢?」
邱太醫臉色變成了醬紫,他哆嗦了半天嘴,才道:「刁太醫家中有事請假了,水泡本……」
「滾!」杜宣薈將桌上的東西扔到邱太醫身上。
邱太醫默言,灰頭土臉的出了車廂,在一旁侍衛的接應下終於腳踏實地的站在地上,他面色土灰大口喘氣,花白的鬍子在空氣中無規則的顫抖。張鶴有些同情且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讓一旁的一個侍衛將其送回。
還未安排完,就聽到杜宣薈的喝罵聲:「張鶴,你個沒用的東西,把刁行那個都東西給本公主弄來。」
張鶴緊蹙眉頭,低低的道了聲是之後再次離開。
不再說因為杜宣薈走路太多而磨上的一腳水泡而弄得整個皇宮雞飛狗跳,最後竟然還驚動了德正帝,被德正帝不悅的訓斥了之後,杜宣薈這才乖乖的配合,讓請假在家等著妻子臨盆的刁行給她挑了水泡。
當然期間摔了東西無數,整個殿內狼藉一片,近身伺候的幾個宮女太監皆皆掛了彩。瑤琴在送刁太醫迴轉的時候,忽然便想起杜宣薈同崔北鎮在一起時那滿足且明媚的笑容,心中暗道,若是公主本身便是如此該是多好阿!
方柔芸睜開雙眸,她伸出手摸摸滿是汗水的額頭,幽幽的吐出口中的濁氣。「嬤嬤?」
聽到方柔芸的聲音,宋嬤嬤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床邊,摸摸她的脖子,一手的汗,疼惜的說道:「怎麼這會會就醒了?這滿身的汗,是不是做噩夢了?」
曾經的很長時間,方柔芸都會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驚醒,只是這種情況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宋嬤嬤的眸中擔憂,這孩子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心事?
這幾日來,方柔芯的情緒便不怎麼穩定,宋嬤嬤雖然不知具體為了何事,可心中卻有一個模糊的想法,莫不是小姐一直喜歡的那個男子出現了?
可若是如此,小姐不該是充滿了欣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