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笑話
杜宣淳看著方柔芸怔怔的看著他,眼睛里是顯而易見的驚喜以及輕易,他以為眼前的這個小庶女是個攀附權貴的,心下不喜,本來眼裡的幾分笑意慢慢的散了去。
氣氛忽然之間有些凝滯,方晨重重的哼了一聲,喝道:「方柔芸,霍公子在與你說話。」
方柔芸這才驚了一下,從過去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後又重新陷進去,她痴痴的看著杜宣淳,竟然真的是他,當年那個人,他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還以為會好久才能看到,然後心裡有些慶幸,幸虧沒有穿那身小廝衣裳,旋即又有些懊惱,剛剛她散著頭髮,他會不會以為她不端莊?
她現在有沒有在笑?這個樣子會不會很醜?他是不是記起了自己?他有沒有聽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
「方柔芸。」方晨再喝。
「啊,什麼事?」方柔芸頂頂抬頭,乾乾的道。這個樣子看起來整個一個痴兒,那還有剛才一點風姿綽約的樣子。
方柔芯擔憂的拉著她的袖子,說道:「姐姐,你怎麼了?霍公子在和你說話呢!」
方柔芸眨眨眼睛,疑惑著看向杜宣淳,道:「他沒有說話啊!」
方柔芯笑,扳著她的身子轉向霍雲,指著他道:「姐姐你認錯了,這位才是霍公子。」
「怎麼……」方柔芸頓住,看了一眼眾人的神色,或意味不明,或憤怒不喜,或似笑非笑,看向方柔芯所說的霍雲,一張剛毅的出色的臉,可是,她從未見過。她晃了下身子,如果不是坐著,定要摔在地上的。她伸出指指向杜宣塗,「那他呢,是誰?」
何銘如同看戲一樣的神情在看到方柔芯的指向之後,笑得有些開懷,他敢肯定這個方家小姐肯定跟杜宣淳有些什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不妨礙他添亂,「這位是三皇子殿下,方大小姐,你是不是記錯人了,咱們三皇子可是剛剛從邊關回來,哪有功夫惹上什麼……」
「何銘。」
「何銘。」
兩道喝聲分別來於方晨和杜宣淳,兩人的臉色不怎麼好,話說,自從看到這三兄妹的那一刻起,方晨的臉色就沒好過。
聽到這個答案,方柔芸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誰能告訴她這些都不是真的,當年他明明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做霍雲,霍雲啊,為什麼忽然之間變成了皇子。
為什麼騙她!
她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悶疼,那麼她這些年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就算是多才多藝又怎麼樣,這樣的她,這樣身份的她永遠也成不了他的妻。
更何況,方柔芸凄慘的笑了。淚眼朦朧中他的臉色是那麼的不喜,他根本就不記得她,根本就把她當成一個惡攀龍附鳳的女子。
那麼,她這六年的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氣一般,方柔芸留著淚伏在桌子上。
不是他,是他,不是他啊!
不是她想的他!不是她努力就能夠配的上的身份。
霍雲,三皇子,哈哈,方柔芸真是個笑話。
出生、身份、存在、愛戀,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笑話。
「姐姐,你怎麼了,你別哭啊。」方柔芯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見過方柔芸流淚。
方曦同樣,他拉著方柔芸的胳膊,語含擔憂,「芸兒。」
鄭致念杜宣塗何銘等面面相覷,這個女子是真的在傷心欲絕,這下可不好抱著玩笑的意味了。
方晨側目看向杜宣淳,「三皇子,請問,你和舍妹……」
「不認識。」杜宣淳冷聲打斷,他在邊關待了整整六年,哪裡有機會認識眼前的女子,看到方柔芯譴責的視線,越發的不悅。
霍雲看著眼前的鬧劇,腦中一亮,扶額,如果是他記憶中的那件事的話,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真是不同於一般的執著,只是感受到杜宣淳冷硬的氣場,只能哀嘆一聲,什麼叫做遇人不淑。
聽到杜宣淳的話,方柔芸整個身體在微微顫抖,忽然覺得,還不如從未曾遇上過他,從未曾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好。她弱弱得喊,「三哥。」
「我在。」
「帶我回家好不好,求你。」
方曦二話不說將方柔芸打橫抱起,快步的朝外面走去,方柔芯小跑著跟在後面,走到門口的時候恨恨的瞪了一眼杜宣淳,這個男人太討厭了,之前調戲她哄著她玩,沒想到,他以前……他肯定也這樣調戲過姐姐,所以姐姐才這麼難過,壞人。
杜宣淳哼笑一聲,「莫名其妙。」
再待下去也是尷尬,大家就這麼散了,不過今天的痴情女遇到負心郎的戲碼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杜宣淳想起方柔芯臨走之前的眼神,碰的一聲拍爛了桌子,這時候莫榕飛卻從窗戶里蹦進來,看到意外的兩個人,「咦,方家兄妹呢?」
杜宣淳冷哼,霍雲答道:「莫家小子,你這是幹嘛?」
莫榕飛說道:「剛才有個採花賊偷窺方小姐換衣衫,我去追了,不過沒追上。」
「怎麼回事?」換衣衫,還採花賊,這方大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也說不清楚,嘿嘿,我先走了。」開玩笑,他在不要和這兩個人待一塊呢。
「光天化日在酒樓內換衣衫,還能招來採花賊,當真是沒點婦德。」杜宣淳再拍桌子,一直溫笑的如玉臉龐帶著鮮見的怒氣,「老子在邊關待了六年,六年前那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吧,一副看待負心漢的眼神,腦子有毛病吧。」
霍雲笑著看他,「也許那個負心漢真是你。」
「怎麼可能。」杜宣淳否定,他可是一直潔身自好的,別說正妃,兩個側妃都沒有,只在狄城時的兩個伺候丫頭在通曉人事的時候收了通房。
霍雲敲了敲桌子,帶著對方柔芸的同情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年前,就在我們走之前的一個月,你笑嘻嘻的跟我說遇到個長的挺漂亮的小丫頭,拽著你的袖子非要嫁給你做媳婦,然後你留的是我的名字,還趾高氣揚的說什麼,『小爺就是有魅力』,人家小丫頭心心念念的你不但不記得她,結果還留的假名,能不這樣啊!」
杜宣淳仔細回想了一下那段及其黑暗的時光,然後發現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具體的細節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當時那個小女孩跟了他整整一天,不笑不說話,只是拉著他的袖子哭,他看她可憐,這才大發慈悲的沒有甩開她,就那麼讓她跟著,再然後,她終於說話了,偏說要加給他,他當時說的什麼來著,呃,不記得了。
「好像還真是。」
霍雲幸災樂禍,「整好姑母不是要給你選妃了嘛,別客氣,收了吧。」
因為只有兩人,杜宣淳說話也隨便,「你怎麼不收,母妃也在給你挑大家閨秀成親,過幾天長公主的花朝會,還要你相看去呢。」
「相看什麼?」第三個人的話插了進來,赫然是杜宣淳口中所提的崔北鎮。
「你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崔北鎮半靠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還有很多,聞了聞,嗯,不錯,抬起腕子便往嘴裡倒,「剛到。」
「那就是還沒進宮,那你來這幹嘛?」霍雲不贊同的說道。
杜宣淳挑挑眉,「來的還挺快,我們不過才到了半個月。」
「跑死了三匹馬。」崔北鎮邊灌酒邊伸出三個手指,語氣中帶著笑意,「老爺子催著我回京成親給他抱重孫子,想想,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抱美人了,我能不快點嗎。」
霍雲笑話他,「你之前抱得還少。」
崔北鎮沒形象的咧嘴笑,「那怎麼一樣,狄城的女人都五大三粗的,哪像這兒的,嘖嘖,那小腰,那小胸,那屁股……」
杜宣淳跟著笑,霍雲扶額,「色中惡鬼。」
「你別說,剛一來,就讓我發現個極品,哎,原來就是這屋的,人呢。」
「不是吧,之前說的那個採花賊是你。」霍雲無力,這都是什麼人呢,好吧,他已經習慣了。
「你沒事扒人房頂幹嘛?」
「湊巧,湊巧。」崔北鎮的一雙桃花眼摧殘如光,「你也知道我耳朵靈,馬在城口累死了,只能跑著了,走到這一不小心聽到下面的人說要買衣服換衣服啊,別說,聲音還挺好聽,揭開瓦片一看,人更好看,可惜了,脫了半天還是穿那麼多。」
霍云:……無恥
杜宣淳:……流氓
「能不能被這麼齷齪,看人家女子換衣,你還覺得很光榮是吧。」霍雲口中訓道。
崔北鎮及其堅定的點頭。
霍雲覺得自己真特么倒霉,怎麼會認識這麼個道德敗壞的傢伙,「你也不怕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那好辦,收了唄,我不正好差個媳婦。」崔北鎮不以為意。
「那你完了,人家還真看不不上你,人家看上的是那位。」霍雲朝氣定神閑的杜宣淳努努嘴。
杜宣淳辯解,「不說是少年時的一時玩笑,關我什麼事啊。」
「哎,那家的姑娘這麼沒眼光,他能有我好看,咱狄城的姑娘那個不愛慕著我。」崔北鎮桃花眼一挑,竟然有說不出的柔情蜜意。
「方府的。」
「吏部尚書方牧。」崔北鎮笑著問,只是眼裡的戲謔確實揮之不去。
霍雲警告,「這是京城,不是狄城,你別亂來啊。」
崔北鎮聳聳肩,笑嘻嘻的攤手。
幾人又插科打諢的說了幾句話,崔北鎮這才想起還沒見他家老爺子,見完他家老爺子還得進宮見皇上,真是悲催啊!
這麼馬不停蹄的人生真是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