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聞漪站在聞太傅的案前,又是這樣的一次相對,父女之間,隱隱透著一層深沉的陰霾。如今,安靜，是最好的對待。聞漪知道聞太傅在等著她,等著她先開口。

「爹。」就算面對的是聞太傅,聞漪一樣的心態。

「什麼時候開始的？」聞太傅說話一直都那麼直接。

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冼凈流對她的感情？還是她對冼凈流的感情？亦或者她們正式確立關係的時候？聞漪想了想,然後面上漏出了笑容。

「在渺然山莊的時候。」聞漪老實的回答。她們的關係就是從那時候確立的，也正式有了那一次的堅強和勇敢,所以才有她們的現在,那麼愛，那麼真摯。

「你確定不是一時的玩笑？」聞太傅的態度嚴肅，認真的問聞漪。

聞漪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擴大：「爹，感情的事情，我從來不開玩笑，也不是一時的好感。能跟您和娘說出來，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聞太傅聞言，就望著聞漪，目光無比的平靜。「我已經讓人通知冼府的人來接人。冼小姐好歹也是國丈府的千金，一直在我們這裡養傷，成何體統？相信冼家的人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接人了，你準備準備。」

「爹，酌兒她身受重傷，不宜移動。」聞漪大驚，她沒有想到聞太傅會先斬後奏的讓冼家的人來接人。冼凈流這一次是真的受了重傷，可是，看聞太傅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聞漪咬了咬牙，她爹的動作太快了，快到她都想不到。

「你能過從外面把她給帶回來，不是已經說明了她醒了可以移動了嗎？」聞太傅依舊淡淡的平靜的語氣，無波無瀾的看著聞漪。

「她是我的人，我自己能照顧她。」聞漪閉起了眼睛，努力的平息自己內心的震撼。也盡量的壓制自己起伏的情緒。如果她情緒也激動起來，控制不住，那麼將會把事情越弄越糟，她不允許有這樣的場面出現。

「你拿什麼照顧她？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女人，你什麼都給不了她？女人的職責就是相夫教子，兩個女人在一起，成何體統？傳出去，讓別人怎麼看我們聞家？讓我在外人面前怎麼抬頭？」聞太傅越說越激動起來。

「面子就那麼重要嗎？爹，只有在別人的目光下我們才能生存嗎？我跟酌兒，不管是誰，都不是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兩個獨立的人，在一起只是為了更加相容更加和諧相互扶持的在一起，沒有規定是誰要照顧誰，給誰什麼。女人的職責是相夫教子嗎？爹，請允許我說一句，女人，不是用來生孩子的工具。女人也有自主權和人權，當然，男女之間相愛有愛的結晶那是最幸福不過的，但是如果是勉強讓兩個人在一起，孩子，只不過是一個錯誤的存在。因為會有不甘，因為會有裂痕，終究無法真正的幸福美滿。」說道這裡，聞漪不禁一陣苦笑。

前世，人人都說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有了孩子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但是有了冼凈流之後，確實她多了一些寄託，但是她還是無法愛上冼先生，無法跟冼先生相濡以沫，無法給冼凈流一個真正的和諧幸福的家。除了冼凈流，她還是覺得她一無所有。

因為不愛，所以感受不到所謂的美好。跟冼凈流一起因為愛，所以感覺全世界都充滿了生機。這就是有感情和沒有感情的區別。

「嫁人，我嫁過，不管您信不信。二十年前，我嫁過一個豪門世子，一下子光耀門楣，那個人很好，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是舉世無雙的公子。那樣的婚姻，對別人而言，是羨慕不已。但是只有我跟他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即使後來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亦無法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都是執著於感情的人，但是當時卻只能屈服於家庭和社會的壓力，勉強結合在一起。我們相敬如賓，但是也只不過像是相互認識而已，是朋友或者家人，但是始終不是我們想要的愛人，也得不到嚮往的幸福。」聞漪又是一抹的苦笑，她跟冼先生的關係，如水一般淡，所以彼此更多時間都是花在事業上，而她有一半時間，花在冼凈流的身上。婚姻，帶給她的，除了遺憾還有那淡淡的死心。可是如今，她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她要為自己爭取，為冼凈流爭取。

聞太傅任由聞漪一直說下去，並沒有插話，當聞漪說完之後，才揚起了一抹不為人知的笑。「終於說出來了。說吧，你是誰？我的女兒去哪裡了？你是什麼時候到的聞府？到底有什麼目的？」

聽到聞太傅這麼一說，聞漪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就放了下來。聞太傅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的咄咄逼人了。「太傅大人早就懷疑我的身份了？」其實她剛才說出她曾經的事情的時候，她就沒有打算要瞞聞太傅她穿越的事情。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原來聞太傅早已經懷疑她了。她哪裡有表現的不對的地方嗎？

「半年多前，你突然生了場大病，然後又突然的好了，好了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那時候就有所察覺。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清楚？但是我想看看你是什麼目的，雖然我擔心我女兒，但是我不敢妄動。所以一直在暗中觀察你，只是，你除了一些行事上的改變之外，並沒有做出任何對聞府對聞家不利的事情。而且，也看得出，你是真把我們當父母。只是心中的疑問，懷疑，我卻一直沒有減少過。直到你離家半年後回來，似乎露了一些苗頭，我想這就是調查你的最好機會。如今，你倒是自己說出來了。」聞太傅把自己一直對聞漪的懷疑說了出來，聞漪的改變他看在眼裡，也曾經暗裡調查過，但是卻查不到任何的東西。所以，這一次他只能接這件事情把再試一試聞漪。

聞漪聽完，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個大臣，一個古代的父親，如果不是真的愛女兒愛到入骨，怎麼會那麼敏感女兒的改變？聞漪突然羨慕以前的聞漪，聞太傅和聞夫人真是把她疼到骨子裡去了。不過，因為她一直沒有惡意，所以聞太傅才沒有揭穿她。直到現在，她跟冼凈流的感情暴露了，她要借用她曾經的經驗來說服聞太傅，聞太傅才點破她的身份。

「我還是叫您爹吧，因為我是真的把您當做我的父親。這件事情，說來，您或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卻是事實。我是來自另一個空間的靈魂，從另一個空間穿越到了這裡，穿到了您女兒身上。或許我跟她的靈魂互換了，或許沒有，但是確確實實我穿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附在了您女兒的身上。而以前的我，也叫聞漪。只是，我當時是跟您現在差不多的年紀，有家庭，有自己的孩子。不過我的家庭剛才也跟您提過，所以對於現在的感情，我才能那麼肯定的回答您不是一時的意氣。」聞漪坦然的笑了笑。

「那漪兒現在？」聞漪所說的事情，確實讓聞太傅震驚，但是世界無奇不有，聞漪能來到這裡，就已經是現實，現實的事情他不能去否定它的存在。

「或許用我的原先的身體生活著，或者，到哪一個空間去了。亦或者，已經不在。」對於穿越的事情，她並不了解，她能到這個聞漪的身上，純屬是冥冥中註定的意外。她確實不知道這個身體原先的靈魂怎麼樣了。

聞太傅聽完頹然的被靠著椅子，目光中瞬間湧上無限的悲涼，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望著面前的聞漪，雖然是自己女兒的身體，但是確確實實不是自己的女兒......聞太傅閉起了眼睛，把所有的悲傷都收進那黑暗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聞漪能清楚的感受到聞太傅那濃重的悲涼，聞太傅是那麼愛原先的聞漪，如今知道她不是原先的聞漪，而且原先的聞漪下落不明，聞太傅怎麼可能不受打擊？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她用我的身體在另一個空間好好的活著。因為，我過來之後，也一直好好的活著。」這是她能給的安慰的話。現實是什麼，其實她真的無從知道。

聞太傅睜開了眼睛，瞬間眼中多了一絲的希望。聞漪確實一直好好的，那麼他女兒也應該會好好的。聞漪說得不無道理。

罷罷罷，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就當做是他女兒確實在另一世界活得好好的吧，因為，聞漪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而且聞漪並不像胡編亂造的樣子。從聞漪病好之後，他就看出了，此時的聞漪是一個很認真的人，生活認真，對待任何事情都很認真。

「我借她的身體重生，那麼，我也會代替她盡未成盡完的義務，爹，我雖然不是您的女兒，但是，這個身體身上流著是跟您相同的血。您依舊是我爹。而您女兒，想必也會跟我一樣，雖然背井離鄉，但是會好好的生存下去。」因為不知道，所以，只是希望，只能這麼說。聞漪也暗暗的嘆了口氣。

「她只要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雖然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是活著就好。知道她還活著，心理終歸還有一點欣慰。而且，面前的這個聞漪，確實也很孝順，而且處事穩重，都是自己的女兒，罷了.......聞太傅又是一聲嘆息。「你母親不知道這件事情，就不要跟她說了。免得她多想。至於你跟冼家小姐的事情......」

「老爺，冼府的人來了。」聞太傅還沒有說完，門外就有人來報，冼府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