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章 梅姨娘賞
官磊坤向眾人介紹水憐柔,其妻。眾人都是第一次相見,少不得一陣寒喧。
水憐柔為商人嫡女,出手闊綽,給李海哥仨及官祺悅一人一塊通透的和田玉為見面禮。眾人忙謝過。水憐柔四處看看,笑著問道:「我聽說還有位玉娃娃樣子的小侄孫女,怎麼沒有看到?」
梅姨娘笑著接道:「你來的不是時候,她剛躺下,在小房裡。」
水憐柔笑著道:「無礙,晚飯肯定見著。」
梅姨娘笑著點點頭。
梅姨娘看看官磊坤,平靜地對著李稻道:「我娘家只是三品官員,但也是有一些嫁妝的。早在二十年前,我已將嫁妝一分為三,一份是女兒的,一份是兒子的。當年坤娶妻時,我已將他的那份給他了。現在,我當著大家的面,將憐兒的那份給你們。就當是憐兒給你們留下的念想。」
李稻眾人忙推託。官磊坤擺擺手,道:「我們家還要另外給你們添點,是我這位舅給你們的。你們不要推託,這些都是憐應當的,且你們還要回村過日子,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為那一兩銅錢愁白頭髮。」
李諸聽后皺眉,認真的說道:「舅佬爺,姨祖母,你們不欠我們啥,且,你們的東西是給我們奶的,我們不能收,更不應該收。這不是什麼上一輩的東西小輩繼承,而是,咱們李家人的尊嚴。」
梅姨娘聽后,淚水止不信地往下掉。
官磊坤生氣地皺眉道:「什麼李家尊嚴,長輩賜不可辭,你們沒有聽過。如果憐正經出嫁,這些東西就是給她的,難道她的東西不是給你們的?就這麼說定了。」
李諸看了眼李權,李權笑著道:「舅佬爺,奶的東西肯定是給咱們的,就像爺的東西都是給咱們的一樣的理。但是,你們給奶的東西,我們不能收。如果奶都用完了,我們不就沒有了。您瞧,是這樣計不?咱們現在在當地,都過得去,小子們爭氣,日子有盼頭,您們賜,是錦上添花,但咱們孩子養成安逸的懶習慣,這就不好了。」
官磊坤想了想,嘆了口氣。
梅姨娘聽后,想了想,道:「是這個理。這樣吧,你們說說,家裡有幾個孩子,我作為曾祖母,怎麼也要給孩子們份見面禮。」
李權笑著說道:「姨祖母,您給孩子們見面禮是應當的,咱們肯定要帶回去給孩子。但,咱們幾家孩子數不等,那孩子多的人家與孩子小的人家相比較,肯定要鬧矛盾。您再考慮考慮。」
梅姨娘聽后,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這輩的具體情況如何?」
李權笑著應道:「奶生了我爹及叔,共兩人。我爹只有我與慕倆兄弟,慕有倆小子,我是倆小子一閨女。叔有伍個孩子,從大到小,李漁,李翠花,李稻,李翠巧,還有李諸。李漁有仨小子;李翠花有倆小子;李稻倆小子;李翠巧與和離,有一小子;李諸,孩子們都帶過來了,仨小子一閨女。」
停頓了會兒,李權接著道:「我與慕是商人,家裡的小子送去學堂識字。李漁是農。李翠花有地,自己種些,租些地給別人,收收租子。李翠巧一個人拉扯一個半大小子,有幾畝地,租給別人,自己從商,日子是過得下去的。李稻是秀才,在書院給人教學。諸弟是秀才,不過在家裡種地養牲畜。咱們家裡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梅姨娘邊聽邊點頭,笑著道:「你們共七戶人家,我給你們各備一份禮,就沒有什麼偏心了。田嬤嬤,準備七套頭面,七套筆墨,七百兩銀子,你們帶回家,一人一份。」
這禮在李家村是貴重了些,但是對於官家的身份,確實是剛好。李權、李諸及李稻忙謝過梅姨娘。
官磊坤笑著點點頭,道:「舅佬爺也是一樣,一家一份。憐柔,你看看,咱們家裡的那份也均成七份。」
水憐柔笑著道:「姨母的賞賜很齊整,咱們家整個二十匹布,一家三匹,銀錢咱們也是七百兩銀子,老爺覺得如何?」
官磊坤笑著點點頭。
官簡星看看眾人,笑著道:「姨祖母、爹、娘都給你們賞賜了,我也不能落下,怎麼說,你們也喚我一聲舅。我是俗人,一家一百兩銀子。」
眾人聽后,忙謝過賞賜。
梅姨娘是閨中女子,年歲也在那裡,雖然一直在興頭上,但仍有疲累,官磊坤看到,對眾人道:「你們剛回家,還要到星兒那裡搬東西回來,趁天未黑,帶些下人過去收拾,切可拖到明日。」
李諸眾人忙應下,梅姨娘讓田嬤嬤帶李諸眾人到古夫人安排的院子,然後對李諸道:「濱濱年紀小,不經折騰,你們只管去整,晚飯的時候再過來,讓孩子陪我歇會兒。」
李諸及鄧氏想了想,點頭應下。
一出院門,田嬤嬤忙招呼了四位壯漢過來,交待其幫忙李諸他們搬東西回來。
眾人都是手腳利落的,且李諸他們東西不多,都沒有長住的打算,大部分東西都是打包完整的,只需將日常的東西收拾一下。
不一會兒,東西都搬至古夫人安排眾的客院,分別是來客居、客來居、居來客。將眾人客人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
李諸看到,眼裡暗了暗,將日常的東西及買的動物歸置好,衣物什麼都沒有拿出來。並且將賞賜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一副隨時可以離開的樣子。
雖然是家,但是,沒有歸屬感。
李權的東西是最少的,只是將毛巾拿了出來,衣服什麼都沒有動,賞賜的東西他也是打包收拾好,與衣物擺放一起。
李稻亦將日常的東西拿出來,打包了賞賜的東西(他只拿了屬於他自己的那份),其餘的東西也沒有動。他沒有這個心情,他想到現在有官家的靠山,家裡的那些事,要理理了。李稻是個自私的人,一直都是將自己個人的利益最大化,其餘與他,只是陪稱。
李祺悅心裡很興奮,但不敢顯露,因著有一種未知的恐懼,一直跟在李稻的旁邊,不說話。
大家收拾好,相約至梅姨娘處時,已是戊時。
…………我…是…討…厭…的…分…割…線………………………………………………
話說回來,李諸離院收拾東西的時候,將秦倪留了下來。
梅姨娘見李諸眾人離開,將官磊坤一家留了下來,道:「坤,你看他們如何?」
官磊坤喝口茶,緩慢地道:「姨娘以為如何?」
梅姨娘抹了抹淚,道:「都還算好孩子。就是那個像憐兒的孩子叫李諸,得了和你爹一樣的喜好。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我看著,他那幾個兄弟還要不勸著,這可如何是好?像老爺這樣聰敏的人,都吃過幾次暗虧,他們家的人這樣縱著這孩子,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官磊坤嘆口氣,道:「可不是,咱們這親認得遲,他們的心性都是定了的,由著咱們出面教育,不太合適。」
梅姨娘抹了抹淚,點點頭。
水憐柔笑著道:「姨娘、夫君,他們家只有這一不好的地方,咱們都應該樂呵樂呵,這不是啥大事,咱們看著點,他們在那個小地方,估計也不會整什麼出來,也不會被整什麼出來。」
官磊坤及梅姨娘聽后,都笑著點頭。
官簡星笑著對梅姨娘道:「姨婆,我與你說,李權是位有商人腦子的,他……」
梅姨娘聽后,擺擺手,道:「我不喜聽你那些商論,你有那個閑功夫去管別人,還不如多看書,考個秀才回來。」
官簡星聽后,驂驂的閉了口。
水憐柔拍了拍官簡星的手,以示安撫。
官磊坤道:「姨娘,我今天聽說爹賞了對天星給諸,這是真的?」
梅姨娘高興地點頭道:「是的,雖然他的喜好不好,但是投了你爹的眼緣。」
官磊坤笑著點點頭,說:「那孩子不錯的,如果咱們早發現,早接回來,肯定早就高中了。」
梅姨娘驚訝的看向官磊坤,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從商后,圓滑得滑不溜的,說話一向不說滿,他說能高中,就不止是高中那麼簡單了。
官磊坤笑著品口茶,繼續道:「他們家是這幾年才過得好起來的。以前,他們仨兄弟一個家,李諸不得家裡的老人喜愛,日子過得不好,小時候還被賣作木工學徒。他的妻子是舉人的嫡女,可惜性子綿軟,立不起來。自從濱濱出世后,他們一大家子人分了家,都是勤勞的,這幾年風調雨順的,戰亂是避過禍,日子才算過起來了。」
梅姨娘點點頭。
官磊坤停了會兒,笑著道:「李諸分家后的一年,因著傷了身在家養傷,閑著看了會兒書,然後當年就中了秀才。他是六歲那年啟蒙,然後一直沒有機會再學習。」
梅姨娘聽后驚訝的站了起來,驚呼道:「坤,這是真的。」
官磊坤點點頭,道:「是真的,爹應該也是知道了。他昨天很詳細的問了關於李諸的事。今天,濱濱還說了,他們家裡諸、仨小子,還有她,都是過目不忘的。」
梅姨娘聽后,高興地道:「好,好,好。你爹有沒有說讓孩子們留在家裡安排他們讀書的事?」
官磊坤笑著道:「怎麼會沒有?爹都高興壞了,說要將孩子們帶在身邊親自教的。但是李諸一家不願。李諸是只想考個舉人,不想為官為師,就是不想與學問打交道。星兒家裡的下人看過李諸字,只能看出寫的是什麼,沒有什麼風骨而言,就似初識字的小兒一般。可見,不是位好學的。」
梅姨娘聽后,一臉失望的坐下,嘴裡不住的道:「可惜了,可惜了。」
官磊坤應道:「可不是,他自己不好學,對孩子的問學管制也不太嚴。說孩子不能離了爹娘,沒有一家人分離的理。還要帶孩子們回那個小村裡,讓孩子自己學。李諸還說得一套一套的,說爹以前也是自學的。姨娘,爹以前沒有拜師?」
梅姨娘聽后,點點頭,道:「你爹聰敏,家裡的人都防著他,虧他能夠自己看書得出今日的成就的。難怪,難怪了,這就不奇怪了。」
官磊坤看梅姨娘一臉追憶的樣子,緊張的問道:「娘,怎麼了?」
梅姨娘笑著道:「李諸的事咱們以後看緊點,有什麼事不要獨斷,與你爹商量商量。估計,你爹對李諸一家是真心上心了。俗話說得好,爺疼孫,這會兒出了群和他一樣性格、經歷類似又過目不忘的孫子,他肯定是比咱們更使勁的疼的。他今天帶他們去奇異園只賞了天星,肯定是只有天星可以動,其他的是聖上賞賜的動不得,不然,他肯定是一口氣都賞下去了。」
官磊坤一家聽后驚訝的張大嘴,梅姨娘微笑著品口茶,道:「不論如何,你爹偏疼咱們一房,這就是好事。」
官磊坤笑著合上嘴,點點頭。
官簡星聽后,將李諸與官老爺一一作對比,驚得一身冷汗直落。
官簡星突然握緊拳頭,對官磊坤道:「爹,咱們趁李諸還未起勢,咱們家要幫上一把。」
水憐柔看著官簡星古怪的樣子,笑著道:「就算你爺不喜李諸他們,咱們家也要幫上一把,咱們可是血親。你這孩子,怎麼突然這個樣子?」
官簡星認真嚴肅地對官磊坤道:「爹,你有沒有發現,李諸和爺,很像。」
官磊坤皺了下眉,水憐柔笑著道:「你這孩子,李諸和姨娘很像,怎麼扯到你爺處了。」
官簡星急急忙忙地道:「我和李諸接觸后,就有種感覺,不是覺得親近,是覺得他很像一個人。今天聽著他與爺的對話,現在想想,更是覺得。他們倆人很像,不是外貌的像,是骨子裡的像。這些不是因著相似愛好、過目不忘、過往的經歷的像,而是骨子散發出來的像。」
梅姨娘及官磊坤夫婦聽后都在沉思,他們是信官簡星的話的,官簡星學問做得不好,但是識人手段堪比大師,這是種天生的直覺,不然,就算有官老爺在後面撐腰也不可能小小年紀將生意做大、做廣。如果生意是那麼好做的,古夫人那邊的人不可能沒有動靜。
官簡星想起擺在書案里對李諸一家的描述及下人的調查,樣樣看似平凡,但都不平凡的事,心裡下了個讓他的子孫後代都福澤的決定。
濱濱午睡時間不長,一個時辰,這個是在家裡養成的習慣。
秦倪守在門外,聽到屋內有聲響發出,等了刻鐘方入內。
濱濱自小自個兒穿衣,秦倪入內時,看到濱濱已穿戴整齊坐在塌上。
濱濱看到秦倪入內,笑著站起來,道:「先生。」
秦倪點點頭,看著玉人兒的濱濱,道:「老爺及夫人去搬東西,要住進官府。」
濱濱笑著點頭,表示自個已知道。
秦倪看著濱濱,張了張口,又閉上。
濱濱看著秦倪道:「先生有事?」
秦倪看向濱濱,認真的道:「這本不是我可以問的,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問。」
濱濱直視著秦倪,笑著道:「你想問咱們家以後的事?」
秦倪一直知道自家小姐聰慧,看來,自己對小姐的了解還是不夠。
濱濱看向秦倪,認直的道:「曾祖父及曾姨娘是好人,這門親咱們要認。能幫必須得幫。」
秦倪看向濱濱,小姐說什麼,是說自家人幫有官人身份的官家人?
濱濱看向秦倪,一句一句地道:「這次來京,咱們一是買個宅子,方便哥哥以後考試,二是認個親。等爹學會養天星,還有,將自己自製的酒送了,咱們就會回家,回李家村。爹肯定不會也不願留下來。」
秦倪聽后,崩著臉放鬆下來。
濱濱認真地繼續道:「哥哥們以後估計有一兩位肯定要走官途的,以後咱們家做生意,上面沒有人,什麼都撐不起來。你當日選我為主子,不就看中我不可能走官途。你放心,我不會去觸那些不該觸的東西。我的願望是做賺錢,當然,咱們只賺來路正的。咱們要做到是賺別人的銀子讓別人幫著數錢。」
秦倪聽后笑著應下,道:「對,咱們要賺盡天下人的銀子。」
濱濱立即笑著拍手介面道:「對,就是這樣。」
秦倪笑著搖搖頭,還是孩子。
秦倪又怎麼會想到,以後,濱濱實現了這句話。這句話一直是濱濱的願望及奮鬥的目標。
濱濱看秦倪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笑著問道:「先生,你會一直在咱們家嗎?」
秦倪驚訝的看向濱濱。
濱濱很自然的道:「那個賣身契,對你作用不大,咱們家裡的人都知道,你別辯解。不然爹也不會讓你教大家。咱們家當時執意買先生,是因為我的身子。先生,現在我的身子已健康,您有什麼打算?說說唄。這裡是京城,如果您想留在這裡,也是可以的。」
秦倪看著現在少年老成的濱濱,想著看起來平時和老爺一起不著調的倆父女,笑了笑,不著調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們從一開始,就直視本質。
秦倪咳了聲,笑著道:「我自賣自身後,就沒有想過贖回的。小姐是我正當的主子。當然,如果小姐一家一直在李家村,這是再好不過了。」
濱濱聽后苦惱地道:「一直在李家村,那就不可以賺大錢了。這是不行的。」
秦倪聽后笑著道:「秦倪會一直與小姐一起。看著小姐賺錢的。」
濱濱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別和她說什麼被她吸引,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她從不信這種無緣無故的說辭。
秦倪笑並自豪地道:「老爺尊我為先生。」秦倪頓了頓,「不是大夫。」
濱濱愣了會兒,笑著點頭,算是認可秦倪的解釋。
不論是哪個國家,都將能決定人生死的醫者稱為大夫。不明就理的人,以為這是對醫者的尊稱,但實際不然。因為,大夫的意思是,不是男人或不是女人。
因為,用得最常地方需要用要用到大夫的不是戰場,而是內宅的夫人們。女尊男卑的古越國也是內宅的男夫們用得多。而內宅的人是不可以見外男的,故對經常出入宅院的人,大家都尊稱為大夫,即是與自己的病人是同性別的存在。如果病人是女人,則大夫是女人;如果病人是男人,則大夫是男人。
正是因為這種連性別都被模糊的存在,使得大夫的地位甚至低於太監。也是大夫不易成家的主因。誰都不想自己嫁的人,突然有一天,變成別的禁臠,或勾搭上同性別的人。就是搶你老公的不是女小三而是男小三,想想都顫慄。
大夫稱呼的來源不是什麼隱蔽的事,識字的人都知道,但是,出於人的種種心態,都沒有人更改這稱呼。而李諸家改了,並給予尊稱。
秦倪以前會在奪嫡時站位,只是想獲得榮耀、人們的尊敬。而現在,李諸家已給了他尊敬,而且還是在他最落泊的時候。
可以說,秦倪對李諸家的衷心,是日月可鑒的。
正事處理完了,濱濱笑著道:「先生,以爹的學習能力,過幾日就可以回家了。先生有什麼需要的?要在這幾天都買了,以後,可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濱濱有此一說,是因為這幾次上街,秦倪都充分發揮採購的能力。
秦倪聽后笑著道:「我今晚列個單子,咱們照著單子再買些,都是些實用的。」
濱濱笑著點頭。
秦倪似乎打開話匣子,繼續道:「回家后,我要塊地,專門種草藥的。還要找位葯童,專門幫著料理。」
濱濱笑應道:「這個簡單,爹肯定同意的。」
秦倪笑著道:「我也覺得老爺肯定是同意的。回家后,你們幾個,要跟著我上山采草藥,還有挖些草藥回來種。年紀小的不要參和了,你大哥是肯定要一起去的。」
濱濱笑著與秦倪有句沒句的聊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