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群芳宴后

第二百一十章 群芳宴后

元春既然得出了「結論」,自然不會僅僅是安撫人心便罷。那些外院的公子哥兒們雖然是肯定要瞞過的,但她還是首先就派嬤嬤到金盛那裡去確認了一番,並且按照那盜匪的說辭,先去向北靜郡王提出了質疑。

事實上,金吾衛已經將那蒙面人的屍體給帶出去了,並且將事情對水溶說了一遍。從那時候起,水溶的臉色就很不好了。

就是才記下了王太醫開的藥方的連昕,都是手一抖,將筆給摔落在了地上。

但和水溶不同,連昕震驚過後,卻是將苦澀的眼神投向了馬車——姐姐,早說過讓你守著侍女的身份就好了,可你就是不聽……

可不管怎麼說,這時候都還能說是那蒙面賊的一面之辭。

等到元春派人來質問,事情就不一樣了。水溶是個聰明人,他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冷若冰霜。剛開了藥方的王太醫見慣了達官貴人們,一下就知道不好,忙忙低頭退開。

而一直都守在馬車別上的向禮衍和張灤對視一眼,都不由苦笑。

張灤更是搖頭。

他如今已經不比過去了,一耳朵就聽了出來,元春之所以直接做實這一切,其實依然是在為他和金盛脫罪。

因為他們是被這連姨娘被害的事情給分了心嘛!

嘆息一聲,張灤注意到,水溶眼神複雜的看著馬車,不由好心提醒,「郡王,這位姨娘只是吸入了少量毒粉,但到底要調養許久,是不是先將她送回王府?」

北靜郡王愣了一下,眼中閃過厲色,但他還是很快就緩和下來。道,「我會將她送走的……大概,送她到南方去調養吧。」

連昕一愣。眼中卻染上了幾分感激之色。

他也是官家出身的,十分明白。換個男人,在這種情形下,放棄他姐姐才是最「正常」的……現在,北靜郡王顯然不打算這麼做!將她姐姐送走,算是很厚道的了。

水溶這會兒卻沒有關注連昕。

他又對著馬車看了一會兒,轉而去看張灤。

張灤是一出事就來了這裡,然後一直守著……水溶忽地苦笑一聲。他並不認為。這事兒能是張灤和向禮荊合謀。

那麼,能說什麼呢?

雖然他知道,事情十成十的不是真找連晴來報仇的,可是。這樣的說法,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願意反對?

畢竟,對北靜王府之外的任何人來說,這套說辭都更有利。哪怕是他的母親。出了這種事,只怕都會勸他放棄連晴。

……或者,都不用他母親了。只怕接下來,那幾位夫人,只怕就有那麼一兩個。會借著長輩的身份找他去,勸他不要寵妾滅妻?

水溶不由挫敗感大生。

他怎麼都沒想到,忠烈王府居然能為了一個連晴做到這個地步。可轉眼他又咬牙切齒起來——難道以為被這麼恐嚇一番,本王就只能聽你們的了?

他就不信了,那匪徒的來歷……群芳宴背後的那些京官、重臣、勛貴們,會一個個都沒眼睛,看不出那人的真正目的!

張灤在一邊看著水溶的臉色變幻,幾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可他又沒法對他說——那些女兒孫女沒受牽連的,就算是能猜到和向禮荊有關,在不明白向禮荊真正目的的情況下,也只會當做普通的后宅事件來看待吧?連晴只是個妾室,還是正妻未進門就抬了妾的,可謂是天然弱勢啊!

但他也到底沒能忍住,還是安慰他道,「看來郡王也無心再回群芳宴了。不如去喝上一杯?」

水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聞言一驚。但他還沒說什麼,一直都只是跟在後面冷眼旁觀的原道士向禮衍忽然插口,「喝酒?可以算上我。」

張灤苦笑道,「向公子不是把我算上了吧?不管那死人到底能查出些什麼來,總得去查啊。有沒有結果,還都得去領罪呢。」

這話總算是真正透出了他的看法,水溶反應過來——是啊,不管怎麼找借口幫忙推卸責任,不管是張灤還是那個金盛,這次算是和向禮荊結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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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最終的結果造成了幾家明暗恩怨,那蒙面人的身份還沒真正開始調查,似乎就已經結了案,結案的成果,也在群芳宴結束后,傳給了所有參加群芳宴的姑娘、公子知道。

知道群芳宴上曾出了這麼樁事,大部分的姑娘都又是害怕又是慶幸。至於公子們,難免有驚訝的、憤怒的,卻也難免有不以為意的,或者後悔沒碰上這樁事的……心思就不一而足了。

且這樁事難免也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宮萱的名聲,一時間倒是超過了群芳宴中被選出來的幾位魁首。

不過,便是出了這樁讓人議論紛紛的事,又讓不少仕宦家庭都對群芳宴有了些非議,包括寶釵、景穗在內,在群芳宴上或者奪魁,或者展露了才華的姑娘,也還是在京城裡出了名。

這樣「才女」的名聲,倒是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畢竟在群芳宴上,等到一開始的風波過後,群芳宴的後半部分,琴宴上的氣氛雖然一直都上不去。可是,隔院的公子哥兒們卻很快就忘了之前的那些小問題,被一些合了口味的詩、書、畫吸引,甚至興緻漸起,寫詩應和、稱讚起來,除了某些過艷的詞句外,簡直可以說是成就了一樁美談。

而寶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本就極有詩才,一首頗有些心氣的詠梅詩,讓她當之無愧的奪得了「詩魁」,且她艷極的容貌和幫忙籌備群芳宴的才能,也悄悄的傳了開去。

等到群芳宴散,將所有的評論都聽了一遍以後,元春也對寶釵親近不少。

——那次回家省親,元春也知道了自家母親想要將寶釵配給寶玉的心思,但元春自己在這點上是贊同賈母的。

以寶玉的才能,是不該太早成婚滅了志氣的。寶釵可比寶玉大兩歲……

而且,寶玉的岳家應該是能幫得上寶玉的仕途的,至少也不能成為寶玉的拖累!

所以,在元春的心裡,寶玉妻子的人選,黛玉也無疑更為適合。可見識過了黛玉時候,元春對黛玉的看法也變了不少。倒是對寶釵,確認了她的才能之後,雖不改變對「金玉良緣」的看法,她卻也覺得,寶釵若是嫁到其他的權貴之家,對賈家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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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宴散。

當日晚,元春又出面舉辦了一次小宴,不論詩詞文章,只請姑娘們遊玩,頗有些壓驚的意思。

等到第二日,群芳也就各回各家了。

雖群芳宴有了些瑕疵,但賈家來的幾個姑娘,還是可以說在群芳宴各有所得的。寶釵不用說了,迎春的名聲也是更上一層樓。就是探春,也可以說是避開了風波,嶄露頭角。

唯有黛玉……

她「自毀名聲」的計劃,也做得頗為成功。雖說先後都被意外事件「搶了風頭」,但她相信,她應該也被冠上了「古怪」、「迂夫子」之類的名頭。

是以,各個都還算是滿意。

但黛玉還是有些遺憾的。

雖她確認了曾經的寶玉現在的身份,可他們現在到底不再是表兄妹了。當初雖未來無望,但兩個人想要說說話,卻是簡單無比。

而如今……

接觸得太少,黛玉到底還是有那麼一兩分忐忑的。且群芳宴一過,她也不知,日後該要等到什麼機會,才能再次和張灤相見?又該怎麼徹底確認他的為人?

在離開別莊時,黛玉還照例小小的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

可惜她看到的,卻只是一隊金吾。

不過,在回到賈家后,黛玉倒也沒有悵然太久。一來,是有好些夫人再次開始到賈家來做客了,且她們開始關注迎春寶釵兩個。

這樣的事情姑娘們是要避諱的,但黛玉還是知道,有好些人家,都有了和賈家說親的意思。

只是這當中,到底沒有寶釵中意的宗室。

是以,薛家並沒有對這些有提親意向的家庭動心,賈赦卻終於注意到了庶女的價值,開始頻繁的召喚迎春。

可是,迎春又哪裡是會輕易認命,由得父親擺布的人?

一時間賈家再次開始不尋常的「熱鬧」起來。

再來,林家的一個書坊一個作坊相續不起眼的開張了不談,林家的家主,林如海也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是肯定能在年底趕到京城的。

且他閣老的身份已定,吏部和禮部已經商量著撥了宅子,正要重新整修。林如海也捎了信來,讓女兒在京城附近買個小小的莊子自用。

因他直接將這樣的吩咐寫到了給賈母的信里,對黛玉這段時間作為相當不解的賈母終究還是有了幾分了悟,告訴黛玉,由得她出門。

只是她出門的話,要和迎春一樣,多帶幾個人。

可是,黛玉自從到了賈府,才出門過幾次?就算是想要找宅子,一時半會的也沒頭緒。就是朱鷺朱䴉那兩對夫妻,對京城都還稱不上特別熟悉。

黛玉自然有心找上熙鳳幫忙。

然後,令她不算太意外的是,熙鳳那邊還沒消息,迎春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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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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