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的確是）

顧懷微在接近於秘境中央的地方停下，他站在空中，用神識細細掃視著四周。師尊應當留下了可以指引他找到上雲師叔的靈力痕迹，上清的靈力除顧懷微外少有人能辨認的出。

不多時，顧懷微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西北方，確認神識範圍內沒有危險后飛身而去。

上雲靠坐在山洞內的石壁上，任由冰冷而突兀的岩石硌在脊背上，背上的寒氣彷彿傳遞到了全身，體內冷得刺骨，連經脈都快要被凍結了，丹田更是運轉不起來。事實上作為修士本不會畏寒，上雲知道這都是冰凰雀尾鳥打入他身體的相剋靈力造成的。

他現在不能調動靈力，不能移動身體，幸而五感還較為清晰。感到有熟悉的靈力波動，他能做的也只是道了句：「懷微來了」。

一股飽含靈氣的清香在鼻尖散開，上雲睜看雙眼,入目的是一顆白色的丹藥，其上還纏繞著淡紫色的紋路。

上雲沒怎麼猶豫，直接接過丹藥服下，開始就地打坐療傷。顧懷微抿著唇看了一會，直到上雲氣息逐漸平穩，才走到接近洞口的地方坐下。秘境中的靈氣極為充裕，是修鍊的佳所，可惜對顧懷微來說現在不是個靜心修鍊的好時候。這裡危險重重，加上心懷不軌之人，實在是個是非之地。

接下來的幾日，顧懷微幾番猶豫著想探視上雲的情況，又擔心打擾師叔師，幸而大體上看師叔的面色還好。這幾日里他只得默默在識海內練習劍訣，卻也不敢過於沉浸其中。

流風回雪劍法共六層，師尊當年傳授時曾言劍訣前三層習之較易，相對的威力較少。而後三層難以體悟，但其威勢前三層是前三層不可同日而語的，也是流風回雪劍法作為一部上品功法的精髓所在。如今，顧懷微似已觸摸到第四層的門檻。

大約過了七八天有餘，上雲從入定中醒來，神色已經好了很多，體內的靈力也逐漸在經脈中流動。上雲不禁感嘆曼珠赤華丹不愧是療傷聖葯，尤其可以化解冰靈根和水靈根修士造成的傷害。經此一事，本以為少說也要修為大降，不想幾天體內的傷便好得七七八八，還隱隱有破而後立的趨勢。

像曼珠赤華丹這樣的至寶的確可遇而不可求，除去上清偶然間得到，又已經被他服用的這個，整個玄道宗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二顆。

至於這次害他們如此狼狽的那幾人，他們沒拿到曼珠赤華丹估計現在不會好過，上雲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上雲唇角揚起一絲冷笑，不過，他心中最惦念的還是回去看看上清。

「師叔，」顧懷微有些無奈道，他早就注意到上雲師叔醒了。

上雲聞言睜開雙眼，鳳目中又重新煥發出光彩，在光線幽暗的山洞中更顯得熠熠生輝，一身紅色的法衣，即便是重傷初愈，仍不掩骨子裡的肆意之態。

上雲托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顧懷微道：「懷微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倒是我和你師尊這次慘了點，真是天道不公。」

「天道若是至公，師叔還不知會怎樣呢。」顧懷微瞅著上雲沒事，難得回了次嘴。

「唉，懷微你就不能可愛一點，」上雲站起身，拍拍衣角，伸出雙手去捏顧懷微的臉頰，「小時候多好玩，一捏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我的小懷微去哪了？當初就不應該讓天清收你做徒弟，我應該慶幸好在懷微沒變成你師尊那種修鍊狂人。」

天清是上清長老的本名，而上雲的本名叫天雲。

扯開臉頰上的雙手，顧懷微不滿的掃了上雲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顧懷微一向尊敬師尊，上雲是上清的胞弟，但對於上雲師叔他再怎樣也恭敬不起來，畢竟對著一個從小以與自己搶東西為樂的人，實在不能把他當成實力強大的長輩。

「師叔說正事！你不擔心師尊么？」顧懷微道。

其實這次意外顧懷微多少有預料，他看過玉簡后，便知道今日會與那幾個魔修鬥法，也知道作為個故事的主角——朝華——會在關鍵時刻助他。

之前對待玉簡他都是將信將疑，如今看來，那上寫的果真是對未來的預言，連帶著對那老者的話也就多信了幾分。可惜玉簡上只寫了他與朝華相遇的過程，於他並無多大用處，這回的事依舊有待思量。

「你師尊沒事。」上雲收斂了笑容，面色一肅，語氣中再也不見調笑頗為堅定道。轉而又問：「懷微我更想知道，你來的時候順利么？」

這回答讓顧懷微愣了一下，他雖不解師叔為何如此肯定，卻知若師尊有何不好，上雲師叔怕早就趕回玄道宗，哪還會與他站在這。這樣想著，顧懷微心中大定下來，沉吟片刻后便把出宗門之後的事簡略講了一遍。

「沒想到我上雲到了這幾百歲還有被人算計的一天，祁連峰那老傢伙當真是活夠了！」

待顧懷微言罷，上雲一字一頓地冷聲道。屬於合體期大能的威壓在狹小的石洞內瀰漫開，威壓中還有著陰沉的殺氣，細小的岩石在這種碾壓下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顧懷微在巨大的壓力之下有些喘不過氣來，注意到顧懷微額上的冷汗，上雲瞬間收回了外泄的氣勢。

「祁連峰？」顧懷微平復了下呼吸，有些疑惑的問道。

上雲輕輕一笑，笑容看起來風姿綽越卻隱含著某種危險，鳳目中閃爍著冷芒。

「若不是祁連峰上那人當初與你師娘鬧出那種事，以你師尊的資質早就該飛升！沒想到他還不消停，既然自己要找死，我回去就成全了他！」

顧懷微眼神微動，他知道自己有個從未謀面的師娘，而這還是第一次在師叔口中聽到「師娘」這兩字。修真者並非無欲無求，大多數恩怨都是糾纏百年，剪不斷也理不清。

上雲看了顧懷微一眼，面上的冷凝之色融化開來，嘆道：「天清讓你來找我倒是欠考量，怪我受了重傷沒及時阻止他。要不是有人相助，懷微現在恐怕沒這樣安好。這事估計是祁連峰勾結那些歪門邪道的魔修所謂，魔修的目的便是曼珠赤華丹，祁連峰.....」

頓了頓后他又道：「懷微你先與我回宗門，過幾日便是青雲門掌門之子的結嬰大典，對了,懷微還記得天劍門的林仙瑤么？就是放出話來要做你道侶的那個。」後面那句話里分明是幸災樂禍。

顧懷微面無表情的轉身，上雲師叔永遠正經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上雲得不到回應，繼續興緻不減的自說自話：「我說懷微呀，你從來沒想過找一個道侶么？懷微別走啊，我說正事了還不行。真是的，脾氣這麼差….」

「好好，我不說了，」上雲一把拉住正要出山洞的顧懷微道：「本該由你穆師兄代表玄道宗去青雲門祝賀，可這段時間掌門一直在閉關，他作為掌門首席弟子忙於宗內事務。這樣吧，就由你帶著記幾名子去趟青雲門。」

顧懷微停下腳步，付思著上雲這次必然要動手對付祁連峰，想是不希望牽連到他，乾脆把自己支出去，便順著點頭應下。

對這次的事上雲並沒多少解釋，他相信以懷微的心思能猜個差不多，在這方面懷微明顯與他師尊不同。

言罷，上雲便拉著顧懷微一同回了玄道宗，路過秘境邊緣時，顧懷微看了眼原本與魔修打鬥的地方，與離開他離開之時沒什麼兩樣。

消失的百年裡

上雲得不到回應，繼續興緻不減的自說自話：「我說懷微，你從來沒想過找一個道侶么？」雖說修真大多情感淡漠，但上雲覺得修真路漫漫，若有人能相互扶持也是不錯的。

那時上雲沒想到他們家懷微真有一天會帶了道侶回來，上清顯然對那人不怎麼滿意，第一次見面時差點沒一劍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