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八十九章 突生變故,惟象歸來
有多久了,再沒有這麼近的四目相對,但現下,卻是相顧無言。
麒瑄先打破沉默,「我,可以進去嗎?」
寒月滿目皆是思念,點點頭,迎了麒瑄進門。
麒瑄跟著寒月,進了驛站,走進屋內坐下。兩人相向而坐,卻都沉默無言。
寒月抬眼看看麒瑄。久別重逢,若換作一般夫妻,大概,早就抱頭痛哭,互訴衷腸。可是,她們卻偏偏只能眼看著對方就在面前,卻無法相擁。陰差陽錯,一切該如何回頭?碎裂的人心,也能如破鏡一般,彌補起來嗎?
久久,寒月開口。「懷瑾。」
麒瑄抬起頭,神色滿是複雜的看著寒月,終究抑制不住心底的牽挂,自嘲般搖搖頭,終是開口關切道,「寒兒,你,你可還好?」
寒月點點頭,淚水早已在眼中打轉,「我還好。姑姑和,和沐月夫人也都還好,姑姑的毒已經解了,你不必擔心。」
麒瑄定定看著她,「寒兒,那秋麒琰,可讓你受委屈了么?」
寒月搖搖頭,「他欲圖謀不軌,但所幸,並沒有害了我。」想伸手去拉麒瑄,終究還是又落下手,「懷瑾,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
麒瑄抬頭望天,如喃喃自語,「我不苦。只是韶月宮,再也沒有了。」
寒月也禁不住落下淚來。「懷瑾,我知你會怨我。只是,我確實不知那解藥有毒。」
麒瑄幽幽輕嘆,「可那解藥的藥方,是你寫的呢。」搖搖頭,「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寒月含著淚水,「懷瑾,那字確實是我寫的,但藥方上的字卻是後來被人拼湊起來的。我終究是辜負了你,可,我不曾忘了你。」
麒瑄搖搖頭,「何來辜負不辜負?又何須忘不忘呢?」看向寒月,麒瑄開口,「我今日來,只想知道,海納,究竟有何打算?一次約戰,兩次降表,究竟是要做什麼?」
寒月見麒瑄不冷不淡的態度,心中苦澀難忍,「經歷了這麼許多,我娘親,也已經看淡了這些陰謀世事。在裴世勛的謀划里,人人皆是棋子,只是,海納現在已經不願再做人棋子了。裴世勛在海納留有十萬兵勇,作為他日後爭奪天下的籌碼。他的計劃,原先打算先將其他皇子害死,以逼你謀反。再暗害皇上,讓你同秋麒琰兩相爭鬥,最後他再將秋麒琰暗中除掉,嫁禍於懷瑾你。這天下,便可是他裴世勛的了。」
麒瑄聽后,緊緊皺眉。之前裴世勛的計劃,她與隆慶帝猜測出了大半,卻不曾想,真相卻更加狠毒。只是……麒瑄抬眼看著寒月,她不知道,如今寒月口中的這些話,她還可以相信多少。
麒瑄眼中的那一絲懷疑,寒月怎會錯過。只是,心愈加疼痛,原來,被心愛之人懷疑,疼痛,甚過萬箭穿心。寒月苦笑一下,「原來,在懷瑾心裡,我已經如此不可信。」扭轉過臉,強忍著不讓淚水溢出。
麒瑄低頭,聽到寒月如此艱難的一句,也不知不覺濕了眼眶。「你不聲不響的走了,韶月宮被人下毒,你卻變成了那下毒之人的女兒。之後江南瘟疫泛濫,也是因海納而起,我失掉了一個哥哥。再之後,你送來韶月宮的解藥,告訴李黑你有難言之隱,可是,那解藥藥方卻又幾乎害死了韶月宮全部的宮人,你卻突然又變成了海納的皇太女。如今,你來了,告訴我這些裴世勛的陰謀。寒兒,我愛你至深,即便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無法欺騙自己不愛你了。可是,我該如何信你啊!」麒瑄終究是落下淚來,「你走之前,我信過你,可是讓我失去了你,之後拿到解藥,我又信了你,可是卻害死了那麼多人。寒兒,你說,我該怎麼做!你走了,我甚至不敢去看念兒,你知道么,念兒學會叫爹了,可是她每次叫爹的時候,總會吱吱呀呀的喊幾聲娘,她想你啊,她在問我要她的娘親你啊!我見她一次,就會多想你一次,想到你,卻不知道,我該信你什麼!」
寒月再也忍不住,起身緊緊抱住麒瑄,頭埋在她的肩頸,淚水透過領口滑落進麒瑄的身體。「懷瑾,之前我離開你,是因為我娘她以你身份的秘密相要挾,我不能不走。」親吻著麒瑄的額頭,寒月望著麒瑄的眼睛,堅定開口,「懷瑾,再多信我一次,就這一次。我不想你受傷,我也愛你啊。」
麒瑄狠狠抱住寒月,淚水同吻一起,點點落在寒月的臉頰。
當晚,麒瑄進宮,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隆慶帝。
隆慶帝眉頭緊鎖,良久開口,「瑄兒,如今朕對那個太子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明日上朝便宣布立你為太子,朕要你名正言順的成為繼承人。」
麒瑄心下明白,如今,無論她願不願意,都要當那個太子了。點點頭,開口道,「父皇,二哥那裡,也該派人前去保護他。」
隆慶帝點頭,目光堅定,「朕絕不會讓裴世勛,再傷害朕的孩子!」麒瑄想到什麼,開口,「父皇,那這裴世勛,我們該怎麼處置?我擔心若是改立太子,他會狗急跳牆。如今,若要擒住他,也只能趁其不備,先發制人。」
隆慶帝皺眉沉思。良久開口,「瑄兒你所言不錯,可惜裴世勛行事縝密,朕現在也無確鑿證據可以將他繩之於法。但為了日後不留禍患,朕明日,要再做一回昏君了!」
麒瑄已經明白了隆慶帝的意思。要趁明日上朝之時,暗藏侍衛,將裴世勛逮於朝堂之上!看來明日,註定有一場腥風血雨!
與隆慶帝商定這些后,麒瑄便告辭離去。但無論是麒瑄還是隆慶帝,都沒有發現,一個身穿太監服的人,正躲在廊角處,將他們之前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而身在驛站的寒月,卻忽然接到一封隆慶帝的密信,要她即刻進宮。
前來宣旨的,是一個常跟在鄧發身前的小太監,被鄧發認作義子,名叫小6子。
寒月雖然有些疑惑隆慶帝為何這時候宣她進宮,但聖旨上印章齊全,又是小6子前來宣旨,寒月便不疑有他,跟著小6子進了宮。
來到乾元宮前,小6子讓寒月在殿前稍等,自己進去通報。
許久,寒月都沒有等來小6子。忽然,寒月看見乾元宮內燈火一瞬間暗掉,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怕是中了圈套!
寒月心中大驚,她不知道隆慶帝是不是也在乾元宮內,若是在,怕是出大事了!是走是留?若是她不走,或許會被誣以謀害隆慶帝之罪,但若是她走了,若隆慶帝真有什麼不測,她又該如何面對麒瑄!裡面的人,是她最愛之人的至親啊!咬咬牙,寒月顧不得許多,忙施起輕功,向乾元宮內奔去!
進了乾元宮內,寒月憑著記憶向內殿奔去。她此刻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隆慶帝萬萬不可有什麼事啊!
寒月進入內殿,見隆慶帝那張碩大的書桌後面,似乎端坐著什麼人。寒月忙開口喊道,「父皇!」卻無人應答。然就在此時,殿內的燭火突然亮了起來!寒月眼睛一陣不適,努力適應了光線向前看去,發現隆慶帝背對著書桌,靠在椅子上。寒月急忙上前,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隆慶帝胸口插了一把劍,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再看那把劍,竟然,竟然是麒瑄從不離身的鸞衡劍!
寒月大驚,上前試了試隆慶帝的鼻息,隆慶帝,已然駕崩了!
寒月轉身便欲離開!這定是被人設定好的圈套!目的再清楚不過,就是要將她和麒瑄一網打盡!
但此時已經晚了,寒月身後,已經圍滿了一圈大內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