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路小姐真是大忙人呢,到哪兒都能看見你。」凡霖鬆開挽顧懷瑾的手,將她擋在身後,「你真的沒有雙胞胎姐妹嗎?」
路瀾清微微欠身,從口袋裡摸出張房卡,想遞到顧懷瑾面前卻被凡霖攔住了去路。她無奈地退後一步,歪著腦袋對顧懷瑾說:「抱歉,是我們服務不周,給你造成困擾了。」
「凡霖。」顧懷瑾低低喚了一聲,取過她的卡,「無礙,能解決就問題不大。」
「打擾兩位了。」再一次微微欠身,路瀾清對著旁邊的服務生使了個眼神,「幫這位小姐的行李送到頂樓。」
「可是……」
聽到有人還有質疑,路瀾清深邃的眼眸傲然睨視,一貫獨特的空靈氣息蕩然無存,無聲無語間竟讓離得她最遠的顧懷瑾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更不用談離她最近的服務員,可見他早已不寒而慄。
另外一個服務員捅了捅他的手臂讓他回神,兩人皆低頭專心投入到搬運中,路瀾清下一秒收斂戾氣,親和地微笑,「希望能有個愉快的度假。」
出了房門,她掃了眼在門口佇立的領班,「通知部門管理,八點會議室集合。」
「好的。」
他望著路瀾清離去的背影捏了把虛汗,他從不覺得這個空降的經理有如此大的威懾力,看來今晚所有人都要遭殃了。
「真的要送上去嗎?頂樓是她的房間啊……」服務員推著手推車走到領班身邊悄聲說,根本不能理解路瀾清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的要因為滿房而把自己的房間讓出去?!
「讓你送就送,剛剛就是因為你多嘴才讓她生氣。」
……
整治完有些散漫的管理層,已近十一點,路瀾清疲憊地坐在辦公桌前揉捏右臂,腦袋迅速運轉。
這個度假村的特點就是這棟別具一格的酒店,確實是不少企業公司年終旅遊的首選,花酒店的費用享受度假村的服務可謂是不可多得的福利。而度假村內的獨立別墅更是吸引無數旅客光臨,混天然的室內溫泉就成了熱門賣點。
a市和m市離得不遠,她早該料想到顧氏會選擇這裡的,怎麼會忙得忘記去詢問各個細節……
掃了眼吳綰傑留下的房卡,路瀾清放入口袋中裝好,脖上掛上圍巾便離開辦公室,投入到夜間剩餘一小時的工作當中。
檢查完餐廳進購訂單,她聞了聞身上沾染的海鮮腥味,癟著嘴一路疾步回房,進門外套脫到一半瞅見眼下的高跟鞋動作變得僵硬。
視線內出現一雙腳,路瀾清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僵硬地抬起頭。
眼前的絕色佳人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衣,就連衣帶都只打了一個松結垂掛在腰間,視線不自覺地慢慢上移,v領完美呈現了女子深深的渠溝,若隱若現的?可閎誦幕輟?lt;br>
路瀾清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有賊心沒賊膽地瞥開視線,這個屋子裡除了那個勾勾手指就要命的顧女王還有誰,她磕磕巴巴地開口:「吵、吵到你了?」
顧懷瑾居高臨下地望著半彎腰低頭猶如在認錯的小傢伙,脫了一半的外套還掛在手臂上,不由地覺得滑稽,戲謔道:「酒店還提供上門服務?」
「沒、沒有!我就是想……想回來洗……」路瀾清竭力想解釋清楚,抬頭看了眼顧女王又迅速低頭,癟下嘴,似乎越說越迷糊,「算了,我還是走了。」
說罷,她急轉開門往外溜,將她的運動細胞發揮得淋漓盡致,然而她錯估了自己的智商,不知自己的外套還半掛在自己身上,過大的擺動讓衣帽勾住了門框邊的防盜扣。路瀾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整個人因反作用力彈了回來,跌坐到玄關處。正要樂呵自己左手支撐住了身子沒有摔到頭,只是摔疼了屁股,路瀾清傻笑一聲想起身,誰料手下撐的是顧女王的高跟鞋,一陣摩擦聲過後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肩頭的疼痛讓路瀾清癟嘴不已,她憋屈地躺正身子,眨眨眼,眼前絲絲白絨浴衣映入眼帘,顧懷瑾垂首變幻莫測的表情一覽無遺。
原本只是出言調侃的顧懷瑾沒料到最終會因某人的呆蠢出現這樣的局面,方才見她慌張地落跑的一刻心底一緊,還不等自己開口就見一塊物體彈了回來跌坐在地上傻樂呵。顧懷瑾正要彎腰去扶誰料自己手撲了個空,低頭看看歪斜躺地的身軀又看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嘴角抽了抽立馬收回手,仿若方才自己一直保持著站姿一般。
當焦急、心疼、好笑、無奈的神情融合一起,顧懷瑾當真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
路瀾清眼睛依舊眨巴眨巴,歪了歪腦袋,「你怎麼了?」
顧懷瑾皮笑肉不笑地轉身回屋,她沒怎麼,就是不知道躺在地板上的那個人怎麼了……「蠢死了,你起不起來。」
「哦……」弱弱地應了一聲,路瀾清一溜煙地打滾爬起來,關門換了鞋子跟在顧女王身後,邊走邊揉捏摔疼的屁股。
瞅了眼似乎是專註在看午夜新聞的顧女王,又聞了聞身上的腥味,路瀾清斂眉繞回房間洗澡。
等到她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顧懷瑾正在拆跌打酒的包裝,頭也不抬地對自己說:「過來,脫衣服。」
聞言,她一把揪緊自己的浴袍衣領,驚恐地望著沙發上悠然的女子,「你要幹嗎?」
「……」
路瀾清撓撓頭,挪著小步子盯著顧懷瑾的雙眼把跌打酒和棉簽拿走,再盯著她的雙眼亦步亦趨地往卧室里挪,在關浴室門前,她沖門外喊了一聲:「我自己來就好了。」
顧懷瑾頭疼地扶額,路瀾清本就不高的智商不知道這樣一摔,會不會又摔低了。思及至此,顧懷瑾微微愣神,她也不清楚她心裡為什麼會用到「又」這個字眼,只能說……某人已經無藥可救了。
「好了。」路瀾清扭捏地回到顧懷瑾身邊,把藥酒放回茶几上,怪異的坐姿讓她幾乎快跌靠在顧懷瑾身上,可又似是怕對方生氣,死硬地用手撐著。
顧懷瑾淡淡地瞥了一眼,淡然地環胸看新聞,即使是這個新聞她今天已經看過一遍,當下也看得津津有味。
路瀾清用頭輕輕頂了頂身旁佳人的肩膀,再歪頭去觀察她的反應,復又頂了頂,哀怨地嘀咕:「理一理我嘛。」
「還穿著睡衣做什麼。」單眉上揚,顧懷瑾清冷的聲線聽不出一絲感情,「洗好澡帶著你的東西出去。」
「我……」抿了抿唇,路瀾清有些不知所措,「已經沒有空房了。」
「與我何干,酒店出了疏忽你也給予了處理,難道你要已經受到『特別招待』的顧客再給你提供方便嗎?」
「瑾……」猶如陌生人的口氣讓路瀾清眉頭緊蹙,她索性半跪在顧懷瑾面前,手剛覆上冰涼的手背卻被無情地拍開。
「麻煩自重。」
顧懷瑾離去的身影不帶一絲溫度,空氣中只殘留下沐浴露的香味,其中隱隱夾帶著路瀾清最熟悉不過的香氣,是她深愛的人特有的。
一聲長嘆消散在客廳中,路瀾清涎著臉皮跟她進了卧室,微弱的床頭燈灑在隆起的棉被上,她半坐在床邊,低頭深深凝望這個令她魂牽夢縈了近半輩子的女子。
伸手為她掖好被角,就將床頭燈調暗不少,路瀾清柔下嗓音:「讓我在隔壁睡幾晚,等有人退房了我就搬出去,期間我絕對不會吵你。」
等了半晌,她不見有任何反應又無聲地嘆息一口,聲音依舊深情入骨:「晚安,瑾,做個好夢。」
幾道關門聲響起,顧懷瑾才幽幽地睜開眼睛,蠢死了的傢伙,明明自己就在她眼前,竟然都不知道哄嗎?
之後幾日,路瀾清每每都是天光微亮便起床準備了早餐離開,深夜更是晚歸,無不是顧懷瑾歇息了她才悄悄地回房洗漱睡覺。
而顧懷瑾見她的次數少之又少,不是在和員工遊樂時偶爾看見她忙碌的身影,匆匆一瞥又沒了人影。
自己說暫時不聯繫,就真的不來跟自己聯繫了嗎?這個蠢蛋!
顧懷瑾心繫呆蠢萌受身上時,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盡數落入他人眼中,凡霖掙扎了幾日,坦然過後約了顧懷瑾談話。
「小瑾,我想清楚了。」凡霖站在看台上雙手撐著欄杆,望著眼下熙熙攘攘遊玩的人群,微卷的長發隨風飛舞。暖冬煦日的淡黃光輝散在她嫵媚的面龐,說不出的愜意,「我對你的感覺談不上是那種感情,頂多是崇拜,結果誤以為是愛罷了。」
凡霖抬頭眯起了眼,感受海風撩過臉頰的舒暢,「小時候我一直就對像你這樣的女強人有莫明的崇拜感,獨特的氣質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事業上有能力、行事果斷、拿捏得當,好像什麼時候都難不倒你,私底下體貼、細緻入微,簡直和公事前的你判若兩人,而且你又長得這麼傾城。我誤把崇拜當成喜歡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說到這兒,凡霖轉頭對顧懷瑾粲然一笑,伸出右手,「重新認識下,我是凡霖,想跟你做朋友。」
「你好。」
兩手交握,雙方默契地擁抱。
可誰料一道身影飛也似地奔來,分開兩人相擁的身軀,牽起顧懷瑾的手就往外走,路瀾清氣鼓鼓的腮幫子讓顧懷瑾掩嘴輕笑,等她拉著自己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立馬冷下臉,「夠了,不要太放肆。」
「她跟你說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對她那樣笑,你怎麼可以跟她抱抱!」
「與你何干。我跟誰擁抱都要跟你報備嗎?若這樣說,你和別的女人勾肩搭背是不是也應該問問我的意思。」
說罷,顧懷瑾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