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入集體
星曆3034年9月6日,玫瑰星域,某未開發星球。
恆星已經轉到了星球的另一面,沒有衛星的反光,夜色下的原始森林黑的彷彿未被稀釋的墨。
寂靜的榕樹林里,十幾頂擬態材料製作的帳篷散落其間。中間靠後的某個帳篷悄無聲息地滑開,幾個戰士貓科動物一般敏捷地融入林間。
秦桑已經睡了三個小時,或者說昏迷了三個小時。儘管傷病疲勞讓他覺得睡三十個小時都不夠,但是身在陌生環境,潛意識早就叫囂著要趕緊睜開眼。
有人在摸我的小丁丁,這是秦桑醒來的第一反應,然後是努力掙扎想動起來捍衛貞操。卧槽,已經摸到蛋蛋了,他只覺得已經急得恨不得把大腦皮層的褶皺都拉平了,卻連個小指尖都支配不了。
溫熱的手指似乎拿了毛巾一樣熱乎乎的東西,從小丁丁到蛋蛋一絲不苟地擦乾淨,秦桑連睫毛都沒法顫動一根,偏偏什麼都能感覺的清清楚楚,那手指離開了幾秒鐘,耳邊有輕輕的水聲,接著大腿被拉的更開,毛巾直往菊花那裡去了。
草泥馬啊,不是遇到變態狂了吧,還是個強迫症潔癖的變態狂,跟妖怪把人吃掉之前翻過來掉過去的洗一樣扭曲。
神魂彷彿都被禁錮在身體里,只是沒有一丁點支配權,秦桑能感覺到自己目前渾身赤/裸四肢大敞的姿勢,似乎頭臉上身都被清理過了,水汽蒸發離開皮膚帶來的涼嗖嗖的感覺遍布上半身。
那雙手很快擦洗到了股溝,大腿內側,然後流程就正常起來,一下一下將秦桑從大腿搓洗到腳趾尖,然後就端著盆子離開了。
秦桑意識里覺得自己的心臟在前面幾分鐘里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有那麼兩分鐘跳的肯定破表了,然後實際上他的身體平平穩穩睡著,被擺弄出任何姿勢都軟綿綿的配合,心臟的跳動穩定清晰,呼吸都沒亂一絲。
擦洗完了,秦桑舒了一口氣,這人也許只是個普通護工之類的,然後有些失笑,又不是萬人迷萌妹子,真以為誰會對自己這樣的大老爺們有什麼想法。仔細想想,那人整個清洗過程中,自己感覺就像是手指頭被人握著一樣,沒有任何猥褻行為,簡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之、之之腹!!!
腳步聲重新回來,那雙手在腹部來回的摩挲起來,光滑的指腹好像沾了油脂一樣的東西在腰腹部來回划圈,淡淡的熱力從他的手心傳到皮肉里,內傷造成的酸脹立刻輕了不少。
通過指尖的力度和手掌的大小,很容易確定這是個男人,秦桑意識里的汗毛豎起來,被摩挲的時間過長,他一開始想靠數數判斷過了多長時間,但是直數到一千多都記錯了三回那手還在摸來按去,簡直要罵娘,就算是要怎麼樣也請乾脆一點好不好?!
耳邊傳來輕輕的喘息,呼吸帶起的小小氣流滑過敏感的耳廓,秦桑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最終那人只是在他耳邊輕嘆了一聲,彷彿大狗一樣嗅了嗅味道就離開了。
被毯子裹起來之前,小丁丁被那雙手玩笑一樣輕輕彈了下。
緊繃著神經大概又過了一千個數,秦桑撐不住了,他現在傷上加傷,三四天幾乎沒合眼,已經到了極限。
或者說這個身體其實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撐著的不過是秦桑這點兒精神,不能控制肉體,可能是靈魂肉體尚未完全融合吧。
秦桑最終皺著眉沉入深深的夢境,沒有意識到入睡前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死變態!!臭流氓!!!」
坐在床旁邊小凳子上的人神色一動,彎腰湊近他嘴邊,半晌沒有聽到新的聲音,慢慢地坐回去閉上眼睛,腰背挺直完全沒有休息的意思。
天色破曉,岳君澤手腕上的光腦震動了下,刷地展開一個小巧的光屏。
哈德森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上司清醒的眼睛,這個人就跟不需要睡覺一樣,什麼時候都清醒的可以上最精密的神經元手術台,在他張嘴的瞬間,光幕對面的人輕輕豎起食指,「噓——」
哈德森張口結舌地看著那根修長漂亮的手指豎在薄唇前面,他老大什麼時候學會妹子的動作了,然後那淡色的薄唇一張一合,用唇語下命令,「不要出聲。」
又有可以接收聲波的偵查蟲出現了么?哈德森面色一整,飛快地在面前的光幕上寫,「追捕隊伍中有王級母蟲,整個星球外圍已經被蟲族振翅造成的聲波網圍住。」
岳君澤點點頭,下命令,「破解頻率,組裝次聲波武器。」
關閉光屏,對上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岳君澤儘管不願意承認,心裡也有點小小的發毛,那眼裡射出來的光準確的說叫「賊光」!
實際上秦桑更怕他,三天前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正被裝在一個跟棺材一樣的箱子裡帶著逃亡,以他的智商也花了挺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不是變鬼而是重生。
這裡是末世三千多年之後,人類已經成功融入星際大聯盟,科技高度發展,疆域不斷擴張,但是,危機從未結束。硅基生命和蟲族虎視眈眈,廣闊的星域里戰火從未停止。
他目前的這具身體所呆的育兒中心被蟲族襲擊,臨時調過來的戰隊護著中心的所有孕婦和孩子們坐飛船逃離,空間躍遷之前一發光能彈擊中動力源,飛船里所有的人坐著小型救生艇散落四方。
秦桑乘坐的救生艇里有六個人,除了他還有三個豆丁,兩個戰士,昨天遇到接應之前這倆人形兵器把一大三小藏在救生艇殘骸里,一人力戰蟲族而死,一人目前生死不知。
好不容易在噁心的各類蟲子和叢林野獸嘴底下活下來,遇到了「自己人」,告訴他們這個人內里芯兒換了,會有人信嗎?裝失憶有用嗎?
何況他只是主觀感受到這個年代科技已經發達到當年想象力能到達的邊界,客觀的知識半點兒沒有,唯一肯定的是,這些人智商都尼瑪沒缺陷。
然後他還運氣特別差,進入這軀殼的時候周圍都是人,連仨七歲的豆丁看起來都不是一般兒童,套話神馬的,三天里就沒怎麼成功過,誰會沒事兒干給人講常識呢。
所以上輩子默姐講的那些個故事裡什麼睡醒裝失憶,旁人好心給解釋怎麼開水龍頭,運氣好到遇到個智能機器人學會日常生活的路數統統都沒用!!
儘管內心已經在用咆哮體抓狂撓牆,表面上秦桑還是很淡定的,想他也是喪屍堆里屍山血海成長起來,控制面部表情神馬的,soeasy!!
凳子上的人一點也沒有給秦桑個台階下的意思,見他不說話,就也默默地看著。
如果沒記錯,我是個病人吧,看到病人醒了不該問候么?嗯?長得帥就可以不懂人情世故么?
秦桑努力的瞪著眼睛,很快就擠出數量不少的生理性眼淚。
岳君澤面無表情,看起來很鎮定,等到那雙閃著賊光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繼而明顯的含了兩包淚的時候,他有些坐不住了,確定秦桑身體是沒問題的,於是站起來乾脆利落地離開,「稍後會有人送早餐來。」然後咻一下丟過來一包東西,迅速轉身離開。
「他喵的,給我介紹點我的個人信息啊……」秦桑恨恨咕噥了兩句,眼睜睜看著他包裹在黑色作戰服里的長腿兩步跨到牆角,那裡靜悄悄滑開一道門。
然後不知道觸動了哪個機關,整個屋子的牆壁的顏色漸漸變化起來,很快有光透進來,清晨的陽光穿過高大的林木一束束打在屋子上,能透過變得半透明的牆壁看到周圍鬆散圍起來的帳篷圈子。
真是個寧靜美好的早晨啊!呃、嗷~~
懶腰伸到一半,秦桑看著自己光裸的胳膊呆住,想起昨晚被反覆調戲的小丁丁,臉色瞬間黑下來。
媽蛋,看來剛才那個就是昨晚的變態狂。最關鍵是,你看也看光了,摸也摸遍了,敢不敢給老子把衣服穿回去!!!退一步講,不能幫人穿衣服,好歹留一套放旁邊不行嗎?!
這個一目了然的屋子,應該就是「家徒四壁」那個形容詞的真實寫照,除了秦桑身子底下的床,就剩一張最簡單樣式的凳子。以及剛才扔過來的那包白色物體。
打開來,內褲兩條……
彷彿聽到他內心深處的咒罵,那看不出痕迹的牆壁再次滑開一道門,整整齊齊走進三個穿著作戰服的小豆丁。
秦桑看到一起逃命的熟人,飛一般滴在毯子里套好內褲,再將自己裹嚴實,「森森,點點,小金,睡的好嗎?」
為首的森森綳著包子臉,聲音平直迅速地回答,「點點昨晚沒發燒,小金的傷口結痂了,我很好,路易還在昏迷。」
三個包子分別把懷裡的東西堆在秦桑面前的凳子上,那凳子的凳面伸展開來,咔咔幾下進化成高大的桌子。
衣服、早餐,秦桑癟了癟嘴,好吧,罵錯人了,人家是沒忘記照顧自己,真是好人來著,「謝謝你們。」
點點是個甜美的小姑娘,算是三個孩子里最活潑的,這時候就笑出兩個小酒窩,「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呀~」
「呼~」秦桑深呼吸,看著三張認真的包子臉,深深的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從醒來開始,就算還沒有接觸人群,他也從這三個孩子身上處處感覺到不同,他們獨立的驚人,理智的沒天理,每天都主動做份內的事情,就沒見過撒嬌耍賴,簡直是當年地球上熊孩子的另一個極端。
前天發現大家說中文用漢字的喜悅丁點兒不剩,看這些孩子的樣子,可能文化風俗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就算掩藏住了內里換芯兒的真相,應對思維衝突造成的行為差異就是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