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
袁佳木看著抓著她手臂的男人,怔忪了半晌,才想起來他是誰,不由得感嘆了下他出色的容貌。那天他的臉被揍花了,又是晚上,看不清楚模樣,如今雖然臉上還有一些小小的痕迹未恢復,但已然能夠讓人細緻分辨出五官,長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形容不出來地好看。
她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但還是很捧場地接過話茬:「我好像是有點迷路。」
沈良銘二話不說,直接把她拉到身後,一臉漠然地對房內的男人解釋道:「不好意思,她第一次來這裡,不太熟悉方向,所以走竄了門,希望沒打攪到你休息。」
男人端著高腳杯喝了口酒,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沒事就快離開。
沈良銘即刻關上門,接著便把袁佳木七拐八彎地來到了另一個房間,一進門他便放開了她的手。
這個房間是他最近為了躲避沈老佛爺的追蹤定下的暫時棲居地,他一向喜歡有格調的東西,所以沈老佛爺大概是萬萬想不到他會住在這裡的,很好。
袁佳木一臉的莫名其妙,抱怨道:「先生,你毀了我的一樁生意……」
沈良銘眯起眼,「生意?」
她理所當然地點頭。
他微微笑了笑,唇角的弧度高深莫測起來,「你知不知道那個房間里住的是什麼人?進出荷花間的女人都是什麼身份?」
她理所當然地搖頭。
「那個人,是……」他頓了頓,本想委婉地提一下荷花間里那貨的身份和小外號,這樣一來稍微知道點商業圈的人就立刻明白過來,可是看她遲鈍的樣子,他還是決定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算了,這麼說吧,荷花間里在進行性.交易。」
袁佳木的反射弧僵硬了幾秒,然後下巴掉了一寸,「……你的意思是,嫖.娼?」她的反射弧又僵硬了幾秒,然後下巴又掉了一寸,「我不是在賣!」
她終於明白他那種微妙的眼神是為什麼了,也終於明白他在聽到「生意」這兩個字時詭異的表情是為什麼了,他懷疑她在賣!
她趕緊解釋:「我在酒店下面賣花,有人讓我送一束花上來,說是為了哄女朋友開心用的,於是我就送上來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他在騙你,」沈良銘說得雲淡風輕,「房間里的是個男人。」為了防止她沒看清楚,他又強調了一遍。
她左思右想,繼續說道,「說不定是誤會呢?也許……他們兩人是gay?所以他女朋友……其實是個男人?」
沈良銘又笑了。
他是頭一次覺得,跟智力不在地球平均水平的人溝通其實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對她,他算是有耐性的了,每次他跟小宋說話都恨不得他從沒認識過這個人。嗯,這個奇妙的情況很值得探究。
袁佳木思忖片刻后,也覺得自己的說法有點不靠譜,她撓撓頭,低聲問:「好吧我信你,可是,如果你沒有及時出現,我會怎麼樣?被強嗎?」
思維水平終於跟上了,至少她懷疑的事情很在點上。他倒了杯果汁給她,沒有給出確切回應。其實會不會被強他不清楚,有的人的拜金本能隱藏得很深,必須在誘惑出現的情況下才會透露無遺,某些看似很品行端正的女人,在大把的金錢面前,一樣會俯首稱臣前仆後繼,所以,大多數一開始被騙進那個房間里的女人,說不定最後都墮落成自願。
他不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如此,但是,他莫名地不希望如此,所以反常地干涉了,要知道這類的事情他一般只會冷眼旁觀。
「如果他真的霸王硬上弓,我可以告他啊。」現在社會上對強.奸罪的容忍程度比對故意殺人還低。
沈良銘問:「你收沒收錢?」
袁佳木答:「收兩百……可是,那是送花的跑腿費。」
「只要你收了,他們就能顛倒黑白,告沒有用。」說得難聽一些,法律是用來約束平民的,富人自一落地便開掛到入棺。他遞果汁給她,「這些都不重要了,你把錢收好,當一切都沒發生就行。」
此時,房間的門被人歡快地敲了起來。
沈良銘去開門,一個女人笑容滿面地出現在門口,還十分可愛地說了聲surprise,結果一看到房裡的袁佳木,表情瞬間變沉,開始哭鬧。
「我一直不知道,你對我那麼冷淡,甚至連跟我上床都不原因是為什麼,今天我明白了,原來你的心早就不在我這裡了!」
袁佳木一驚,原來是他女朋友,天,好嚴重的誤會!
沈良銘的解釋很蒼白,「你想太多了。」好吧,可以說是根本沒解釋。
女人本想看看他會怎麼為自己辯白,結果他說完這句話后不吭聲了,氣得她臉色通紅,破口大罵:「你這個渣男!劈腿的渣男!虧我為了你……為了你……」她喘了幾口粗氣,把話憋了回去,猛地將火力轉向了袁佳木,聲嘶力竭地說了句:「賤女人,我詛咒你會因為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之後便哭著跑走了。
袁佳木呆若木雞,「你女朋友……?」
「嗯。」他答得敷衍。
「你不去追一下嗎?你們這樣算是分手了啊。」
他笑了笑,「沒事,她去隔壁荷花間了。」劈腿的其實是她,到最後來指責他的還是她,人時候會為了保護自己,而醜化別人,殊不知這時候他們為別人建立起來的醜惡形象就是他們自己。
他女朋友走後,就有服務員送了一桌燭光晚餐上來,說是他女朋友精心為他們戀愛滿一百天準備的,看到房間里的袁佳木后,服務員眼神微微變了變,僵硬地祝他們用餐愉快后便撤了。
袁佳木有點尷尬,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今晚謝謝你救我,我們扯平了,我覺得現在貌似該走了……」
沈良銘把盤蓋掀開一看,印第安烤土雞腿,意式椒燃牛扒,還有加了青椒和雞肉的蔬菜沙拉,嗯,好巧,全是他不喜歡的,唯一一個看得過眼的是那瓶干邑白蘭地。
「不餓嗎?要不要吃點?」他轉頭問她。
「不是很餓……」下一秒她的肚子便咕嚕起來。
他挑眉,「你不吃,我就扔了。」
袁佳木瞪眼。
於是她不僅吃了,還吃了很多,她的食量讓沈良銘嘆為觀止,他真不懂,她到底有多大的勇氣才把土雞這麼乾澀且口感如同嚼蠟一般的肉咽下去的。
這場燭光晚餐,袁佳木像只戰鬥機橫掃所有美食,而沈良銘全程只喝了兩杯酒。
時間太晚,沈良銘覺得袁佳木自己回家不安全,便開車送她,原本對沈良銘沒有絲毫好奇的袁佳木,卻因為他的車對他充滿了各種想象。
「你住那麼好的酒店,怎麼開這樣的車呢?」車的牌子她不會認,但好舊還是分得清的,這輛車看起來就像快報廢了啊!
沈良銘不解,「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所說的好的酒店是指南華?」
「對啊。」
「如果南華的老總知道你對他們浮誇的包裝那麼滿意,一定會痛哭流涕。」
他覺得他的愛駕深受侮辱,他的愛駕居然淪落到連南華都配不上的地步了?在他眼裡,就連拖拉機配南華都綽綽有餘。
袁佳木的親戚家距離市區還挺遠,開著開著,沈良銘都有種進入了偏遠山區的即視感,那一片居然還有未開發的綠化區,這對於這座高度繁華寸土寸金的城市而言實在難能可貴。
他開了好久,才發現,袁佳木已經好半天沒說話了,他趁著紅燈的當口去看她,才隱約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他皺起眉,「你怎麼了?」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袁佳木搖了搖頭,艱難地問:「先生,能不能開窗?我有點暈車。」以前她都不暈車的,今天是怎麼回事?
此時,一輛跑車不顧紅燈闖了過去,高亮的燈光在袁佳木的臉上一閃而過,沈良銘這才看到她臉上涔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立刻打開了車內的燈,袁佳木本來體格就小,這麼縮在車座椅上就更小了。
其實他開車時也有點不舒服,不過沒放在心上,只當是許久未喝酒,沾酒後多少有點難受,如今看她也出現同樣的狀況,甚至比他還嚴重,他才覺得不正常。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不成……是燭光晚餐?
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在接觸到的瞬間,袁佳木的淺褐色的眼睛朝他望了過來,目光沉靜而朦朧,有些無措,還有些意亂情迷,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眼神頓時燙到了他的神經,讓他猛地想縮回手,但滾燙的皮膚和冰涼的汗水交織在一起,讓他指尖多了一抹莫名的留戀。
袁佳木意識不到此刻有某種化學作用在侵蝕她的理智,只細碎地說著:「你也不有點暈了,是么?」
沈良銘收回視線。
是,有點暈。
紅燈過了,但他的車依舊沒開,夜半深更,再加上地處偏僻,沒有其他的車輛排在他們後面催行,他們就孤獨地停在路中央,全世界彷彿只剩他們兩人,畫面略有些詭異而微妙。
袁佳木的想法是:「我們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他嗅著空氣中不斷張揚開的她的氣味,氣息漸漸不穩了。「不是中毒。」準確來說,大概是被下了強力的提高性.欲的情趣藥品了,他只喝了點酒,說實話他也不確定他到底是因為藥性作用,還是因為他確實對她來了感覺。但她大概是吃得太多,所以反應來得比較快。
袁佳木覺得開了車窗也不夠透氣,她手忙腳亂地解開安全帶想下車,卻被他一把拉住。
「危險。」
這不是路邊,而是路中央,常常有飆車的人呼嘯而過。
袁佳木看著他的手,眼睛迷糊了一陣。她的聲音如同浸在水裡,變得軟綿綿的。「你的手好涼……」
是她身上太熱。
他盡量維持著因肢體接觸而逐漸崩裂的理智,重新幫她繫上安全帶,他們之間的距離頓時變得近了許多,「我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開車,我打120,我們去醫院,你等一等……」
他話音未落,袁佳木便靠了過去。
袁佳木倚在他的脖頸里,用額頭輕輕地蹭,語無倫次地說著:「我很不舒服,你身上很涼,這樣很舒服。」類似於孩子撒嬌求糖時的模樣。
沈良銘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他將她扶起來,「別這樣。」
「我很難受。」她覺得委屈,也許是藥性作用使然,她平日里裝出來的那些笑容全都拂掉了,「我忍了一路了,忍了好久了,一直沒說,我很難受,真的……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
他不語,只看著她。
他的反應讓她更想哭了,她現在就像喝醉了一樣,她眼睛通紅,聲音哽咽,不管不顧地說著:「每次我難受都沒人會關心,每次都是……爸爸不會,媽媽不會,弟弟妹妹更不會,我做得對,沒人誇我,我做錯了全家指責,我生病了都得幫農,不然就是不懂事,第一次痛經痛得站都站不起來,還要跟著爸爸的車去送貨,上大學的時候他們一致表態要省下我的學費來供弟弟,我忍了二十年,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
袁佳木安靜了好久,稍微回過味來才發覺剛剛貌似有點失態,她抹著眼睛低聲說:「對不起,我好像對你凶了……我現在腦子好亂,我還是下車吹吹風吧。」
她剛重新解開安全帶,就感覺被拉了一把,待她再抬起頭時,沈良銘的臉離她的臉只差了一毫釐。他的呼吸很熱,打在她臉上讓她好彆扭。
她抵著他,感受了片刻后,道:「你身上變熱了,不舒服。」
「我知道怎麼讓你舒服。」他的眼睛逐漸沉得只餘一片黯色,他不得不承認,男人最受不了的還是女人的柔弱。
沈良銘吻著她的唇,沉聲道:「我叫江晉,記住。」
她的小腹一陣燥熱,搖了搖頭,「記不住。」
「那……沈良銘?」
她費勁地思考了下,「嗯,這個差不多。」
「待會兒記得喊出來。」
「為什麼?」
「我喜歡。」
「……」
在欲.望橫流的都市裡的激.情來得很快,即使看起來兩個不來電的人,一旦發生肢體接觸,認真對視十秒鐘,下一秒也會滾到床單上去,這一直動物與生俱來的繁衍本能,不過人類靠著嚴格的自我約束穩定了這樣的動物本能,而一旦有催化劑,依舊回歸伊始。
到底是藥性催人迷亂,還是借著藥性發洩慾,望,誰又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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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空間很小,所以姿勢很局限,藥物作用下,兩人都有點放縱,做完后直接在車裡不管不顧地睡到了第二天,結果就悲劇了,尤其是袁佳木,第一次本來就疼,再加上沒有措施沒有過於溫柔磨蹭的前戲,她成功地像個英勇的戰士,從戰場上帶回了一身傷。
沈良銘送袁佳木去了醫院,袁佳木的表情從醒來后就一直沒變過,也沒有尷尬,更沒有懊惱,反而讓他不知所措了。
袁佳木認真地聽著醫生的建議,拿了葯,乖乖地回了沈良銘的車裡,微笑著說:「好了,走吧。」
沈良銘把車開出去后,在路口停了停。
她等了好久,才問:「怎麼不走了?」
他嘆氣,「昨晚,是我不好。」
她看了一眼把車後座的幹了的花,眼睛微轉,「沒事,送我回家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好了。」
沒經歷過這些事之前,她以為這種男女之間的事她會看得多鄭重,經歷過這些事之後,她覺得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大不了,也許是因為她媽媽從小就沒怎麼幫她樹立過女孩子正確的三觀吧,她居然不認為她做的事有什麼見不得人。
沈良銘訝然於她豁達的態度,但也莫名有些不受打擊,就像他盡心儘力地做了一件他自認為還不錯的事,結果不被買賬,不受肯定。
到了親戚家的樓下后,袁佳木笑著說了聲謝謝,剛要走就被沈良銘喊住了。
他看著她,猶豫片刻后,說:「你是第一次,這麼看起來,你好像有點吃虧。」
她眨眨眼,道:「沒有,昨晚我感覺很好,不吃虧,比較累的不是你么?」
沈良銘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想了想,還是從皮夾里拿出了張卡,遞給她,「看醫生的意思,你以後可能還需要跑幾次醫院,我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不過應該夠,密碼是123456。」
袁佳木也不忸怩,接了過來,「謝謝,希望以後還能再見。」轉身便離開了。
沈良銘微怔,遲遲地回了一聲:「好。」
其實誰都明白,他們再見的可能性很小,這不過是個客套話,因為他們本就是沒什麼交集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夜情糾纏到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的兩章不要買,不要買!!!!下午六點后再買,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