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這是一家相當著名的影視製作公司和發行公司歷史極其悠久。
《科》的編輯說,那邊開出的條件是,買斷電影版權,一口價八十萬美金。
打電話的時候,孟時完全聽出來了《科》的編輯有多興奮。
是呀,八十萬美金,差不多相當於兩百五十萬人民幣了!
絕對是一筆巨款。
大概無論是放在如今的哪個國人身上,都會興奮至極直接答應的。
可孟時卻不幹。
要知道,《侏》影片的整體投資大概是6300萬美金,而最終全球票房,卻高達9個多億美金。
電影最重要的原著版權費,才80萬美金,算多嗎?
談是肯定要跟金球那邊談的,不過誰來談,也是個麻煩事兒。
她用的是爸爸的名字和身份,也就是說,電影的版權是爸爸的。跟《科》雜誌社沒關係,她只委託了《科》雜誌社代理投稿去m國的科幻雜誌而已,其他版權跟他們可無關。
但是現在,誰幫她去跟金球影業談呢?
思索了一番,孟時很苦逼地發現,除了韓承,她真找不到一個能幫忙的人。
嘆了口氣,她在考慮清楚自己要提的條件之後,撥通電話給了韓承。
「小丫頭,你竟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呀,真難得。幸好我在家,不然的話你可找不到我。」韓承欠扁的聲音傳來,有些懶洋洋的樣子。
「這麼高興做什麼?r經指數多少了?」孟時忍不住戳他一句。
韓承的聲音頓時可憐了起來,「已經漲到三萬九了,再漲下去,我真要崩潰了。」
孟時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日曆,今天已經12月17號了。
她記不清時間,但最遲也不會超過12月底,r經指數就會漲到最高峰,然後……狂瀉千里。
「那個你先別崩潰,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孟時輕咳一聲,趕緊說道。
「啊?什麼事情呀,說說看唄,幫不幫也要看我的心情,誰讓你這小丫頭每次都一副拽樣,哼哼,也到你求我的時候了!」韓承故意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
孟時忍不住哼了一聲,「行,我告訴你是什麼事情,我也想看看你能忍得住不幫忙!」
於是,孟時就把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一遍。
果然,一聽,韓承的興緻就高漲起來,「金球影業呀,的確是大公司。喂,八十萬美金你不興奮?這可比你寫其他那些寫那麼累寫那麼久厲害多了。」
「才八十萬美金,我也看不上。」
「噗,你這小丫頭,還看不上呢。說說吧,要我幫什麼?人家已經開價了,不是簽合約就完事兒了嗎?哦對了,你想找代理人,幫你簽合約?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韓承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要讓孟時求他才肯幫忙的話了。
「不不,沒那麼簡單,要只是那麼簡單的話,我自己就能行了,還找你做什麼?」
如此一說,韓承的好奇心更重了,「那你到底是要我幫你做什麼?」
孟時大致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韓承那邊一陣無語。
「時時,你沒搞錯吧?」聽完了孟時的話,韓承幾乎稱得上驚悚了。
「沒錯。」
「咳……」韓承電話里一陣劇烈的咳嗽,「那什麼,你確定你要讓我拿這樣的條件去跟金球影業談?」
孟時有些無奈,卻還是點頭,「你沒聽錯。」
……
事情交給韓承了,儘管韓承對她的要求並不看好,但在她的堅持下,韓承也同意盡心幫她去談。
孟時這段時間都沒再寫什麼東西了,一有時間就去看外婆。
外婆的中風,的確是不太嚴重,原本嘴還有些歪,這漸漸的,也差不多又恢復原狀了,只是說話還有一點不清楚。
孟時還專門打電話到z市,原來依託韓家的關係找的那位給外婆看病的專家,仔細地叮囑了她很多應該注意的事項。
外婆的病情總算是得到了控制。
西藥對降壓有著很好的效果,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根本上還是要降低血脂濃度,讓血液稀釋,而非是一味地用西藥擴張血管或者是減緩血流速度等。
食療,中藥,以及鍛煉減肥,都是必要的。
大概是孟時對外婆太在意了,所以大家都說她太孝順了。
只有孟時這真正經歷過生死的人才知道,她只是不想後悔而已。
如今已經是農曆十一月份了,夏秋作物都已經收穫完畢,小麥也已經種上了。
但是今年天旱的很,從割麥時那一場連續一周的大暴雨之後,雨水就很少了,夏秋作物都旱得不行,人們治好澆水。
不過今年,棉花芝麻都算是豐收。
可是正如孟時說的那樣,國家下發了一個什麼文件,再加上棉花量少,價格一下子就上去了,可是芝麻的價格,卻落下來了。因為今年種芝麻的人太多了!
孟家種的棉花,給家裡帶來了幾千塊的收入,算是很不錯的。
種上麥子之後,地里又是旱,麥子剛出來的時候澆了一遍水,現在還得再澆,不然麥子就不像樣。
就在這兩天,家裡正澆水的時候,大姑一家子回來了。
周六,大姑父也不上班,就跟大姑兩人各騎了一輛自行車,帶著家裡的三個女孩一個男孩回娘家來了。
孟時的大表姐沒來,因為兩輛自行車,前杠上坐一個後座上做一個,也只能帶四個娃,所以大表姐就留在家裡看門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孟青山和魯彩霞正在大舅魯英鵬的幫助下,澆水。
澆水一直都是個累人的活,又要搶水,又要搶時間。
孟時跟弟弟也回了孟寨村老宅。
奶奶上次回來之後,孟時還一直沒回來過。
回來了,奶奶待她和弟弟倒是也挺親熱的,還給他們姐弟倆貼玉米餅子吃。
孟時忍不住嘆氣,算了吧,有些事情何必計較那麼多,自己在心裡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或許……或許奶奶當時根本就沒注意到呢……
計較太多,自己太累,不划算。
孟時就是這種心軟的人,雖然平時自以為自己偽裝得像刺蝟一樣,可是一點好,就能把她給收買了。
所以媽媽魯彩霞經常說她脾氣大。
這是老家這裡的方言,脾氣大並不是說脾氣不好愛發脾氣,用後世一個經典的詞來解釋就是:神經粗。
沒錯,在孟時家這裡的方言中,脾氣大就等於神經粗。
她忘性很大。除了極少的一些執念,比如外婆和大舅的死之外,她很多事情忘的很快。
她不想記得太多的不好,只想記住美好。
可惜……
孟時和弟弟孟翔飛在老宅的院子里玩。
老宅的院子也很大,隆門口朝西,門前就是村裡的大路。
從東到西大約二十米寬,從南到北大約三十米長。面朝西側大陸,有兩個門,南邊這個是老式的隆門,北邊那個是把院牆打開改造了一個隆門。
這裡原本只是一個大宅子,但是因為爺爺奶奶分開過的關係,整個宅子雖然還是想通的,卻基本上等於是兩個宅子了。
南邊隆門進去,緊挨著隆門的右側,是一間耳房,平日里堆雜物用。再往裡走,耳房的東側,是一件灶房,這灶房是後來才建的,是奶奶專用的。灶房和耳房的南邊,還有大概一間房的距離,是一個豬圈。
從南邊隆門直走進去,就是三間青磚瓦房,正對著的就是堂屋。
這三間正房的北邊,也有一間耳房,這是老灶房,如今歸爺爺用。
再往北,就是整個宅院的最北邊,是三間老的土坯瓦房,是老堂屋。坐北朝南。
老堂屋的西側,又是一間耳房,堆放雜物。
耳房的邊上,就是宅院北邊那個把院牆打開改造的隆門。
而兩個隆門之間,是用石棉瓦搭蓋的一個棚,牛棚,現在沒養牛了,就栓的是羊。
奶奶喜歡養羊,之前在大姑家住就不說了,上次回來之後,就又買了幾隻羊羔,每天中午吃過午飯,就把羊拉上出去田間地頭溝壑里,放羊。
孟時小時候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就是出去放羊。
找一塊青草肥美的地方,把羊拴好,然後就可以到路邊的楊樹或柳樹下,躺著看天……
大姑一家子回來的時候,孟時正和弟弟在院子中間玩抓子遊戲(注1)。
「喲,時時跟小飛在玩啊,你奶呢?」大姑進門,看到孟時就笑著問道。
孟時和孟翔飛趕緊站起來,「大姑來了,奶奶在屋裡。奶奶,大姑來了!」
很快,奶奶就出來了。
一看大姑一家人都來了,奶奶立刻就是滿臉的笑容。
「凡凡、圓圓、青青還有小寧,都來了啊。萍萍呢?」奶奶一來就拉住外孫子外孫女的手,很是熱情。
大姑道,「萍萍在家看門呢,大姑娘,頂事兒了。青山和彩霞呢,在鎮上沒回來嗎?星期天了,也該帶娃們回來跟你們二老吃頓飯啊,咋就把倆娃丟在你這兒讓你帶。」
一聽這話,孟時就無語。好像是在指責她爸媽把他們姐弟丟給奶奶帶一樣。
別說根本沒這回事了,就算是真這樣,又如何?農村誰家不是奶奶帶孩子,兒子媳婦幹活的?
奶奶笑道,「他們去地里澆水去了,麥子旱得不像樣。」
「哦,我說呢。」大姑笑著把自行車放好,把掛在車把上的一壺油取下來,拎著往堂屋走,「今年種的芝麻多,賣不上價,自己榨了兩壺油,給你拎一壺。」
「來都來,還拿這做啥,放家裡你們自己吃就是了。青山今年也種芝麻了,有的是油吃。回去的時候再拎回去。」說著,奶奶又招呼大姑父,「徐相公來屋裡坐,喝點兒茶。」
奶奶還是沿用的老一輩的稱呼,女婿稱為相公,大姑父姓徐,就是徐相公,二姑夫姓馮,就是馮相公,三姑夫姓唐,就是唐相公。
大姑父也是靦腆人,不愛說話,笑著答應著往屋裡走。
「外婆,我餓了,有饃嗎?」徐寧比孟時大幾個月,一邊往屋裡跑一邊叫道。
奶奶趕緊說道,「哎呦早上沒吃飯是咋地,等等,剛貼的玉米餅子,趁熱吃。我再給你煮幾個雞蛋。」
「外婆我也要吃。」徐凡、徐圓、徐青三姐妹也爭著說道。
「行行,都有!」奶奶笑得很開心,趕緊到廚房裡去忙活。
「媽,我幫你弄。」大姑走過去幫手。
「小寧哥,咱倆玩彈珠行不?」孟翔飛看到徐寧這個男孩,也很高興。
孟時不喜歡玩男孩那些彈珠啊之類的遊戲,孟翔飛平時都是跟周圍的小男孩們一起玩。今天回來了,沒往外面跑,就跟姐姐在家裡玩抓子這種女孩子的遊戲。
這會兒見徐寧來了,就高興了起來。
「去去,誰要跟你玩啊。」徐寧不客氣地推了孟翔飛一把。
孟翔飛沒注意,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就開始撇嘴想哭。
孟時趕緊把孟翔飛拉起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兒小事就哭,你說你像不像個女孩子?」
孟翔飛撅著嘴不願意,「我又沒惹他,他幹啥推我。」
這推的一下,摔的倒是不疼,農村娃,耐摔。不過小孩子就是這樣,不疼,可他感覺委屈,也哭。
孟時淡淡地看了徐寧一眼,又看向孟翔飛,「小飛,別跟你小寧哥一般見識,小寧哥飯沒吃飽,腦子也不轉圈,把禮貌和教養都給忘完了,你可不能這樣。」
孟翔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自顧自地在地上打彈珠。
徐寧也沒聽太懂孟時話里的意思,可是看孟時的樣子也能猜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於是,徐寧一手拿著玉米餅子,一手就去推孟時。
孟時可不是孟翔飛,她反應很快,在徐寧伸手推她的時候,她快速側身伸手,在徐寧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徐寧腰裡捏了一把。
腰裡的肉捏著可是相當疼的,而且她的力道也不會給他捏青紫了。
徐寧立刻就哭了起來,手裡的玉米餅子扔在地上,整個人直接滾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聽徐寧哭了,灶房裡的奶奶和大姑趕緊跑出來。
「咋了咋了,哭啥呢?」大姑心疼得不得了,趕緊把徐寧抱起來,拍拍身上的灰。
要知道,徐寧比孟時大好幾個月,已經十歲了,在哭了的時候大姑竟然還像抱嬰兒一樣抱他。這可是農村!
奶奶黑著臉走過來,「伸手拍拍徐寧的背,咋了小寧,別哭了,誰招惹你了,外婆打他!」
徐寧立刻收了聲,「孟時跟孟翔飛!他們打我!」
奶奶立刻瞪向姐弟二人,「你們倆這一來就欺負人是不是?你媽咋管教的你們!」
孟時的心頓時就涼了。
「奶奶,你都不問問我們,到底怎麼回事,徐寧說是啥,你就認為是啥?」她說了一句。
「小寧才不說假話!你個鬼丫頭事兒最多,每次都是你挑事兒!」奶奶的目光很嚴厲。
孟時抿了抿唇。
她很想告訴自己,別跟這些人計較,可是……可是心裡就是憋悶。
「小飛想跟徐寧玩,徐寧啥都不說直接把他推倒在地。我就說了一句話,徐寧也要過來推我。我還了一下手,他就開始哭。難道只許他推我,不許我還手?」孟時簡單扼要地把事情經過說完。
大姑聽了,臉色很不好看,開始喝叱徐寧,「小寧你也是,時時打你一下就打了,能有多疼?哭啥哭!」
孟時被氣笑了。
老實說,因為她神經粗,這個歲數的很多事情,諸如此類的,太多太多,她根本就不記得。
可是在她的記憶里,根深蒂固的是,每次只要有客人(姑姑和各位表姐表妹表哥表弟)來,她和弟弟就是沒人待見的。
好東西要給這些客人們吃,電視要讓給這些客人們看,好看衣服要讓給這些客人們穿,吃飯的時候,這些客人們上桌,他們姐弟要盛飯自己在院子里吃……
她不記得細節,卻記得這些。
現在,可不是把記憶里的印象和現實細節都給對上了么。
原本來客人了是應該客氣一點,讓客人優先,可……到底是小孩子,實在是弄不明白為什麼在奶奶眼裡,自己和表兄妹們的待遇完全不同。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果然,大姑話音剛落,奶奶的臉色就變得超級難看了。
「你個鬼丫頭,打人了還不承認?小小個女娃家的,這麼皮這麼滑,也不知道以後長大了是什麼樣!」奶奶氣急道。
徐寧見孟時沒挨打,又開始哭了。
「小寧別哭了,外婆這就打她,看她以後還敢再欺負你!」
說著,奶奶就抓住孟時胳膊,要打她。
孟時的心裡一片寒涼,她就盯著奶奶看,眼神……很冷,沒有懼怕,不像是一個小孩的眼神。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詭異了,奶奶那原本應該打在她臉上的一巴掌,最後落在了她的後背上。
見她挨打了,徐寧終於破涕為笑了,「外婆,雞蛋好了沒有,我要吃雞蛋。」
「好了好了,我去給你們拿。」
奶奶去灶房拿雞蛋,徐寧示威地看著孟時姐弟。
孟時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倒是孟翔飛,拉了拉孟時的手,「姐,疼不疼,你別哭,我以後不跟他玩了。」
這句話比什麼都強,孟時立刻就笑了,「沒事兒,一點兒都不疼。」
奶奶煮了六個白雞蛋,三個表姐一人一個,剩下仨,全在徐寧手裡。
大姑故意笑道,「哎呀小寧,你拿那麼些幹嘛?給時時和小飛一個。」
「我不!外婆給我煮的,我才不要給他們。」
奶奶也笑道,「行行,你吃。他們都吃過飯的,不餓。」
徐寧得逞了,笑得開心極了。他還故意拿著雞蛋往孟時這兒湊,眼饞二人。
孟時當然不會吃這一招,可是孟翔飛不行啊。
他還是個小孩子,也有攀比心理,不管雞蛋好不好吃,別人有他沒有,他心裡就覺得委屈,更何況,煮雞蛋的人是他奶奶,他卻沒雞蛋吃。
小孩子沒幾個好好吃飯的,孟翔飛早上吃的也不多,這會兒早就餓了,聞著雞蛋的味兒,哪能不饞。
他眼巴巴地看著徐寧,沒鬧,可是那眼神兒,孟時受不了。
徐寧還故意把雞蛋剝好,在孟翔飛眼前繞一圈,咬一口,「真香啊,真好吃!」
孟翔飛已經開始咽唾沫了。
孟時冷笑一聲,拉著孟翔飛去了灶房。
這會兒,奶奶拿著韭菜在堂屋裡,一邊摘菜一邊跟大姑和大姑父聊天,沒管小孩們。
到了灶房,孟時直接往鍋里添上兩瓢水,把火引著開始燒水,讓孟翔飛看著火。
她則從案板下的罈子里,拿了三個雞蛋出來,磕破打在碗中,用筷子打勻,撇去上面的浮沫,放上一丁點兒鹽巴。
土灶燒水很快,水燒開了,她把裝著打勻蛋液的瓷碗,放在鍋里,水漫到瓷碗一多半的位置,並未漫過瓷碗,瓷碗上再壓一個盤子。
再開始燒火。
五分鐘不到,一碗燉蛋羹就好了。
因為現在都是土雞蛋,燉出來的蛋羹黃澄澄的,又因為在燉之前撇去了蛋液上面的浮沫,燉出來的蛋羹沒有蜂窩,很細膩平滑,看起像布丁一樣。
滴上幾滴芝麻油,孟時用筷子把蛋羹夾成一小塊一小塊,翻動一下,加快散熱。
孟翔飛也不怕燙,急不可耐地開始吃。
這樣的動靜,徐寧怎麼可能沒看見。
他先是準備看看孟時要做什麼,等到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蛋羹弄好,徐寧已經開始哇哇大叫起來。
大姑和奶奶一聽徐寧大叫,趕緊又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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