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蒹葭

楚雲覺得有些事情大約是她一開始便弄錯了,想了想心裡莫名覺得有點煩躁。

但看著顏昂認真的神色,她還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紅了紅臉，這還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當面對她表白。

「嘿嘿,哥哥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顏安不懷好意的看著顏昂和楚雲，說完便轉身快速追著前面那人去了，「齊時,齊時，你等等我啊。」

楚雲看著齊時急切離去的高大背影突然覺得有幾分桀驁清冷,但顏安追著他過去后，她分明看見他的腳步變平緩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覺得有點堵。於是也加快步伐離開了。

不知不覺四個人都又走到了江邊,只不過齊時和顏安在前面，兩人看著周圍的山水在聊天，其中離的很遠楚雲都能聽見顏安清亮好聽的嗓子在不停給齊時做著講解。

他原來是來採風的。

楚雲只是在大一的時候去過一次號稱中國最美村莊婺源，當時那種清爽舒適的日子至今都還記憶猶新。所以在美好的記憶里，她對於採風這件事情還是很有好感的。

前面的人在談笑風生，後面跟著的兩人可就不同了。

楚雲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顏昂，一直以來原來是他誤會她了，這讓她一直堅信的事情完全崩塌，連她自己也招架不住。於是只得一直不說話。

她不說話，顏昂也便一直陪在身邊沉默。

就像她們初識相處的摸樣。

過了會楚雲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跟著他們。正想掉頭離去的時候，便看見前方江里有一個清瘦的女生正對著她笑。

這不是早上遇見過的女生嗎，記得好像是叫……小涼。對，就是她。

楚雲仔細看去發現江面從她們這岸到對岸有兩橫排的石頭立在江上，石頭與石頭之間的距離很近，就像一座低矮的石頭橋。

女生正站在江正中，臉帶笑意的拿著攝像機對著她。

楚雲突然便想起來了一句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楚雲回應對方也笑了，看了看周圍的三個人，她覺得這些破事情還是先別管比較好。一溜煙便將身邊的三人甩在身後，獨自踏上了立於水中的石頭。

石頭確實很低，她踩上去一塊一塊踏過時發現低一個腳步便可觸到水面。在潺潺流水聲中，楚雲挨近了拿著攝像機的女生，聲音在冷空氣下顯得有絲顫抖，「又見面了小涼，我叫楚雲。」

「你好。」小涼正在看剛剛拍攝出的照片，突然像是看到什麼似的笑了笑，然後招呼楚雲一起看，「都蠻配哦」

楚雲看過去，一眼看到的便是江河古屋旁，無盡的小道里微笑看著鏡頭的自己。正準備感謝小涼將自己拍的這麼好時，卻陡然住了嘴。

照片中她無疑是整個畫面的中心，畢竟小涼拍攝的主題物便是她。她微笑著望著鏡頭，身旁的人卻直直的看著她，那眼裡的深情令楚雲的心都微微一顫。楚雲覺得以前竟然沒發現，還將事情歪曲成那個樣子的她真是人才。

可是畫面右邊的位置，那一男一女站立的姿勢那樣合拍，女的靈巧可愛，男的清秀俊雅，兩人長身玉立的身影站在一片吊腳樓前端的是氣質如蘭。

楚雲抬頭看去，江邊的三人都在看她。顏昂仍舊直勾勾盯著她，生怕她會跑。顏安看著她在笑，但那笑里的神色卻比剛才多了幾分意味。而齊時，楚雲不確定他是在看自己，還是在看他對岸她身後的木輪水車。

「我從g省來的，一年四季幾乎不下雪的城市，本來是來這裡拍幾組片子，沒想到還能見到大雪過後的古城。」小涼突然開口，平淡的語調說到這裡終於帶了几絲興奮，「殘雪下的古城，行人稀疏的小巷，清冷絕倫的江邊，這些景色都是我未曾想過的。沒來之前在網上看宣傳圖片不是燈火闌珊下的古橋便是迷霧輪罩下的扁舟泛江，原來一個地方光聽和看是不夠的。」

「得親自去感受它，無論是它的何種姿態。」楚雲聽見小涼的話后，心中激起層層浪花，原來有人和她的感受一樣，「每一坐城都有她獨特的美。」

說到這裡，兩人相識一笑。似乎都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自己熟悉的東西。

既然她是來拍片子的，而且又這麼專業。楚雲覺得趁現在這個機會請教她也不錯，因為經過今天的事情后，她對攝像越發嚮往，那期待像是藤蔓生長一樣，變的急不可耐。

小涼爽快的答應了，當下便教楚雲簡單的調光和控距。

聽了一會後，楚雲躍躍欲試，便拿著攝像機對著前方蜿蜒曲折的吊腳樓拍了幾張。拍到興起，後來她對著江邊拍去的時候，看見齊時他們三個人都坐在石桌上，顏昂見她的鏡頭過去，立馬呲牙咧嘴擺了個高興的笑容。而鏡頭裡的齊時似乎是在想事情，眸若清泉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鏡頭。

身旁的顏安似乎說了什麼話，他愣了下，立馬偏過頭看著女生柔和的笑了。

小涼站在一旁看著她，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便落在了她的眼裡。她恍然大悟般的笑起來，「原來你喜歡的人是他啊，嗨，我一開始見你身旁的人那樣深情的看著你便認為你們是一對了，不好意思啊。」

楚雲回過神來將機器叫給了小涼，吶吶道：「這麼專業的機器我還把握不好，我還是回去買個單反先練練吧。」

小涼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立馬又將話題轉了回去，看來女人都是一樣的八卦啊。

「嗯嗯，可以先試試單反。不過，你們四個，嗯我看看，應該都不是情侶吧，你們互相都認識？」

對，理順了這才對嘛，都不是情侶的關係。楚雲在心裡點了點頭，簡明扼要的說道：「最左邊和最右邊的是兄妹，當地人。最中間的人之前在我們學校代課過一個學期。」

「哦~」小涼拖著尾音，摸了摸下巴突然說道：「師生啊，多好的機會啊，之前怎麼沒拿下。」

楚雲見她滿臉的惋惜窒了窒，她想她約莫難道真的喜歡齊時？

「之前在一個學校都沒拿下了，現在距離拉開了，你看看他招蜂引蝶的樣子，在看看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小涼仔細仔細的將楚雲看了個遍，似乎想看出端倪，過了會實在是作罷，「你在等什麼。」

你在等什麼。

這句話狠狠擊在她的心上，將她以往建築的牢牢提防擊的潰不成軍。她以前總是覺得沒人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別人，這樣就沒有那些戀愛中的煩惱，也不會有終日你猜我答的心理遊戲。她以為，不接觸不受之喜不畏之傷，這樣的狀態很好。現在想來，這一切的一切終究還是自己太過懦弱，太過自我。以為會有傷痛，以為會有艱辛，便拒絕那一點點的可能，便隔絕這世上人人都追求的東西。

說到底，她還是將她自己放在了第一位。

人自我一點其實也沒什麼，但是要懂得這個世界上面並不是只有自己，也便不是單獨隔絕世界便能安然無恙。

楚雲心中的震驚久久不能平息，重複了一遍：「我在等什麼。」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轉了轉眼珠，突然看見遠處可愛的女子起身時朝她眨了眨眼，那燦爛的笑容令她皺了皺眉。楚雲正想開口，卻見女生柔弱的身子磕著了地上的絆腳石，腳步不穩的歪了幾下便直直倒向了一邊，那個方向正好是齊時起身站立的角度。

看見齊時修長的手臂牢牢接著女生纖細的胳膊時，楚雲看了看身邊的人，說了句，「你說的對，我特么在等什麼。」

她腳步一抹，便想衝過去。

她從小便是得過且過，想要的東西得到便得到，沒得到也無所謂。所以導致後來養成了這麼一個毫無追求，平淡安然的樣子。但是，從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夏天不用空調只吹風扇便可知道，她內心裡的某處，卻是異樣的執著與堅定。凡是她認定了的事，她便會當做理所當然去做。就像是習慣性的吃薄荷糖，即使語蘭說吃多了對痛經很有影響，但她依舊固執的吃下去像是不要命一樣。

現在心思陡然這麼被揭，她還沒來得及消化，便有人向她挑戰，她只覺得現在應該將一切其它因素都排外。只留下他和她，讓她仔細理清這種情感的變化比較好。

於是在顏安嘴角彎起勝利的弧度時，楚雲腳步急切但面上卻裝作平靜的樣子，想要過去。哪知她眼睛專心盯著岸邊，便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在離岸邊還有大約十來個石頭的距離時，楚雲看見顏昂想要過來，那臉上的神色像是擔憂著什麼，她撇過眼打算繼續無視他，腳步卻偏了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直倒向了冷江之中。

在視線沒有偏離地平線的時候，楚雲看見齊時霍的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的蒼白了起來，急赤白臉的眼裡閃過几絲冷意和怒火。

在被冰冷的江水包圍的一瞬間，楚雲竟然想的是，雖然平常冷漠疏離的面容很是丰神俊朗，但還是有表情更顯得生動一點呀。

作者有話要說：啊呀呀，下班的時候有個用戶跑來嚷嚷了一個小時，我說我們不是伺候大爺的，我態度這麼好都被你惹急了，你是想叫我給你跪下嗎。

店裡只有我一個人，當時真特么想和她大吵啊。雖然最後和大吵差不離了o(╯□╰)o

唉次，等畢業就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