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上錯花轎
狄姨娘的面色陡然冷了下來，聲音也硬了一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薛雲欣笑容燦爛地點點頭：「當然知道。若不知，我又怎會說出來呢？你說是不是，太後娘娘？」
她的話絲毫沒有諷刺之意，反而恭敬的很，這讓狄姨娘想要發作都找不到理由，只目光冷硬地盯著她：「很好，你倒真是聰明的緊。是誰告訴你？」
薛雲欣笑了下，那一雙靈動的眸子注視著狄姨娘，裝得沒有聽出其不愉快：「自是姨娘說漏嘴，不，應該是你們太將我當成是以前的雲欣了。一個個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做事，許多事一穿，就理清楚了。」
狄姨娘微怔，唇角揚起，但卻是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果真是小看了她。
「你想要做什麼？」
薛雲欣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但笑得有幾分真，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與姨娘直接說當真是好，看來不必拐彎抹角了。姨娘，你若要小皇帝平安無恙，你便幫我將藺氏解決，我想以你的能耐解決她們該是綽綽有餘。」
狄姨娘目光始終盯著面前這張稚嫩的容顏，冷笑了下：「雲欣如此看得起姨娘，姨娘當真是要好好幫你了。只是……」她話鋒一轉，「你以為你有什麼能力讓玉痕平安無事？」
薛雲欣噘噘嘴巴：「我當然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不代表我沒有能力讓他早點魂歸，不是嗎？」
狄姨娘面色瞬間陰沉，眸色陰鶩地盯著她：「看來你膽子當真是不小啊，你可知道謀殺皇帝是何罪？」
「當然知道。但說不準於有些人來說還是一功勞，不是嗎？姨娘，你與怡紅院的人究竟是何關係。我也知曉，他們是什麼身份，想來你也是清楚的很。你可想過萬一……」
狄姨娘眸間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一瞬即逝，稍即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幽幽地望著院子里那一棵開始冒出嫩芽的大樹。許久，掀唇而語：「果然我們都小看你了。」
薛雲欣自豪地笑笑：「姨娘過獎了。雲欣這也不過是迫不得已么，你該知曉當家人都被滅完的真相后，若還渾渾噩噩的活著，豈不是太對不起她們了？該拿回來的一定是要拿回來的。姨娘也是這麼想得吧？不然就不會出現在薛府。不過，讓雲欣好奇的是，你為何不去孟府呢？於理來說。那時候孟府比薛府來得更有權勢，更能夠幫你。還是說姨娘早已料到孟府會有如今的局面？」
一連串的疑問當真是將狄姨娘問住，倒不是不知道怎麼回答，而是萬萬沒想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知曉那麼多。
「你……還知道些什麼？」
「姨娘這問題。你已經問過了。雲欣也已經回答過。」薛雲欣站得雙腳有些發麻，揉了揉腿，走到了一邊的石凳上，「但云欣問得，姨娘還沒有回答。」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狄姨娘微垂眸子。讓人無法看清楚她此刻是怎樣的神色。
聞言，薛雲欣不由心驚，心像是被人撕了開來，成了一個個洞，不停地滴著血。
也許他們都知道孟府會出事兒。但為何沒有人來阻止，哪怕是幫孟家的人救齣子孫，為孟家留得一隻脈，可偏偏沒有，孟家無人生還。
「既然知道，你們為何沒有救孟家的人？」她喃喃出聲，細小的聲音里溢滿痛楚，「那麼多的人，他們到最後都希冀著有人去救他們，哪怕只是一人……」
狄姨娘眼裡閃過震驚，似乎是全然未能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她，薛家的幼女何故與孟家如此好？
「你這般關心孟家的人？」
這一問話，陡然將沉浸在悲傷中的薛雲欣拉回神思，她知曉自己在不經意間又露了些許馬腳：「孟家小女孟思敏曾幫過我，所以我想好人應該是長命的。」
話落，狄姨娘輕笑出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薛雲欣跟著笑出聲，只是多了一絲苦澀的意味，她怎得會將這句話給忘記了呢。
忽而，她正色道：「姨娘，我說得事兒你可是願意幫忙？反之，我也與你說了。」
「你是在威脅我嗎？」狄姨娘不怒反笑，「你以為你能夠嗎？」
「我為何不能？我畢竟是孑然一人，不用惶恐其他的事情，而你們都不一樣。況且，我都說了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當然你們身邊應該已經有人知道，可我猜想著並未與你說起。」
若然狄姨娘不答應，那幾乎是意味著鳳穆暄會拒絕，即便他們是兩個人，但眼下可是在同一條船上。等得那時候，她或許真得只能去試探薛蓉倩是否當真願意幫她扳倒二夫人。
「容我好生考慮。」狄姨娘終究是沒有拒絕，不是她不能拒絕，而是她不能做決定。
薛雲欣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我等著姨娘的答案。」
她沒再西園逗留，又回了北園，殊不知碰上了久未與之說話的薛念晴。
薛念晴依然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風吹就能倒的身子由翠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站在婉汀苑與蘅蕪苑間的小花壇邊上，在瞧得她走來時，慢悠悠地出聲道：「你回來了，我有話需要同你講。」
薛雲欣輕頷首，跟著薛念晴進了婉汀苑，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只那不遠處的梅林一片荒涼。
然而，在屋裡坐了好一會功夫，都不見得薛念晴開口，這讓薛雲欣有些莫名其妙，幾次想要問話，可聲音到了喉嚨口又咽了下去，她終究是不願意先開口的。
許久，久到薛雲欣伸手晃了晃桌上的茶壺，發現裡邊沒有一點水時，薛念晴才出聲，只是說得無關話：「青楊，去弄些茶水來。」
薛雲欣看著青楊恭敬地退下身，又望了望薛念晴，似乎是仍然不打算說什麼。她終於沉不住氣，把玩著沒了茶水的是水杯，笑著道：「三姐姐這處的茶水真好，可比爹爹的好多了，想來是攝政王讓人送來。」
薛念晴終於有反應了：「你知道？」
「三姐姐，你是薛家的人嗎？為何會與軒轅家的人有關？還是說你早知道自己會嫁入軒轅家，故而……」她話未說滿，但她從薛念晴閃爍的眼神里明白其已經聽明白。
薛念晴沒有回答，屋子裡陷入詭異的安靜。
好久薛念晴掀唇而語：「看來這事倒是與你無關了。我道以為是你想要欺負二姐姐，才使得皇上下了這樣的聖旨。」
薛雲欣在心下無奈地笑笑，為何每個人都會以為小皇帝下聖旨和她有關呢？她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不知三姐姐可是滿意？」
「一樣。」清凌凌的聲音平靜無瀾，彷彿這一切與她無關。
薛雲欣抿抿唇：「既然與三姐姐一樣，那三姐姐可是願意與二姐姐換呢？來個上錯花轎多有趣，而且還成全了二姐姐的愛。」
薛念晴垂著的眸子掀了掀，那一雙冷靜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驚愕，稍瞬即逝。
「三姐姐不願意？這邱府不是也挺好，說不準還能夠幫攝政王打探點消息呢。要是二姐姐去了，那可就不一樣了！」薛雲欣借著鳳穆暄和薛蓉倩說過的事情，不斷地壓迫她們，「三姐姐？莫要走神了。」
「你知道的當真是多。」薛念晴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清淺的笑容，「看來真是長大了。」
「多謝三姐姐誇獎。不過三姐姐不是知道的更多的嗎？」
薛念晴報以一笑，沒有回答。
「三姐姐，雲欣雖極不願意問你想要跟我說什麼，但你始終不說，這麼拖延時間，這天色就要黑了。」
「我要問的，你已經告知於我了。既然與你無關，想來該是他們的主意了。至於上錯花轎這事情，還是莫要提的好，不然會覺得無趣。」
薛念晴彎起的唇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薛雲欣先是一愣，隨後回味過來，想來二夫人是要好好弄這事兒，她既然會放縱薛蓉倩喜歡軒轅燕，那勢必是不想讓軒轅家好過，而眼下這道聖旨顯然是與其意願違背，至於在前院所言，怕是說給旁人聽。
「三姐姐說得是，雲欣就不再外人面前提了。在此，恭喜三姐姐。」
含笑的薛念晴散發著高雅的氣質，如仙子出塵。
「同喜同喜。四妹妹，回去好好休息，會遇到好事兒。」
薛雲欣聽明白薛念晴今兒個話是說完了，是要打算逐客，她也不好繼續逗留，在告別之際，道了句：「多謝三姐姐的茶。」
「你若喜歡，就讓翠柳弄些給你帶回去，這東西適合安神。」
薛雲欣當然沒有客氣，這茶她曾從軒轅燕那兒拿過，聞著頗是沁人心脾，抿一口，更是滋潤心田。尤其是在那入口的剎那，會覺得一股暖流緩緩地向著身體深處而去。
據聞，這茶葉還能夠解毒！
軒轅家將這好東西給薛念晴，還真是大手筆，看來薛念晴於他們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只是，她有些好奇，不過一個薛家庶女，何來讓人如此費心？
薛雲欣拿著茶葉抬眸遠望著西斜的太陽，神色甚是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