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有你真好
暮靄沉沉，晚風輕拂，蘅蕪苑裡飄散著佳肴香味和著院子里花草清香，甚是沁人心脾。
薛雲欣簡單地吃了下晚膳，懶懶地靠坐在卧榻上，手捧著一本詩集，是傍晚時分青楊送過來，說是薛知榮讓薛念晴替她帶來。而一旁青合與棉蘭安靜地做著女紅。
燭火輕搖，為一室灑落溫暖的光明，襯得整個屋子頗為安寧溫馨。
這時，屋外響起一串腳步聲，薛雲欣閉了閉雙眼，待聽清楚后，睜開明亮的眸子，面色含笑似花綻放，她坐起身子將手中的詩集放回到邊上的桌子上。
「棉蘭，你去燒一壺熱茶來，有客人來了。青合，你去外邊候著，若是有其他院子里的人過來，記得通知一聲。」
兩人齊齊站起身子，將手邊的東西收拾好，便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來得人正是鳳穆暄，他笑著推門而入，又掀簾走到中間的房間，滿屋子的書籍，一張桌子旁邊擱放著榻椅，薛雲欣正悠閑愜意地躺在上頭。
「我來了。」
薛雲欣沖著他笑笑：「看來你還是懂了我的意思。」
鳳穆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找你呢？」薛雲欣眨眨眼睛，「難不成沒事情就不能找你了？也是，素來你都是有什麼事兒找我，如今沒事了，就半個多月沒有來看我了。」
聞言，鳳穆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他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好酸啊。」
薛雲欣愣了下，酸？她使勁地抽抽鼻子，嗅了嗅屋子裡的氣味：「沒有啊。不酸啊。且今晚上我並未吃酸食物。是不是你的鼻子有問題？」
鳳穆暄不清楚她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也不再多言，省得尷尬。
「這些日子沒來看你，是覺得你身邊有個高手在，無需我來盯梢也不會有危險。」
他先前來，是覺得她晚上有危險，才來的嗎？
石子落湖，掀起陣陣漣漪。
薛雲欣笑笑：「謝謝。」
「說吧。是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說是去看丫頭也都不過是個借口，眼下趁著你的丫頭都還沒有回來，就早點說。」
薛雲欣輕頷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換去了白日里那一身妖媚的衣衫，此刻是一身水藍色長衫，上邊綉著精美的竹葉花紋。青絲用一根藍色的絲帶微微綁著，從耳邊出垂落。
此時，風從窗外進來，將那細細的髮絲吹起，拂過她的臉龐，帶來一陣淡淡的清香。
薛雲欣下意識的伸手抓住髮絲，纏繞在指尖不自覺地把玩著：「我想請你幫我救一個人。」
鳳穆暄垂眸望了眼在她手心中的髮絲，笑容微濃，淡淡道：「誰？」
「你該知道的。」薛雲欣抬眸望著他的面孔，「不是你讓小皇帝去冷宮嗎？」
鳳穆暄眉頭輕蹙：「不曾。」
「額？」薛雲欣手中的動作微頓。眸間繚繞這不信，「你騙我。」
鳳穆暄扯起唇角無奈地笑笑：「我何時騙過你？當真不是我。你說是小皇帝讓你去冷宮？」
薛雲欣點點頭：「正是。是小皇帝。」
「可是在冷宮中見到了什麼人？」鳳穆暄猜不到有什麼人值得她去救。但下一刻反應了過來，「可是和外邊的暗衛有關？」
薛雲欣不得不感嘆他的敏銳：「是，冷宮中的人是暗衛的真正主子，也是一故人，或許你還得稱呼她一聲母后。」
鳳穆暄小愣了一會兒，忽而輕笑出聲：「好。我替你救。」
他大概是知道去救什麼人了。
冷宮裡關著許多失寵的妃子，可若是需要她去救的人怕也只有一個，而且還的確是他的母后，真正的太皇太后孟瑛蘭，而青山寺的其實應該是太皇太妃。
「沒想到她還活著。」
是的。她的姑母還活著，她怎麼也不曾想到，怕是許多人都不曾想到。
「只是你可有想過把她救出來后應該安置在什麼地方，這薛府斷然是不可能，而孟府如今也是去不了，最近夜裡可總是有三三兩兩的黑衣人光顧。」
這……薛雲欣倒真是不曾考慮。她原先想得就是讓姑母住到孟府。
「黑衣人嗎？你可知是誰？」
「不用猜便知。」
原來還是柳家的人，她們孟家人都死了，他們怎得還不停歇，難道真要攪得孟府的鬼混不安穩嗎？水眸間繚繞著濃烈的恨意。
鳳穆暄伸手撫摸了她的腦袋：「慢慢來，不要著急。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薛雲欣咬著嘴唇，幾乎是將嘴唇咬出了血絲，腥甜的血滲過牙齒，纏繞在口腔里。
「好了，莫要這樣。」鳳穆暄伸手在她腰上輕輕滑了一下，她瞬間感覺到一陣酥癢，當下鬆了口，她瞪著鳳穆暄，「你想要做什麼？」
鳳穆暄伸手輕輕擦拭去她唇角的血跡：「你說呢？瞧瞧這小嘴唇都咬破了，吃東西疼死你，何必用他們的狠來懲罰自己呢？」
薛雲欣一愣，瞬間明白他的用意，不禁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了。」
「你若是放心，可以讓你姑母住到我那兒，想來怡紅院里多個人並沒有什麼人懷疑，但薛府若是多個人，可是會引來很多麻煩。」
薛雲欣細細想了他這番話，最終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今天跟著你來的丫頭，你很放心？」鳳穆暄想到素來她有事都是找那棉蘭丫頭，今兒個會帶其他人當真是出人意料。
薛雲欣搖搖頭：「不放心，她表面上像是二夫人的人，不過我覺得不盡然。」
「可是需要我幫你調查下？」鳳穆暄並未直接開口說幫她調查，他想這些還是徵求她的意見好，他不能讓她太過依賴，若她不同意，只要沒有危險，他便放任她自己去為之。
「好。」薛雲欣毫不猶豫的應聲，她一個人一雙手真得來不及，「還有我想對二夫人下手了，是在薛念晴出嫁的哪天，你說合適不？」
鳳穆暄眸色微閃，淡淡道：「你都想好了？」
「是的。只缺人，能否借一二？」
「可以，不過你確定你可以？」鳳穆暄依然有些不放心，「或許還是我親手幫你將她解決了？」
薛雲欣搖搖頭：「不用，她死了，對你們也有影響，而且我並不想要讓她死，生不如死才好，她們所有的人都不能那麼簡單的死。」
鳳穆暄見她如此堅定，便也不好多說什麼，到時候他多找些個人來幫忙就好。
「不要找柳風。」
「你不相信他？」這是鳳穆暄第二次發現她對柳風有些警備，全然不似頭一回他們接觸的樣子。
薛雲欣垂下眸子，低低道：「與其說是不相信他，不如說是不相信柳家的人，他終歸是姓柳。」
見她如此，鳳穆暄自是不會讓她為難。
「好。」
這時，棉蘭提著熱茶進來，瞧見自家小姐與一男子如此親密的坐在一起，大驚失色，險些將手中的茶壺給扔了。
這男子她自是見過，是怡紅院的公子，她家小姐怎麼可以和風塵中的人這麼親密呢？
「四小姐。」
薛雲欣倒是習慣了與鳳穆暄這般：「棉蘭，聲音輕一點，震得你家小姐我耳朵疼。」
棉蘭眸含敵意地瞅著鳳穆暄：「四小姐，你怎麼可以和……」後邊的話她有些說不出口，可面上的表情卻表明了一切。
薛雲欣鬆開手，青絲散開：「棉蘭，他和爹爹差不多。」
聞言，鳳穆暄嘴角輕抽，他和她爹爹差不多，差不多，不多……他有那麼老嗎？
「可是……」棉蘭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讓薛雲欣制止。
「棉蘭，你想多了。他是你家小姐的救命恩人，會幫你家小姐，你只需要記住這麼一點就好，可是明白？」薛雲欣稚嫩的聲音裡帶起一絲嚴肅。
棉蘭嚅動了下雙唇，又看了眼含笑不語的鳳穆暄，終是恭敬的點點頭。
「是。奴婢記下了。」
「那你先下去。」
屏退了棉蘭，薛雲欣二人又回到了正題上。
「最近兩天，你和魅影爭取將姑母救出來安排在你那兒，而後等薛念晴成親那日，你替我找幾個有用的人，順便再找一個沒用的男人。」
「不妥。」鳳穆暄思索了下，搖搖頭，「那日魚龍混雜，難保這裡頭不會參雜進柳家的人，而且他們又怎會沒有想到些事情呢，到時候要真做了，難保不會有意外。」
聞言，薛雲欣又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
「其實可以提前一天，那一天薛家的人都很忙碌，都要為三姑娘準備，而外人卻並不是那麼容易進來，這樣二夫人身邊也沒有多少人……要是等到成親那天，保不準才除去人，又添了新的暗衛。」
薛雲欣眼神陡然一亮，一時興奮，竟是撲進了鳳穆暄的懷裡，還在上邊蹭了蹭。
鳳穆暄抬手輕輕擁了她一下，眸間深處含著濃濃的笑意。
「好好休息。今兒個是個不錯的日子，適合做事，你且讓那暗衛出來，隨我進宮。」
薛雲欣仰起頭望著他眉宇間那一點硃砂，瞬間覺得動人許多，不似以往那麼妖媚不易真正親近：「今天就可以嗎？謝謝，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