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滿樓一開始以為邀月不過是在賭氣,可半個時辰也沒聽到邀月回來時,他有些著急了。一個時辰后,邀月還是沒有回來,他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心裡惶惶地,終於他按捺不住,下了樓。
李大嘴和屠嬌嬌正在樓下,他倆一手抱一個孩子,逗孩子玩。
花滿樓知道這兩人是和邀月一起出門的,他問二人:「你們知道阿月現在在哪么?」
他倆當然知道,可關鍵是邀月她現在還不能見花滿樓。兩人對視一眼,便胡編亂造一些瞎話來扯開話題。花滿樓見他倆越說越離譜,索性自己出門去找。
屠嬌嬌和李大嘴連忙將花滿樓攔住,支支吾吾。
花滿樓面上露出微微狐疑的神色,「怎麼了?」
屠嬌嬌一拍腦袋,「哎呀,我知道邀月宮主在哪裡,我帶你去找。」說完,她偷偷踢了李大嘴一腳,讓李大嘴趕快去報信。
花滿樓欣喜道:「那多謝你,現在就帶我去吧。」他微微笑。
屠嬌嬌覺得她簡直要醉倒在花滿樓這片笑容中了,她的臉紅彤彤的,整個人也醉醺醺的。李大嘴見了屠嬌嬌這麼不爭氣的模樣,不屑的哼了一聲。
孫秀青站在樓上看著這一切,從邀月一走出百花樓,花滿樓似乎就開始坐立不安。雖然他跟自己在說話,但是能夠明顯看出他的漫不經心。孫秀青有些不解:那個姑娘明明武功很高,她相信,這個小城裡幾乎沒有那位姑娘的敵手,既然如此,那麼花滿樓又為何這麼擔憂呢?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有些羨慕,又有一些嫉妒。
屠嬌嬌雖然沉溺於花滿樓的「美色」,但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兩人一起走出百花樓,屠嬌嬌立刻把花滿樓往相反的方向引,「我記得宮主好像是從這邊走的……」她邊走邊說道,花滿樓聽了,也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自從燕南天看見邀月在集市上正義的舉動后,便一直尾隨邀月身後。邀月對燕南天的印象簡直糟透了,但是現在她沒有功夫理他。等她布置好一切,她站起身拍拍手,招呼過來陰九幽,「都準備好了,你去跟屠嬌嬌打聲招呼,他們可以過來了。」
陰九幽點點頭,一晃眼,便不見了身影。他之所以被人稱之為「半人半鬼」,就在於他一身的輕功極高。不過眨眼的功夫,陰九幽又飄了回來,看來,他已經通知過屠嬌嬌了。
邀月驅散了眾人,自己則等待屠嬌嬌和花滿樓二人的到來。
花滿樓似乎隱隱有些明白,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屠姑娘,你剛才好像帶我繞了一圈。」
屠嬌嬌裝傻充愣,「哎?有這回事么?花公子,不好意思,我剛到這裡,好像不認識路。」
花滿樓雖然聽不出陰九幽的輕功,但屠嬌嬌悄悄向陰九幽打手勢還是被他給發覺了。他明白了,邀月這下是真的沒事,但是他好像有個極大麻煩。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有點期待。
花滿樓又跟著屠嬌嬌走了幾步,聽到屠嬌嬌「故作欣喜」地喊道:「花公子,邀月宮主好像就在前面。」
花滿樓加快了腳步,他也聞到了邀月身上的淡淡墨玉梅香。他走到邀月的面前,微微笑著,無比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阿月,別生氣了,跟我回百花樓吧。」
邀月哼了一聲,把手抽了回去,「我不回去。」
花滿樓問道:「你還在生氣?」
邀月:「是。」
花滿樓:「那你回百花樓里再繼續生氣好不好?」
邀月:「不好。」
花滿樓嘆了一口氣,軟聲哄道:「乖,先跟我回百花樓吧。」
邀月雙手抱胸,斜眼睇他,「你為什麼要我回百花樓?」
花滿樓:「你一個人在外面,我很不放心。」他低著頭,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邀月抬眼望著他,在他淺色的眼眸里看到的滿滿都是自己的倒影。
「我很擔心你。」花滿樓說道。
邀月只覺得心口被撞了一下,她臉上的笑意明明已昭然若揭,卻仍然板著個臉,故意冷冰冰道:「我不需要你的擔心。」她看了一眼花滿樓,「我也不喜歡百花樓里有其他人。」她仔細想了想,又一臉認真的補充道:「就算一定要有其他人,那也一定不能是個女人。不……不對,不僅不能是女人,連其他的母的也不能有。」
花滿樓:……
宮主大人,您真是醋海滔天啊。
花滿樓為邀月小心的解釋道:「孫姑娘現在孤苦無依,所以我暫且收留她幾日。想必過幾天她就會告辭了,她一個弱女子在江湖上漂泊,我自然能幫就幫。」
邀月一臉的不高興:「我就是不喜歡你去幫別人。你既然那麼喜歡幫人,那就幫我好了。我不喜歡她,你幫我把她趕走。」
花滿樓:……
邀月理直氣壯地教訓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壞人很多的,萬一有壞人要害你怎麼辦,你以後還是只幫我一個人好了。」
花滿樓愣了愣,突然笑出聲來,他伸手摸了摸邀月的頭,「不用擔心我。」他的聲音無比的溫柔。
只是他一直想方設法的教育邀月,沒想到反過來被邀月教育了一頓。真是令人意外。
邀月見花滿樓突然開懷大笑,頓時覺得自己的教學很失敗。她使了個眼色給一直在旁邊圍觀的五惡:那個群眾演員可以上場了。
突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冒出來一對夫婦。女人哭哭啼啼,男人拿著菜刀,凶神惡煞的,追著女人砍。有路人問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那男人把眼睛一橫,脖子一梗,唾了口唾沫道:「老子打自己老婆,關你屁事。」
花滿樓皺了皺眉。
邀月一把抓住花滿樓的手,「你又要做好事?做好事沒好結果的,不信,我做給你看。」說完,她也不顧花滿樓的阻攔,縱身跳到了這對夫婦中間。
「你敢打你老婆?」邀月問男人道。
男人不怕死的回道:「我就是打她,你能把我怎麼著?」
邀月也不答,她腳尖輕輕一動,便立刻移到那男人面前,用手輕輕扣住男人的脈門,用力一擰,便輕而易舉地卸了那個男人的刀。緊接著,她毫不留情的踢了那男人的膝窩一腳,男人吃痛,單膝跪倒在邀月面前。
「今天我就替你老婆教訓教訓你。」說完,邀月便毫不留情地痛打那個男人。男人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凄慘,不但震驚了路人,也震驚了那個男人的老婆。
「你居然敢打我男人。」那女人叫道,衝上前來,對邀月又抓又咬,「你打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邀月單手便制止住女人,「我幫了你,你居然這樣報答我?」
「誰讓你幫我了?」那女人吼道,「是你自己多管閑事,我就算被他砍死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邀月瞥了一眼身旁眉頭緊皺的花滿樓,放開抓住他二人的手,淡淡說道:「你們滾吧。」
那兩人相互攙扶著走遠了。
邀月緩緩走到花滿樓面前,故作輕鬆地說道:「你看,做好事很容易吃虧吧。」
花滿樓眉眼含笑的望著她,低低地答了一聲:「嗯。」
他雖然是一個瞎子,但是他的眼神很清澈,清澈到邀月覺得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看著這雙眸子,邀月實在是說不出「你以後在也別做好事」的要求,她頓了頓,突然無奈地改了口,「既然做好事很容易吃虧,那以後就由我來幫你把關吧,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上當。」
花滿樓臉上的笑意漫進了眼睛里,他爽快地答道:「好啊。」
邀月有些無奈的撇撇嘴,自帶情景案例的教學方法卻沒有達成預期的目標。不過……邀月轉了轉頭看著花滿樓,看著他會心的微笑,她突然又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
他愛幫就幫吧,不管他想做好人還是想做惡人,只要他開心便好了。反正自古便是能者多勞,大不了以後自己辛苦一點就是。
邀月突然覺得,這一次真人版教學,目標雖然沒達成,但是效果還不錯。
——還挺值。
心結一解,邀月便歡快地跟著花滿樓回百花樓了。
燕南天大為震撼,沒想到邀月是這麼有俠義心腸和寬闊心胸的女子。這種女子不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嗎?
但是,只要他的眼睛稍微往拐角一看,便能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
哈哈兒一邊給剛才的兩夫妻和路人發工資,一邊悄聲地問杜殺:「哎,老三,你同情花滿樓么?」
杜殺憨憨的,「嗯,有點。」
邀月一回到百花樓,孫秀青便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不長久了。二人這次回來,似乎比走前更加的甜蜜了。孫秀青望望花滿樓,又偷偷看了看邀月,她知道,花滿樓這顆大樹是指望不上了。
她有些傷感,又有點嫉妒。邀月與花滿樓的這種狀態,原本她和西門吹雪也曾有過。但是那好像鏡花水月,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她和西門之間的情誼,便消逝的無影無蹤了。
她並非對這些都無動於衷,西門和她分別時她也很傷心,就像師父師兄師姐死去的時候,她也很悲痛。但是她不會沉浸於悲痛,她比別人更懂得如何找到下一次站起來的方法。過去的事情撼動不了她分好,從某方面說,她和西門一樣的無情,而太過於投機,也顯得可惡。
杜殺給群眾演員發完工資后,自己一個人慢慢地回到了小樓。一陣風吹來,送來淡淡的香氣,他一抬頭,便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佇立在柳樹下,似是等他很久了。
「孫……孫姑娘?」杜殺傻了眼,說話也有些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