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真觀(一)
陸小鳳對那人微微一笑,「其實你隱藏的很好,我的確沒有識破你的易容術。」
那「小二」聽了,耷拉著腦袋問道:「那你是怎麼識破我的?」
「只不過是你的行為太過詭異了。」陸小鳳指指他手上的茶壺,道,「我們還在吃飯,你就忙不迭地送茶過來。這家店我常來,沒見哪家店小二沒有眼色,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才能識出你。」
「敗給你了。」那「店小二」像個潑皮無賴似的將陸小鳳擠到一邊,自己坐在陸小鳳的位置上大快朵頤。陸小鳳指了指那人,向邀月憐星二人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司空摘星。」
花滿樓搖著扇,似乎對這種景象早已習以為常。
「偷王之王?」憐星看著司空摘星,眼裡閃過訝然與探究。
聽了偷王之王四個字,司空摘星嘻嘻一笑,繼續動筷。他並沒有謙虛,而且,他也的確擔得起這四個字。
「你來這裡做什麼?」陸小鳳問道,「難道你還想輸給我?」
聽了這話,司空摘星忙不迭地放下筷子,用力拍桌,一手指著陸小鳳道:「陸小雞,上次明明是你耍詐,知道我翻跟頭不行偏偏比試這個,我只是不小心著了你的道,我不服!」
「哎……」陸小鳳格開司空摘星的手,「俗話說願賭服輸,沒想到你既然這麼輸不起啊。」他又瞧了瞧火冒三丈的司空摘星,終於勉為其難的說道,「既然這樣,下次我們再來比過就是。」
「哼。」司空摘星又憤憤地坐回椅子上。想起陸小鳳的問題,他不慌不忙地開口,「這次是有人來請我偷一樣東西。」
司空摘星愛偷,但他卻也不是貪財之人。俗話說盜亦有道,他有自己的偷法,也有自己的原則。陸小鳳看著他,眯起了眼,要請得動司空摘星,必然是一筆高昂的花費。他在思考,是誰請的動他?請他偷得又是什麼東西。
陸小鳳的直覺告訴他司空摘星的出現必定是與大金鵬王有關,他的直覺在他危難的時刻救過他多次,所以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可是他也明白,司空摘星不會說出他的主顧,若是他說了,下次還有誰會找他做生意。司空摘星不想說,他也不能強迫。
花滿樓鼻尖嗅到一陣暗暗的冷冽清香,他轉頭「看」向憐星,「不知木夫人帶了什麼花在身上?香氣十分宜人。」
憐星愣了一愣,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出來,遞給花滿樓,「你說的是這個?」
花滿樓接過憐星的香囊,低頭嗅了嗅,浮現出淡笑,「沒錯,就是這個。香氣幽幽,卻不失華貴。沁人心脾卻自有一股寒風冷冽的孤傲之氣。」他頓了一頓,問道,「這可是梅花?」
即使隔著面具,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也能感受到憐星的驚訝。「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個瞎子。」憐星又仔細打探他一番。
花滿樓:「承讓。不過不知這是何種梅花?七童以前從未聞過這種香氣。」
憐星沒有直接回答他,卻意有所指的瞥了邀月一眼,「這是我姐姐最喜愛的花。」
「哦?」花滿樓又笑,「沒想到銅先生也是愛梅之人。」
憐星又看了邀月一眼,笑道:「花公子不如猜猜這花是什麼顏色?」
花滿樓又低頭聞了聞,他遲疑道:「這花香清幽,是不是白色的?」
憐星,「這下花公子可猜錯了……」
花滿樓十分訝然,「居然不是白色。不知這花是什麼顏色?」
司空摘星手快,他伸手奪過錦囊,邊拆邊嚷,「不如我來幫你看看……」他突然住了口,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偷偷瞧了瞧邀月和憐星,又偷偷瞧了瞧陸小鳳。躺在錦囊里的是細碎的墨色梅花。他混跡江湖多年,自然知道這種梅花。他還知道,只有一個地方有這種梅花。
他咽了口唾沫,想笑卻擠不出笑來。
花滿樓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詭異,他依舊笑著問司空摘星,「司空兄,你還沒說這話到底是什麼顏色呢?」
「是……」司空摘星求救似的看向陸小鳳,陸小鳳眯著眼朝他笑了笑,絲毫沒有拯救他的意思。
「是淡粉色的……」邀月突然開了口。
花滿樓絲毫沒有懷疑,「沒想到這花的顏色也如此清麗可愛。」說完,他又有些疑惑,「如今已經是四月份的天氣,沒想到還能聞到梅花的香氣,真是罕見。」
憐星看了邀月一眼,眼中儘是肯定與瞭然,「我住的地方高,天氣寒冷,所以梅花還未凋謝。」
「原來如此。」花滿樓十分受教,「七童也曾聽過一個地方——綉玉谷。據說綉玉谷里有一個移花宮,宮內盡植天下的奇珍異草,其中有一種奇異的梅花叫做墨玉梅花,花瓣皆是墨色。雪谷冰峰墨色梅,一定是絕妙的美景。可惜七童無緣,看不到這種奇景……」
司空摘星越發覺得頭皮發麻。
花滿樓有些奇怪,「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眾人皆啞口無言,邀月起身道:「吃完就儘快上路吧。」
憐星隨著她一同起身。見二人走遠,司空摘星這才如同獲了大赦一般,把錦囊往自己懷裡一揣,轉身就要離開。。
陸小鳳一把抓住司空摘星的手,「拿出來。」
司空摘星看了花滿樓與陸小鳳一眼,這才不情不願的將花囊交出。花滿樓接過花囊,表情很是無奈。
「姐姐,我現在才明白了。」見遠離了眾人,憐星走到了邀月面前,「原來你喜歡的不是陸小鳳,是花滿樓是不是?」
邀月冷冷地看他一眼,「這裡沒你什麼事?你還是快回移花宮。」
憐星不依不饒,「你剛才為什麼騙花滿樓?我可不知道你做事還是如此畏首畏尾的人。」
「你……」邀月看著她,她實在不明白憐星為何執著於此,她的聲音也帶著怒意,「你如今是越發的不聽我的話了!」
憐星眼睛一眯,「你又想打我?」
這個「又」字深深地刺痛了邀月的心,她滿腔的火氣突然全部都被熄滅,連個伶仃的火星都沒有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願意跟著就跟著吧。憐星……」邀月頓了一頓,「到了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憐星突然笑了,是開懷的笑。最起碼邀月沒有再趕她回移花宮。不得不說,最近發生在她和姐姐身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又太匪夷所思了,她也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兩人說話間,聽到陸小鳳在門口輕咳了一聲。「木夫人在么?」
憐星緩步出來,看著站在門口,面色尷尬的陸小鳳,好奇問道:「何事?」
陸小鳳又咳了兩聲,「不知丹鳳何處惹惱了宮主?如果宮主氣消了,就請……」
「丹鳳?」憐星打斷了陸小鳳的話,頗為玩味的反覆咀嚼這兩個字,「是她讓你來找我的?」
「不,她還不知道此事。」陸小鳳無奈的笑。
「你果然是個多情的人……」憐星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摸摸鼻子,馬上就要去峨眉山玄真觀找獨孤一鶴,他可不願帶著渾身臭烘烘的上官丹鳳去。
美人兒,應該是要香噴噴的,若是臭了,連一同上路都顯得掃興。
憐星的心情格外好,終於肯大發慈悲地,她對陸小鳳說,「上官丹鳳在哪?你帶我去找她。」
兩人一起走到上官丹鳳的住處,卻見屋子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憐星好奇打趣:「難道她忍受不了臭味,自己跑了?」
陸小鳳緊緊蹙著眉,突然,他急忙往司空摘星所在的地方追去,可惜,早已空無一人。司空摘星給陸小鳳留了一張畫,畫上是一個落魄而又垂頭喪氣的小雞仔。
花滿樓也找了過來。「看來,上官丹鳳是他帶走的。」陸小鳳苦笑,「誰知道他的主顧讓他偷得竟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這真是令人想不到。」
花滿樓有些歉意的對憐星說道,「對不起,七童一時不查,錦囊也被他給偷走了。」
「這下可真的壞了。」憐星大發善心,「這奇臭丸的味道若不早日除去,她身上的臭味每過十二個時辰便成倍增長的。」
現在便已經奇臭難聞了,陸小鳳實在難以想象十二個時辰過後上官丹鳳身上的味道到底會怎樣。他們三人對司空摘星和上官丹鳳都施以深深地同情。
「起碼,我們可以根據味道知道上官丹鳳的蹤跡。」花滿樓沉吟一會兒,說得十分委婉。陸小鳳想笑,卻又生生地忍住了。
——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