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黑手
總佐額頭冒出汗來,那壇酒里沒毒,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現在這麼多人看著,他該怎麼順利辦完這件事呢?
「大人,我看事情弄清楚了吧。跟我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們可以走了吧?」崔三問道。
「不可能。這裡,你們嫌疑最大。給我帶走,有話牢里說去。」總佐扔了銀針,面露兇相地說道。
「大人,這樣恐怕不太好吧。」陶佩玖輕聲笑了起來,「這沒憑沒據地就胡亂抓人,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吧。」
「就是。這好心救人的,怎麼反被冤枉啊?」
「還有什麼天理?」
「這幾個人若不是玖姑出手相救,早就見閻王了。」……
撿回一條小命的幾人,聽說是陶佩玖他們相救的,都過來千恩萬謝。
總佐在一旁氣得咬牙切齒。
這時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走到總佐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總佐灰敗的臉上瞬間恢復了笑容,對著群情激奮的村民,擺擺手,說道:「你們不是要證據嗎?大伙兒跟我走。我讓你們瞧個明白。」
陶佩玖眉毛一挑,看著那個夥計離去的身影,神色變幻:他在搗什麼鬼?
總佐帶著眾人直奔陶佩玖他們的攤位而去。
不好。陶佩玖暗道。
陶佩玖在救治幺女爹和那五個人的時候,連同崔三也離開了攤位。若是這段時間有人搗鬼,他們可就完全被動了。
看總佐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們的攤位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腳。
「大人,你看。」一名衙役已經先人一步,在陶佩玖他們帶乾糧的包裹里,找到了一包白色粉末。
「這是什麼?」總佐大聲問道。
「是毒藥。」衙役很配合地高聲說道。
「那麼請你解釋一下,這包毒藥怎麼會在你的包裹里。你是不是就是用它在酒里下毒的?」總佐兇惡地沖著陶佩玖吼道。
陶佩玖厭惡地將手放在鼻翼下扇了扇,說道:「大人,剛才我們為救人都離開了攤位。這一點兒大伙兒都能證明。」
陶佩玖看向周圍的人群。
「是啊。」
「玖姑跟這小哥都跑去救人了。我們都是跟著過去的。」
陶佩玖沖著說話的幾位,點頭表示謝意。然後回頭對著總佐說道:「我們也是隨著大人才有重新回到攤位來的。現在我想麻煩大人幫我們查一查,是誰趁著我們離開的時候,將毒藥放進我們的乾糧里的,這豈不是要害我們的性命嗎?」
這……
毒藥是在乾糧包里發現的。
這麼大包毒藥,任誰都會小心放好,而不會這麼粗心地將它跟自己的乾糧放在一起。
萬一一個不小心,灑點兒自己乾糧上,那自己的小命不就沒了。
圍觀的人紛紛點頭。
「就知道你還會狡辯。你看看這個是什麼?」總佐冷哼一聲,對著身後一揮手。
一個衙役托著一個竹筒走了過來:「大人,這就是致使幺女爹中毒的酒。裡面的毒藥成分跟這包毒藥是一樣的。這酒也是從這個攤位買的。」
這竹筒。陶佩玖還有些印象。剛才她到處都找不到,沒想到竟是被人鑽了空子,提前藏起來了,到這個時候才拿出來。
「怎麼樣?你沒話說了吧。」總佐得意地說道。「帶走。」
「大人,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怎麼會在自家賣的酒里下毒呢?這樣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了嗎?」崔三焦急地分辯道,「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有什麼誤會,你們還是到大牢里說吧。」總佐斜楞著眼睛說道。
「慢,崔三隻是個幫忙幹活的夥計,他什麼也不知道。放開他,我跟你們走。」陶佩玖說道。
「玖姑,你不能跟他們去。這是有人故意陷害啊。」崔三苦著臉,哀求道。
「崔三。你回去通知劉公、劉婆,讓他們不要著急。另外,你去把我的箜篌帶來。」陶佩玖想要藉助箜篌的力量,查出幕後的真兇。
為了陷害她,竟要傷害那麼多人的性命。
今天若是她沒有及時趕到。又或者是她沒有恰巧牽了羊來,幺女爹和那幾人的性命都要不保。
可見那個人有多太歹毒了,他根本就是要取那幾人的性命。
「玖姑,可是……」崔三還要再說些什麼。
「走開。別妨礙我們辦事!」衙役們粗魯地將崔三推搡開。
「記得帶箜篌來。」陶佩玖回頭對著崔三囑咐道。
再爭辯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個人是處心積慮地要砸了劉公釀的招牌了。
現在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在這樣下去,也只會讓劉公釀含毒的謠言傳得更快更遠。
那麼以後釀酒行業裡面都不會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這人的心思真是歹毒。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有膽大的老鼠,「吱吱」爬過。
「玖姑,玖姑。」牢房外傳來劉婆焦急的呼喚。
「阿婆,阿公,你們怎麼也來了。我不是讓崔三告訴你們別著急的嗎?」陶佩玖從稻草中起身,來到牢門前。
劉公、劉婆帶著小賴眼含熱淚地撲到柵欄前,抓著陶佩玖的手,使勁搖晃著,卻哽咽說不出話來。
崔三也隨在後面,說道:「我勸過他們,可是他們堅持要來看你。」
「你也別怪他了。我們在家裡哪兒放心地下啊。」劉公說道。
「孩子,你受苦了。看人都瘦了。這哪兒是人待得地方啊。」劉婆邊說著,邊抹眼淚。
「阿公、阿婆,我沒有害人,等總佐查清楚了就會放了我的。」陶佩玖故作輕鬆地寬慰道。
「你是個好孩子。雪神會保佑你的。」劉公他們也無計可施,只得寄希望於渺茫的雪神。
雪神想必每日都會收到無數類似的祈禱,恐怕會忙得沒空理會陶佩玖這點兒小事吧。
還是自力更生的好。
陶佩玖以眼神示意崔三。
崔三拍怕抱著的包裹,小心地遞進柵欄里。
陶佩玖只來得及隔著柵欄捏捏小賴不諳世事的小臉,他們就被獄卒不客氣地趕走了。
「哈哈……」在劉公他們離開后,總佐身後跟著一個人,捂著鼻子。屈尊走到牢門前,說道,「那就是你們一家子啊。」
陶佩玖警惕起來,說道:「他們不是我的親人,我只是借住在他們家。」
「哈哈……幹嘛這麼緊張呢?」總佐打著哈哈說道,「你犯下的是謀財害命的死罪,作為你的家人總是有點兒責任的。」
「我說過他們不是我的家人,只是好心收留我暫住的。」陶佩玖隔著柵欄怒吼道。
「別這麼大聲,有理不在聲高。」總佐不為所動地說道。
「而且我更沒有害命。希望你用詞準確一點兒。」陶佩玖有些怒了。
「是嗎?」總佐鼻孔朝天,說道。「忘了告訴你了。幺女爹在回去途中死了。」
「什麼?死了?怎麼會?」陶佩玖吃了一驚。
那日他的毒明明已經解了。陶佩玖也號脈確認過。
幺女,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失去相依為命的爹爹,會是多麼難過?
為什麼一定要傷人性命呢?
她已經被抓起來了。劉公釀也信譽大跌。那人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為什麼不放過幺女爹?
「他是怎麼死的?」陶佩玖不甘心地問道。
「這還用說嘛?就是被你的毒酒害死的。」總佐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血口噴人!」陶佩玖用力拍打著柵欄說道。
「注意你的措辭。你對總佐不敬,可是罪加一等的。」總佐撣了撣衣袖說道。
陶佩玖氣憤地轉身,打算不理會這個無端挑釁的傢伙。
「對了,那個小孩是你女兒吧?」總佐慢悠悠地說道。
「什麼?」陶佩玖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勉強壓住狂跳的心臟,說道,「你想要做什麼?」
「也沒什麼?死刑犯的家屬,發配那夜湖,年紀似乎小了點兒。讓我想想,要不沒入奴籍吧。」總佐道。
「你敢?」陶佩玖目眥欲裂,咬牙說道。
小賴是她的逆鱗,絕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哎喲,你可別嚇唬我。」總佐裝腔作勢地說道。「我這一害怕,指不定筆一抖,連那什麼劉公、劉婆也一起發配了呢。」
「這個地方還真是難聞啊。」總佐神神秘秘地靠了過來,說道,「其實想要救他們也不是沒有辦法。」
陶佩玖有些驚訝地看著總佐,靜待下文。
「哈哈……董老闆認識吧?」總佐道。
董老闆?陶佩玖眼神危險地眯縫起來。
「哼!果然是個孤陋寡聞的人。」總佐說道,「董老闆,這種人,你還有必要親自來一趟?」
「哈哈……都是同行嗎?」總佐身後的人走到光亮處,說道,「大人,能否容我跟她單獨說幾句話?」
「請便吧。這個鬼地方我可不願多待。」總佐說完,轉身走了。
陶佩玖這時才注意到,留下的這個被稱為董老闆的人,正是泥鰍鬧事時出現的那個帶著惡意的中年人。
「真年輕啊!」董老闆嘖嘖地說道。
「泥鰍是你派去的?」陶佩玖說道。
「嘖嘖,還是有點兒腦子的嗎?」董老闆說道。
「這次下毒的人也是你吧。」陶佩玖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