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面遭遇(中)

第四章 正面遭遇(中)

在陶佩玖期盼的目光中,伊冷安蹙眉,說道:「哼!蠻夷就是蠻夷,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她向來這麼不知禮,瑤兒不必吃驚。」

陶佩玖向來對伊冷安直呼其名的,府中人早已習慣了。

往常雖說芸妃住在城外別院,可據說,府中安插有芸妃的不少眼線。

按理說,府中大小事務,都逃不過芸妃的眼睛。

況且這種,坐實了陶佩玖蠻夷名聲的乖僻行徑,早該有人當笑話般,講與芸妃聽了。

芸妃這會兒,怎麼大驚小怪起來了。

難道她真沒聽說過?

陶佩玖思索著。

對於芸妃的真也好,假也好,陶佩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懶得費腦子想,也不願理會。

可是伊冷安當著芸妃的面,如此說陶佩玖。

陶佩玖還是受不了,有些自尊心受挫。

陶佩玖本想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混日子算了。

可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況且是陶佩玖這麼個大活人。

陶佩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脫口道:「我是蠻夷又怎樣,你還不是巴巴地娶了我這個蠻夷。」

語畢,芸妃眼圈一紅,泫然欲泣。

這恐怕是芸妃心中最大的傷痛吧。

陶佩玖見狀,也有些後悔於自己的莽撞。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這道理陶佩玖是懂得,可是剛才也是被伊冷安氣急了,才口不擇言的。陶

佩玖心中,稍微有些愧疚。

伊冷安見芸妃如此情形,心中更是大為不忍。

伊冷安怒瞪著陶佩玖,那目光彷彿要噬人一般。

陶佩玖見狀,小小地抖了一下,悄悄往後挪了兩步,盡量拉遠與伊冷安之間的距離。

伊冷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喝道:「本來有瑤兒求情,我也打算網開一面,既然你這麼不識趣,那也別怪我無情了。」

陶佩玖聞言,心中對伊冷安小小地鄙夷了一下:說的比唱的好聽,他本就沒打算放過陶佩玖,卻這般說話,順勢又把責任推到了陶佩玖身上。

「來人,將春竹拖出去,杖打二十大板。」伊冷安冷聲吩咐道。

「是,王爺。」聞言,立馬有小廝上前,要拉春竹。

「慢!春竹何罪之有,要受杖刑?」陶佩玖趕緊將春竹護在身後,冷聲質問道。

陶佩玖極少對下人疾言厲色,突然拿出王妃的架勢,倒也稍稍鎮住了那幫小廝,使他們立在當地,不敢上前。

「一群廢物!」伊冷安見狀,恨恨睃了小廝兩眼,然後轉頭對陶佩玖道:「好,我便讓你心服口服。」

伊冷安扭頭,向後喚道,「翠桃,你將你今早所聽所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得隱瞞,好替你主子討個公道。」

「是,王爺。」一個小丫鬟走上前來。

先對著伊冷安福了福,然後說道:「奴婢翠桃,是芸妃的貼身丫鬟。今早芸妃用膳時,便對奴婢說,粥的味道有些怪。奴婢當時沒在意。還笑稱芸妃是剛回王府,還有些不適應王府的廚子。」

「結果用完早膳沒多久,芸妃就捂著肚子喊肚子疼。奴婢趕緊上前探查,發現芸妃額上已冒起冷汗,蜷縮在床不停地呻吟。而後芸妃就上吐下瀉起來。奴婢當時就嚇傻了,芸妃之前,從未出現這種情況,奴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幾個來回下來,芸妃已被折騰得面容憔悴,全身酸軟無力。奴婢見狀趕緊請來大夫,大夫診脈后,詢問今早芸妃可曾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奴婢不敢隱瞞,趕緊將早上吃剩的食盒拿出來,供大夫檢視。」

「大夫仔細查看了食盒中殘存的食物,說是粥中被下了瀉藥。奴婢一聽大驚失色,是誰竟這麼歹毒,要害芸妃。奴婢趕緊派人,將此事告知了王爺,好教王爺徹查此事,定然不能饒恕那下藥之人。」

「好在芸妃早上只吃了幾口粥,情況不算嚴重,大夫給開些調理的藥劑,奴婢熬好葯,給芸妃喝下。芸妃這才好受些。大夫有言,芸妃雖是無大礙了,可是脾胃受了刺激,仍會虛弱幾日,需好好調理,以免留下病根。」

「大夫又言,今日芸妃如果將粥全部喝下,後果不堪設想,嚴重的還可能……脫水……而死。都是芸妃福澤深厚,又得王爺庇護,才得以死裡逃生。」

翠桃條理清晰地敘述著事件,說到芸妃的慘狀時,更是聲情並茂,語帶哽咽,說到最後都有些泣不成聲了。

翠桃的描述,感人心肺,真是聞者流淚,聽者傷心啊。

芸妃也在此時,適時地眼角含淚,蹙緊秀眉,面現痛苦之色。

雙手更是用力攥緊,伊冷安的衣衫。

由於攥得過於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

伊冷安見狀,趕緊一手覆在芸妃手上,另一隻手臂緊摟芸妃纖腰,低聲在芸妃耳邊安慰著:「瑤兒不怕,有我在。」

說完不忘拋給陶佩玖一個大白眼。

不過,此時的陶佩玖卻處於走神的狀態。

她在聽翠桃的敘述的時候,腦中突然默默想著:翠桃這麼好的口才,這麼豐富的面部表情,先天優勢俱佳,不去當伶人真是瞎了。

翠桃停頓了一下,重新醞釀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奴婢問過早上為芸妃端早膳的婆子,說是一路上,只碰見春竹一人,並且春竹還打開了食盒看了看,除此以外,再無人動過食盒。」

說到此處,翠桃又停了一下,看了芸妃一眼。

見到芸妃對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翠桃會意,鼓起勇氣說道:「所以有機會在芸妃所喝粥中下藥的,只有春竹了。春竹,你這個小蹄子,竟然敢對芸妃下毒手。說是誰借你的膽子?又是誰指使的你?早點兒從實招來,也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則一頓夾板肉是難免的了。你自己想想清楚。」翠桃說到最後,臉現狠厲之色。

陶佩玖聽到這裡,才有些回過味來,敢情這才是重點啊。

不過,陶佩玖可不相信,春竹會幹出下藥害人的事。

而且翠桃最後口口聲聲地,要春竹交待,是誰指使的她。

看來她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勢要將髒水,潑在陶佩玖身上。

她們表面看來是在針對春竹,可是最終的目標,恐怕是陶佩玖才對。

這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陶佩玖轉頭,看了春竹一眼。

春竹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住陶佩玖的衣角,不住地說:「王妃,相信我,奴婢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奴婢是看過食盒,但絕未動過裡面的食物,更不可能給芸妃的粥中下藥。王妃,你一定要相信我。」

陶佩玖對她點點頭,心下卻有些嘆息。

春竹不過是受了自己的連累,成為別人對付自己的棋子。

這芸妃一回府,全府的人,都把討好的目光,轉向了芸妃所在的錦繡閣。

對陶佩玖的梧桐苑,開始有意無意地怠慢起來。

有幾次叫熱水,都是春竹親自去廚房,催了又催。

才有婆子歪著脖子,臉孔朝天,揣著大白眼,慢悠悠地過來。

遠遠地,就把熱水壺摜到地上,從鼻孔哼出個單音,扭頭就走。

臨走時,還不忘挖苦道:「催催催,就知道催。這裡連個人毛兒都不到,又沒人看,著什麼急啊?又有什麼好梳洗的?哪像錦繡閣熱鬧啊?王爺可是天天泡在那兒,幫芸妃畫眉呢。要是因為你們的事,耽誤了芸妃梳洗,王爺怪罪下來,我們可吃罪不起。」

「你你……」春竹聞言,難免氣憤不已,為陶佩玖鳴不平,想要上前理論。

陶佩玖倒沒那麼大反應,早就應該料到的事,想開點兒就是了。

這時陶佩玖會拉住春竹,說道:「稍安勿躁,無需動氣。這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若天天如此,那不是,要把自己先氣壞了嗎?我們先保重自己的身體,再想辦法。好了,來吧。你再不幫我梳洗,水可又要涼了。」

春竹這才罷休。

隨後的日子裡,不單單是叫水難,往往飯菜,也有諸多不如意的地方。

在這種情況下,春竹路上,遇見芸妃的食盒。

好奇,看一看也可以理解了。

況且,今早春竹還將此事,講與陶佩玖聽,憤憤不平地,說裡面配的紅棗銀耳粥,比送給陶佩玖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陶佩玖當時笑笑,安慰她無需計較這些。

沒想到此事,竟被有心人利用,來做文章。

想到這裡,陶佩玖回頭,緩聲道,「就憑這一點就說春竹有罪,未免牽強。」

陶佩玖盯著,叫翠桃的丫頭的眼睛問道:「你剛才說,春竹只是打開食盒,看了一眼,對吧?有人看到的,也只是春竹打開食盒,看了看而已?對吧?」

「是」翠桃猶豫了一下,悄悄看了芸妃一眼,答道。

「那也就是說,你們說的證據,不過是猜測罷了?並沒有人,確然看到春竹下藥。只是基於,春竹看過食盒,你們就敢妄言,葯是春竹下的。為什麼不去查查,買來的食材是否有問題,做飯的過程是否有紕漏?」陶佩玖加快語速說道。

「也許是有人一心要害我,結果沒想到,上好的紅棗銀耳粥,並沒有送給作為王妃的我,而是送給了芸妃。只給我送來了青菜粥,也有可能,你們說是吧?」陶佩玖又語帶酸意地挖苦道。

「可是,除了春竹,其他的人,都是芸妃身邊慣使的人……他們不可能害芸妃的。」翠桃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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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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