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無良王妃

080 無良王妃

偌大的寢宮內,明黃帷帳默然垂地,拖曳出一道道刺目而又頹靡的顏色。

蒼帝靜靜的躺在龍榻上,寢宮內明黃色映照在他臉上,將其本來的神色遮掩住,教人無法窺見他此刻最真實的情緒。

「皇上,您吃。」張公公從旁遞過剝好的水果,恭敬的遞了過去。

蒼帝伸手接過,遞到唇邊,卻不立即吃下。

但聽他輕嘆了聲,將手中的水果放回精美的瓷盤裡,扭頭看向張公公,忽而問道:「張允,你是否覺得,朕過於冷酷無情了?」

張公公心頭一緊,小心抬眸,瞥了眼他的神色,見他像是油然而發,心裡驀地鬆了一口氣,笑著道:「皇上胸中有丘壑,由此做出的決定,自然是對的。奴才什麼都不懂,只求能夠服侍好皇上,便心滿意足了。」

蒼帝立時朗聲大笑,笑得過急,竟是把自己給嗆著了,連連咳嗽起來。

張公公連忙給他撫了撫後背,待他徹底平復過來后,才遞上茶水,服侍著他,慢慢喝下。

「張允啊,這麼多年,也得虧有你留在朕的身旁,凡事都能知冷知熱,朕心甚慰啊!」蒼帝伸手接過茶盞,雙手環繞著邊緣,似是嘆息,又像是無奈。

張公公見狀,心裡頗是不好受,下意識就安慰道:「皇上,您可真是讓奴才無地自容了。奴才這算什麼知冷知熱,想當年,貴妃娘娘才是……」

話音戛然而止。

只聽噗通一聲,張公公猛地跪到了地上,伏地求饒:「奴才該死……」

一連好幾個「奴才該死」,聽入蒼帝的耳中,竟是無比刺耳。

他擺了擺手,不悅叱道:「起來吧。朕都沒說你什麼,你又何至於此?」

張公公抬袖抹汗,手撐著地起身,點頭哈腰,懺悔:「皇上聖明。奴才一時口不擇言,才會說出方才的話。皇上可以將奴才的話當做屁話,聽過就使其隨風而散吧。」

蒼帝扯了扯唇角,所有的情緒悉數化為了一聲輕嘆,「這世上,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敢如此口不擇言了。就連那個孩子,都對朕如此設防……也罷,朕做的錯事,自然得無聲咽下那些苦果。」

張公公見他神情略顯恍惚,頓覺喉頭髮苦,欲要說些什麼來寬慰一下他,卻被一道渾厚的聲音冷冷截斷。

「與其去追憶過往的雲貴妃,蒼帝不如去緬懷下長豐十三年的腥風血雨吧!想必,雲貴妃在黃泉路上,也是很樂意看到你那副緬懷的模樣的。」

張公公登時護在了蒼帝面前,展開雙臂,眼珠子飛快的旋轉著,厲聲喝道:「到底是誰鬼鬼祟祟的?還不趕緊出……啊……」

下一刻,啪的一聲,他的臉驀地被打偏,左側臉頰上瞬間浮腫起一個鮮紅的手指印,唇角還留下了一縷殷紅的血痕。

他心中大駭,腳步踉蹌的跑回到了蒼帝面前,身子卻是幾不可見的顫抖起來。

方才,他連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都不曾看到,足可見來人不可小覷。

可更令他驚駭的是,一朝帝王的寢宮,周圍滿布暗衛崗哨,在此之前,他們都不曾得到任何消息,對方就已經堂而皇之的站出來挑釁,如入無人之境。

這,這也太可怕恐怖了吧?

「皇上,事情恐怕不妙啊。您看,奴才是否需要去搬救兵……」

蒼帝安然側卧於龍榻之上,高舉起右手,無聲打斷了他的話,「不必了。對方既然能夠光明正大的來,怎麼還會給你去搬救兵的機會?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聞言,張公公神色黯然了下來。

意識到此刻仍未出現的侍衛,心裡拔涼拔涼的,對此刻的處境無比憂愁。

只聽轟然一聲,一人從龍榻後走了出來,黑衣蒙面,手執長劍,在對上蒼帝波瀾不驚的眼神時,霎時訝異不已,失笑道:「不愧是蒼帝。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能鎮定如斯。不過,也幸虧你沒做什麼無謂的掙扎。不然,你的腦袋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安穩的待在你的脖子上了。」

「放肆!」張公公頂著腫了半邊的臉頰,義憤填膺,「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敢隨意出入宮廷之中?難道你不知道,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何身份?」

蒙面人一巴掌甩了過去,轉瞬之間,張公公的右側臉頰也迅速浮腫起來,許是那人的力道過大,這一巴掌過去,竟直接將他四仰扒拉的掀翻在地。

「不過是個奴才,居然也敢如此囂張!」蒙面人陰險的笑了聲,陰鷙的眸光精準無誤的鎖住龍榻上蒼帝的眼神,看著那一國之君,竟如看只無力掙扎的獵物,「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除了一隻狗和一條欲下黃泉的龍,便再無其他。」

話落,他還隔空取過一張椅子,悠哉悠哉的坐在了蒼帝的對面。

蒼帝靜靜的看著他,似乎自始至終,他都是這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就連一開始對方的出現都不覺得有什麼可驚訝的。

彷彿——這樣的情況並不在他的預料之外?

蒙面人見狀,斜飛入鬢的眉毛緊緊揪起,心裡煩躁頓生,起身坐到龍床邊緣,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蒼帝的肩膀,見他抿唇悶哼了聲,才快慰了一些,挑起眉,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蒼帝撫了撫被他拍過的肩膀,隨意翻了個身,龍目炯炯,同樣保持著他自始至終的沉默。

四目相對,火花飛濺,隱有什麼在擴散蔓延著。

……

皇宮裡,氣勢已經劍拔弩張,可在某處陣法里,卻是歡樂無限。

在被顧惜若勒令要求去找路后,佘映情倒是拉著那男子,不情不願的去找了會兒,可沒過多久,找著找著,就找到一處隱秘而陰暗的灌木叢后。

但見荊棘灌木間隙中,人影閃動,窸窸窣窣的,彷彿是衣衫褪下的細微聲響,緊接著,低低的喘息聲嬌吟聲隨風溢出,譜成天地間最自然的曲章。

「啊——」

忽然一聲尖叫,直衝入雲霄,緊接著灌木叢后的兩人互相抱著跳了出來,衣衫半褪,髮絲凌亂,男的女的,肌膚相觸,臉上似乎還泛著些許紅潮,可遠遠看去,那點紅潮也被青黑之色取而代之。

「諶——王——妃——」

看著盤踞在原先他們顛鸞倒鳳之地的蟒蛇,佘映情氣得渾身發抖,儘管只有麻繩那般粗,可在看到光溜滑膩的身體不住蜷縮爬動,所有的*唰一下就退了下去。

「公主,彆氣。」那男子攏了攏她滑落肩頭的衣衫,眸光在看到那條小蟒蛇時,霎時變得幽冷銳利。

想到剛才被蟒蛇砸到背上的滑膩之感,他頓覺噁心無比,猶自伸手摸了摸後背被砸到的地方,心尖兒跟著顫了顫,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咔嚓」一聲,清脆的響在兩人的耳畔。

循著聲音看過去,卻見某個無恥可惡的罪魁禍首正搖晃著兩條長腿,無甚形象的坐在一根粗樹枝上。

她手裡正抓著個丑果子,津津有味的啃著,懷裡還揣著好一些,咔嚓咔嚓的,一下一下,清脆而有節奏。

可對於被她攪了好事的一對男女來說,這聲音著實聒噪難聽,坐在樹枝上搖晃雙腿的某女著實是面目可憎。

佘映情指著她,臉上依次閃過青紅黑紫等諸多精彩的顏色,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羞得,她整張臉都紅得幾欲滴血,手指也跟著抖了抖,呼吸急促,胸脯起伏不定。

顧惜若剛好啃完手裡的果子,瞥見她胸前的波濤洶湧,手一動,那沾了口水的果核就精準無誤的落到了那一處起伏之上。

她比了個「v」的手勢,卻把佘映情氣得半死,眨眼之間,卻又見她螓首微垂,拿帕子擦了懷裡的丑果子,繼續啃得咔嚓咔嚓。

「諶王妃!你不要太過分了!」佘映情被她砸中目標,驟然受痛,連忙跳了起來,轉過身扒著被卡在胸前的果核,瞪著雙冒火的眼睛,霍然轉身,朝某個吃得起勁的女人狠狠砸了過去。

顧惜若身手敏捷,還沒砸到她,就已經使力將其砸了回去,「啊」的一聲尖叫,但見佘映情的胸前又被砸了一次,肌膚上立即紫了一小塊。

似乎比之方才,此次力道還要更大些。

佘映情雙目噴火的瞪著她,卻換來她懶洋洋的一句話:「瞪什麼瞪!趕緊給我找路!」

「做夢!」佘映情猛地扯起那男子的胳膊,轉身就走。

顧惜若笑嘻嘻的看著,野果子被啃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伴隨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竟顯得格外瘮人孤寂。

下一瞬,原處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唯余那根粗樹枝輕輕搖曳。

佘映情扯著那男子四處溜達,走到一處離灌木叢較遠,四面又無任何可能藏蛇的地方,嬉戲調笑著,正欲繼續方才的事情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越來越近。

許是有了第一次的教訓,此次兩人皆不能投入,動情時依舊不忘記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而此刻這樣輕微而不容忽視的聲響,猶如曖昧溫軟的戲曲中乍然插入的噪音,入耳尖銳刺痛,不堪忍受。

佘映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推開那男子,鯉魚打挺般躍起來,一看到面前的情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們所處的位置,空曠平坦,方圓一里之外,本該是不見任何花草樹木。

可如今,一隻只奇形怪狀的噁心蟲子緩緩爬動著,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他們外圍行成一個包圍圈,說不出的可怖驚悚。

饒是佘映情見過比這更兇猛可怖的畫面,此刻也忍不住怒從中生,更別提那已經傻愣得不知如何反應的男子了。

好半晌后,佘映情才突然大叫,「諶王妃,你給我出來!」

「嗯。我在這裡。」不遠處枯黃掩映的枝椏中,探出顧惜若那雙明亮的眼睛,遠遠看去,她意態閑適優雅,彷彿地下四處蠕動的蟲子,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諶王妃,你無恥。」佘映情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妖嬈的眉線無奈的耷拉著,無可奈何蜿蜒在細柔的弧度里,竟是生生弱化了她嫵媚動人的風韻。

顧惜若咔嚓啃下一口果子,繼續搖晃著雙腿,笑眯眯的,「你說得對啊,我是無恥。可是與你比起來,我似乎還真不算是什麼。你說你,身為一國公主肆意妄為無視法紀不尊綱常不堪入目,這些也就罷了,我要你幫忙找路,你居然還不找!你怎麼可以不找?找死嗎?」

一開始,她還笑眯眯的,極具喜感,最後一句,話鋒卻陡然轉冷,如霹靂穿雲,雷霆萬鈞,刀光劍影中劇烈急轉直下,佘映情本來還麻木平和的聽著,一片混沌中,霍然就被這一聲震得渾身一顫。

佘映情不敢置信的盯著顧惜若,很難想象,兩種如此截然不同的情緒,竟會這般協調的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

直到最後,被那樣驚悚古怪的笑容逼得無路可退時,她忍不住抱頭尖叫,聲嘶力竭,神情痛苦:「老天!趕緊把這古怪的女人收走吧!趕緊的!」

顧惜若吐出那不大不小的果核,手腕一動,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砸到那波濤洶湧的胸前時,精準無誤。

「叫什麼叫!趕緊給我找路!」

……

在經過一次次的阻撓后,饒是佘映情這妖嬈女人有多重那份心思,也不得不屈服於某個彪悍無良女的果核之下。

想要做點消耗力氣的事情?

不行!

某個無良女不允許!

想要並肩躺在平地上望天閑聊,享受這難得的秋日時光?

那更不行!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直接去做消耗力氣的活兒!

是以,還懷揣著僥倖心理的兩個人,還沒平躺下來,身上分別又遭受了果核的襲擊。

只覺身子一麻,整個人就已經不能做任何動作。

顧惜若輕飄飄的跳下來,拍了拍裙擺上莫須有的灰塵,背著手,慢悠悠的踱步至他們跟前,分別掰開嘴,將兩顆黑色的丸子塞入了他二人的嘴巴,纖纖素手又在他們身上點了點,那兩個人立時蹦了起來。

「諶王妃,你給我們吃了什麼?」那男子逼近一步,冷冷叱道。

顧惜若揚眉,笑嘻嘻的,「毒藥。」

那男子臉色微變,盯著她的臉,許久不移開視線,彷彿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佘映情猶且不信,只當她是胡謅騙人的,恢復行動自由后,薄薄的衣衫逶迤於地,轉得那叫一個優雅嫵媚。

「哼,諶王妃,你別以為你能夠騙得到我!騙人的把戲,可是誰都會的。」

末了,她還特意側身看顧惜若,翹著蘭花指,眼波瀲灧流轉,回眸一眼便是百媚生花。

瞧她那模樣,似乎還真要擺出架子好好唱一首戲曲。

可腔調未成,她整張臉就已經扭曲了起來,隨之雙手捧腹,臉色霎時慘白如紙,額頭上隱約還有汗珠滴落。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她側著臉,冷冷盯著顧惜若,有氣無力的呻吟,「居然還敢來真的!你嚇嚇我就好了啊!」

顧惜若懶懶抱胸,笑容純凈無辜。

口頭上的嚇,哪裡能夠見效?

更何況,駱宇給她備好的那些葯,除了在對上佘煜胥那樣的人物時,才會派上用場的時候。

若是一直都被她這麼壓在箱底,讓駱宇知道了,恐怕她就成罪人了。

而在佘映情之後,那男子也跟著捂肚子半蹲下,臉色同樣慘白無比。

顧惜若就那麼靜靜看著,時而抬頭望天,時而啃個果子,似乎在等著什麼。

佘映情最後受不住了,才不得不喘著粗氣求饒:「諶王妃,快點給我解藥。我答應你,幫你找路就是了。」

「當真?」顧惜若咔嚓啃下一口,笑得只見牙不見眼睛。

佘映情再不敢敷衍,無比認真鄭重的點頭,「當真!只要你給我解藥,我就立刻幫你找出路!」

「好極了!」顧惜若拍拍手,走到她面前,塞了一顆黑不溜秋的丸子,不經意扭頭,瞥見那眼帶希望的男子,便也心下大發慈悲,順手拋了顆過去,他手忙腳亂的接過,一股腦兒就吞下。

不一會兒,兩個人頓時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方才那絞痛的滋味仍是心有餘悸。

顧惜若淡定的從他們中間穿過,咔嚓啃下一口野果,慢悠悠道:「對了。我差點忘記告訴你們,這個解藥有效時間為一個時辰。恰好我手上已經沒了多餘的解藥,若是想要在毒發之前,找到解藥,就必須要提前配製。我替你們算了下,算上配製的時間和出去的時間,能夠提供你們找出路的時間,已經不足半個時辰了。你們好生珍重。」

在她身後,一對男女唰一下就白了臉。

下一刻,飛快的散開,去找所謂的出路。

……

顧惜若翹著個二郎腿,手裡啃著個野果子,頭上還頂著藤蔓編織而成的帽子,悠哉悠哉的看著辛勤「勞作」的兩人。

枯黃中帶著些許青色的帽子下,雙眼已經眯得成了一條縫,乍一看去,只能看到那亮白得過分的牙齒。

佘映情和那男子憤恨咬牙,頓覺顧惜若此般模樣甚是礙眼,恨不得直接衝上去,狂揍她一頓。

尤其是聽到她咔嚓咔嚓咬野果,而他們卻只能幹看著聽著,心裡的不平衡驀地爆發出來。

但見佘映情第一百零一次跺腳,衝到顧惜若面前,居高臨下的指著她怒道:「諶王妃,你別太過分了。為何我二人要替你找路,你卻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裡休息吃果子?你能不能有點良心啊?」

顧惜若懶懶撥開她的手指,繼續不動聲色的啃果子,咔嚓咔嚓的清脆聲響,極大的刺激著其餘兩人的唾液腺,直讓他二人不停的咽口水,活脫脫就是典型的餓狼形象。

「映情公主,瞧你這話說的,多難聽啊。什麼良心不良心的,我把最後的兩顆解藥都給了你們,難道還不夠有良心?老實說,你這不懂得報恩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否則,我是不介意幫你一把的。」顧惜若又啃了一口,咔嚓一聲,聽得佘映情頭皮發麻腦袋發暈,恨不得直接搶了過來。

可某個無良女接下來的話,直接掐斷了她的這份念想,「尊貴的映情公主,我知道你很渴很累,可為著彼此著想,儘快找到出路離開此處,才是上上之策。所以,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說著,她空出的那隻手一揮,一股氣流就將佘映情推到了原先的地方,那意思,也很明顯。

「你你你……」佘映情氣得身子發抖,嬌媚如月的臉蛋上漲紅漲紅的,為其柔弱嫵媚的形象平添了幾分靈動之氣。

欲要說些什麼,卻被那男子一拉,低聲勸告:「公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橫豎早點出去,於咱們也有益處,何不趕緊將此間事情了結了呢。再者,此處荒涼偏僻,想要做什麼,也是極其不方便的。若是出去了,想必諶王妃也不會再跟著咱們了,到時候,您想怎麼樣,還不是你說了算?」

聞言,佘映情心頭的怒火驀地熄滅,神色幾番變幻后,忽而展顏一笑,終於恢復了此前的妖嬈邪魅,伸手輕佻的撫了撫那男子的臉頰,嗲著聲音道:「還是你說得有道理。我就大度一回,不與那個無良的女人計較了!放心,你心裡想的什麼,我也很清楚,出去后絕對不會少了你的!」

說著,她還拍了拍那男子的臉頰,一笑生花,令人陶醉不已。

那男子眼神頓時變得痴迷起來,喉結上下滾動,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旖旎美好的畫面,低聲呢喃著,「我只求公主不要忘記曾經答應過我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已經別無所求。」

只是,這些瞬間被某個女人討厭的聲音破壞,「兩位,請容我弱弱的提醒一句,現在已經過去一刻鐘了。」

含情脈脈的兩人頓時掩面淚奔,苦尋出路。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終於走出了那所謂的陣法。

可一看到面前這荒涼偏僻的畫面,顧惜若一顆心都涼到谷底了。

尼瑪,這都算什麼?

好不容易出來了,老天居然告訴她,她正位於鳥不拉屎的旮旯地里?

她還等著回蒼京呢!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又該怎麼回去?

「諶王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佘映情也傻了眼,走到顧惜若的身旁,捅了捅她的胳膊。

顧惜若攤手,望天,「我也不知道。只能是胡亂走了!」

說著,她就指了一條路,甩著寬大的袖子,當先走了出去。

佘映情別無選擇,由那男子攔腰抱著,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眯著眼享受著外面和煦的陽光。

論起對外面世界的熟悉,她肯定是比不上顧惜若的。

雖說,前面走著的那個女人,脾氣不好,手段還很狠辣,可不知為何,她竟有股欣賞的感覺,甚至更多的是好奇。

便是這股好奇,使得她想要留在那個女人身邊。

她窩在那男子懷裡,舒舒服服的神了個懶腰,喉間不自覺的溢出一抹*無比的呻吟聲,懶懶抬眸,沖前面的顧惜若嬌聲叫道:「諶王妃,你走累了沒啊?要不要讓別人為你代步?我這個小夥伴,雖然不是十全十美,可在照顧人一事兒上,倒是頗為有經……啊……你這沒情趣的女人!」

「給我閉嘴!否則我會讓你永遠都說不了話!」顧惜若沒回頭,倏地頓住了腳步,仰首看向四周的天空,眉頭緊緊皺起。

忽然間,她雙眸一眯,束束寒光自其間迸射而出,縱身躍到高樹之上,四下查看了一番,便穿過重疊的樹葉,眨眼就消失在了面前。

「神經病。」佘映情冷哼了聲,並不就此多說什麼。

在尋路而出的過程中,他二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她做出如此奇怪的動作了。而每次回來,她的懷裡都捧滿了甜美的野果子。

起初還有些驚訝,久而久之,倒也習慣了下來。

佘映情從那男子懷裡跳下來,攏了攏袖子,隨口吩咐道:「去看看,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打點水,采點野果回來。」

要讓顧惜若那人幫忙帶,估計天都要塌下來了!

……

顧惜若快速的在樹木之間穿梭,不多時,就落在了一處略顯陰暗隱秘的地方。

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樹葉縫隙,直接投射在鋪滿黃葉的地面上,緩步踩在其上,只聞咯吱咯吱的聲響,顯得格外悠遠空曠。

她背著手,緩步行走,斑駁光影投在她的面龐上,映出心緒上的平靜與從容,步伐身姿中的穩重。

走了沒幾步,她就頓住了腳步,淡淡道:「出來吧!」

她的聲音清脆遼遠,在偌大的叢林里,隨風飄蕩出去,卻是多了幾分飄渺之意。

就在她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一名黑衣人立即飄身落下,單膝跪地,恭敬道:「屬下王鈺見過大小姐。」「起來回話。」顧惜若神色平靜,「大小姐」這三個字,唯有將軍府的人才會用,而當初她那年輕爹爹把一半暗衛分給她時,他們對她的稱呼,也依舊秉持著將軍府那幾年的習慣。

可自從那次派出這些暗衛,從蘇紫煙房中偷出那肚兜和那幅畫后,她就沒再動用過這些暗衛。

此次他們突然出現,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這麼一想,她心裡忽然有些不確定了,連忙急急問道:「你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王鈺連忙道:「回大小姐,屬下受將軍的吩咐,早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聽到他這麼說,顧惜若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連忙問道:「我爹怎麼會讓你們突然守在這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王鈺為難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可在看到她凌厲的眸光時,驀地心頭一凜,隨即道:「回大小姐,屬下等人剛收到消息,說是將軍被皇上以擅離職守藐視皇威之罪,收押入大理寺里了。」

顧惜若身形晃了晃,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可在對上王鈺擔憂焦慮的眼神時,連忙甩了甩頭,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緒。

這事情來得太突然,再沒有弄清楚蒼帝此舉的根本目的之前,她萬不可手足無措。

她那年輕爹爹,她是知道的,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回到蒼京,並讓人拿下如此把柄。若是他想要將此事瞞天過海,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次事情鬧到如此大的地步,又有誰的手在其中推波助瀾?

莫不是,段天昊等人算計段天諶不成,就想出如此陰險卑鄙的手段,將主意打到了顧硚的身上?

她黛眉緊緊蹙起,腦中凌亂毫無思緒,隱約覺得方才的想法有些不對,可一時又說不準,到底是哪裡不對。

無奈之下,她猛地甩甩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待將胸腔中積鬱的氣息排空后,才穩住聲線,沉吟著道:「你說,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得到了我爹的吩咐。那我爹可還有其他要說的?或者是需要我去做的?」

王鈺眼裡霎時劃過一絲詫異,下一瞬卻又瞭然於胸,想起這個是將軍的親生女兒,他們選擇效忠的主子,竟有如此遠見,心頭壓著的石頭也緩緩落地,再回話起來,語調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回大小姐,將軍的確吩咐了您一些事兒。」他道,隨即伸手入懷,掏出一封密封的書信,雙手呈遞到她跟前,恭敬道,「大小姐,請。」

顧惜若點點頭,伸手接過這信封,費力的打開那道火漆,一樣小小的物事兒就自信封內滑落,堪堪躺在了她白皙的手掌心。

竟是一塊褐色令牌。

她雙眸眯起,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其上凹凸不平的紋絡圖案,辨不清此刻是何情緒。

不久后,她才抽出裡面的紙張,大略掃過一眼,臉上一一劃過震驚,無奈,釋然,欣慰……

千般思緒齊齊湧上心頭,她緊緊抿了唇,將那張紙揉成一團,再張開手掌心時,碎屑隨風而去。

「死老爹,居然也敢這麼……居然也敢……」她有些語無倫次,眼神慌亂移動,卻找不到絲毫落腳點,下一刻,但見她仰首望天,柔軟而明亮的光線照亮那剪水雙瞳,恍惚有晶瑩淚花在閃動。

她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唇角綻放出明媚的微笑,彷彿世間萬千風景凝聚濃縮,凝化呈映在了那盈盈水眸之中。

「我知道了。待會兒給我帶路吧。」

她緊了緊那塊令牌,眼裡霎時劃過一絲堅定和執著,渾然不知道,正因為此次之事,為她日後的鳳翔九天提供了極其完美的契機。

------題外話------

今日突然沒電,某梧不得已去了網吧碼字,親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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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錯嫁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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