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蓄髮令
皇帝的弟弟們在誠郡王府打起來了,還是打群架,還打的鼻青臉腫,不能見人,皇上不得不給他們放假,這真是給京城提供了一個大八卦,又一次刷新了滿朝文武對皇家貝勒們的認知。大臣們對這些貝勒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比不上太上皇那群兄弟的印象上,想裕親王和恭親王何等靠譜,能文能武,當年就是太上皇的左右手。再看看如今的這些貝勒們,十幾個呢,加起來都比不上人家兩個。脾氣火爆的直親王,老實木納的誠郡王,生有反骨的雍郡王,漢語超爛的恆郡王,嬌縱任性的純郡王,身有殘疾的淳貝勒,出生低下的理貝勒,不務正業的裕貝勒,無智商可言的敦貝勒,毫無特點的舒貝子,牆頭草履貝子,愛好出遊的怡貝子,以及年紀最小目前還看不出問題的恂貝子。總之,當今的兄弟們質量參差不齊,如今更是打群架,這群貝勒們很是令人擔憂。
當天,貝勒們給保成請罪之後,保成就打發他們跪宗廟去了,又讓人去通知各位太妃們,讓她們好好管教管教。太妃們經過短暫的慌亂淡定了,宮裡的女人大多都是聰明的,皇帝只是罰跪宗廟,並沒有其他的處置,想來也不是多生氣。等到一個個問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頓時無語極了,不就是為了雍郡王的事情么,有必要麼!商量個事情都談不到點子上,還歪樓,再說了,雍郡王的事兒關你們什麼事?皇帝自己願意的,說不準人家暗中有什麼計劃呢,你們憤怒著急有什麼用?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太妃們從年輕時便跟佟太皇貴妃打交道,對她和愛蘭珠的交情清楚的很,活得好好的人,突然病逝了,騙鬼呢!這宮裡沒有秘密,區別只是有沒有證據罷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兒,只是不知道,佟太皇貴妃用什麼換取了皇帝的點頭,讓雍郡王在越南自立為王。
「都是來討債的!你們是要氣死我么?」溫太皇貴妃看著勉強兩個兒子,都是鼻青臉腫的,還是親兄弟呢,真能下得去手啊!
「皇額娘,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純郡王討好的笑道,他對別人就是一副毒舌,唯獨對自己老娘,嘴巴就跟抹了蜜似得。「皇額娘,生氣容易長皺紋,會破壞您的美感,像您這般年輕漂亮的額娘,這年頭不多了,多珍貴啊。」
溫太皇貴妃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又看看直愣子似得小兒子,嘆口氣,別怪她偏心,小六從小就貼心,又聰明會辦事,小十就真是來討債的,處處跟他親哥哥做對不說,如今還幫著外人打自己親哥,有這樣兒的弟弟么!歷史上,溫太皇貴妃只有一個十阿哥,如今多了一個兒子,一個乖巧聽話嘴巴甜,一個惹是生非嘴巴笨,是人都會偏心。好在,溫太皇貴妃還沒有歷史上的德妃那般偏心偏到咯吱窩裡去,敦貝勒又是心寬豁達的人,對此也沒什麼怨氣。
「先上藥吧,跟兩隻小花貓似得。」溫太皇貴妃親手接過藥膏,給純郡王上藥膏,敦貝勒則是由溫太皇貴妃的大宮女服侍著。
「嘖!婆婆媽媽的!我自己來!」敦貝勒很不耐煩的搶過大宮女手中的藥膏,胡亂的往自己臉上摸了兩把。溫太皇貴妃在一旁急忙道:「你自個兒知道擦哪裡?罷了,過來!額娘給你擦!」
「額娘,真不用,好了,就這樣!兒子還有差事呢!」
「你頂著這張臉辦什麼差事!?皇上不是已經放了你的假?」
「真有事兒,不信您問他!」敦貝勒指了指純郡王,溫太皇貴妃又罵道:「他什麼他!不會叫哥哥么!」
「嘖!」
「你這是跟我不耐煩么?」
敦貝勒苦著一張臉,「額娘,兒子真的有差事。皇帝哥哥雖然准了我的假,但兒子想著不上早朝就是了,陸軍處還是要去的。」
「皇額娘,十弟確實有事兒,他最近忙著呢。」純郡王一臉的兄弟和睦,純真無害的模樣。
溫太皇貴妃這才信了,囑咐道:「既是很要緊的事兒,額娘就不留你了。好好當差,改改你那壞脾氣,別再動不動就跟人打架......」
「知道了,知道了!額娘,兒臣告退!」
「真是沒個定性!」溫太皇貴妃搖搖頭,嘆口氣,轉頭又溫柔的給純郡王上藥,「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皇上竟放心讓他辦?」
純郡王笑笑,「額娘可別看輕了十弟。皇帝哥哥對十弟可是很看重,朝鮮派遣使臣過來,皇帝哥哥便讓陸軍處加緊練兵,估計是要出兵。」
「竟有此事!」溫太皇貴妃眼珠子轉了轉,「雍郡王如今也是一方霸主了......」
「皇額娘!」純郡王突然冷喝一聲,溫太皇貴妃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自己從小就貼心的兒子,「額娘,收起你的小心思。兒子絕不做雍郡王那般忘恩負義的亂臣賊子!皇帝哥哥待我們如何,我們兄弟心裡清楚,皇帝哥哥甚至連名諱都沒有讓我們改,如今還讓我們用著『胤』。皇帝哥哥一心照顧著我們這些兄弟,我們如何能做那白眼狼!」
「我就是想想。」溫太皇貴妃還是頭一次被兒子這般嚴詞厲言,有點嚇到了,連皇貴妃的架子都忘記了。
「想也不行。更加不能說出口!」
「哎,額娘知道了......」溫太皇貴妃有點委屈。純郡王也發覺自己口氣不對,很不孝,急忙放緩了語氣,勸道:「皇額娘,莫要只看到人家的好處。雍郡王如今看著是好,實際能不能在越南紮根還不好說,而且,他可能永遠也回不了大清,這跟流放沒什麼兩樣了。額娘,您希望過這樣的日子么?」
溫太皇貴妃使勁搖頭,華夏人講究落葉歸根,不是每個人都有佟家小妞那等氣魄的。
「這不就是了。額娘,雍郡王和佟太皇貴妃是放棄了大清的一切去越南,並且,這還是用佟太皇貴妃的所有產業換來的,額娘,先不說咱們願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只說銀子,咱們出得起么?說句不好聽的,雍郡王就是拿銀子買了一個大清口頭的支持,其他的還得自己打拚,是皇帝哥哥仁慈,給了他厲害的戰船火器,他才有如今。額娘,兒子真的不想做雍郡王那樣的人,兒子的根在大清,兒子就算有一天出去建功立業,兒子還是想要回來。」
「好了。額娘懂了,以後再不會說了。」
「就知道額娘會懂兒子~」
「少說好話!」溫太皇貴妃捶他一下,拿出一個藥盒來,「這個是當年太上皇賞的,蒙古進貢的,加了天山雪蓮啊什麼的,效果好的很,額娘一直沒捨得用,你拿去。瞧瞧你的臉,額娘看著心疼,怎麼能下那麼重的手!」
「額娘,兒子也還手了,他們也沒佔到便宜。」純郡王一邊將藥盒塞進懷裡,一邊說道。母子倆個又說笑幾句,剛才沉重的氣氛一會兒便沒了,最後溫太皇貴妃笑著親自將純郡王送出了。
過了幾天,裕貝勒往陸軍處找敦貝勒。裕貝勒是內務府總管,他的任務就是給皇帝摟銀子,只是如今他那張漂亮的臉不能看了,心情不爽,不想進宮,便帶著一個騷包的黃金面具去找敦貝勒。好在他身上帶著腰牌,要不然一張面具臉二話不說,大爺似得下了馬車就想往裡闖,守門的小兵差點沒開槍!
「你的臉怎麼還是這幅德性!?」裕貝勒皺著眉頭看敦貝勒那張五顏六色的臉,腫是消下去了,可怎麼還是青的青紫的紫。
敦貝勒大咧咧的擺擺手,「這才幾天啊,消腫就好了,現在已經不疼了。」
裕貝勒拿下自己的面具,「你看我,就只剩下些印子。」
「咦!」
「笨蛋,一定是溫太皇貴妃又將好的給純郡王了!」裕貝勒憤憤不平,敦貝勒嘿嘿笑兩聲,「他看著就比我弱,給他也沒什麼。」
「弱個屁!你看看我的臉,被他打的都出血了!」裕貝勒往敦貝勒面前一湊,指著自己的眼角,很不滿的吼道。
敦貝勒繼續嘿嘿笑,也不反駁,任裕貝勒將他罵的狗血噴頭。
「給你!」裕貝勒罵舒坦了,這才扔給他一個藥盒,「這是我用的。」
敦貝勒頓時一張大大的笑臉,摟著裕貝勒的肩膀,「你可真是我親兄弟!」
裕貝勒翻個白眼,「白痴!」
景綿5年,又是十一月,乾清宮外守衛森嚴,皇上將所有在京兄弟召進宮中。這不由讓人想起了三年前,也是這個時候,皇上將所有王爺貝勒叫進宮裡,然後,大清便開始了遠航征戰的計劃。由此可以看出,當今皇上心胸之寬廣,他從不忌憚兄弟,相反十分信任,一有大事,便會和兄弟們一道商量,相反,滿朝文武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皇上決策的。這讓大臣們很不適應,皇上和王爺好的跟一個人似得,這不科學,無論他們怎麼拉攏,這些郡王貝勒們一概不理。一旦皇帝和阿哥們親密無間,大臣們就沒了安全感,有點兒無所適從,當今的兄弟又多,雖然不靠譜,但若真是認真辦事的時候,又都乾的不錯。就因為這點,若真是遇上君臣僵持不下的時候,康熙時期,大多老康退讓,可到保成這邊,完全顛倒,大臣們很擔憂,皇帝看誰不順眼,直接將誰換了。如今,兵部是直親王和敦貝勒,禮部是誠郡王和理貝勒,內務府是裕貝勒大清海軍處是恆郡王和純郡王,皇家海軍處那是元夫人的天下,八旗更加插不進手了!如今還在大臣手中的只剩下戶部、刑部、工部和吏部,但是,如今皇帝起碼還有四個小弟弟沒有當差呢!真是讓人擔憂!
「皇帝哥哥,是不是要打仗了?!」敦貝勒一臉的興奮,年前就讓他練兵,快一年了!他皇帝哥哥的速度怎麼老是這麼慢?要打就趕快啊!
保成懶得搭理他,先是命人拿出兩幅畫出來。
「這不是九弟(哥)么!」眾人湊過去一看,這大美人,不就是他們兄弟大清第一騷包裕貝勒么!「這頭髮怎麼回事兒?長不長短不短的,剛還俗的和尚么?」
「別管那亂七八糟的,你們只說,哪個好看。」
眾人面露糾結,一幅是傳統的畫像,拖著長辮子,穿著蟒袍,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一臉的尊貴無匹的大爺架勢;第二幅一頭利落的短髮,額前幾縷劉海微微擋住眼睛,卻掩不住裡面肆無忌憚的放肆,右手慵懶的抵著太陽穴,雖然坐著,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對上那眼神,差點以為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一件扒下來了。雖然大家每天看著光腦門已經習慣了,但是如此鮮明的對比,憑良心說,還是第二幅好看.....
「朕打算更改剃髮令!」
「更改?」眾人異口同聲的驚呼,裕貝勒很給面子的讚美道:「皇帝哥哥英明!」
保成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其他人呢?」
「臣弟們自是跟著皇帝哥哥的,只是宗室和八旗就......」
保成溫和的笑道:「無妨,並非取消剃髮令,只是稍作更改。由剃半頭,改為削短髮,如此,整個大清還是按照滿人的規矩來,宗室和八旗應無怨言,若真有那不願意的,朕也不勉強他們,他們自可保持『金錢鼠尾』。」
「只是漢人呢?萬一他們蓄髮卻又不削短,該如何?」
保成嘴角勾起冷笑,「既然兩種都不選,那就按祖宗規矩來。」
祖宗規矩,那就還是『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區別只是多了一種選擇罷了,做主的還是滿人。眾人點點頭,如此的話應該可行。
這法子是佟家小妞臨走前傳授給愛蘭珠的,愛蘭珠覺得可行,若是強硬的取消剃髮令勢必會引起動蕩,但是蓄短髮的話,既不是漢家的長發又顧及了滿人的臉面,還完全符合她自個兒的審美觀,男人就應該利落些,兩全其美啊。後來跟老康和保成一說,老康倒是保守態度,只讓保成透露一二,看看情況,保成在老康面前答應的好好的,一轉身就準備大幹一場了。
「如此,今晚第一件事兒就這麼定了。」保成笑眯眯的看向敦貝勒,「第二件,你可以出去打仗了。」
敦貝勒興奮的從椅子上蹦起來,「真的么!皇帝哥哥,什麼時候?臣弟可以帶多少人馬,有火器有大炮么?」
保成笑著點頭,敦貝勒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保成下一句話給說趴下了。
「純郡王和你一道兒。」
敦貝勒眼睛瞪得溜圓,保成憋著笑,一臉的嚴肅,「平時你們吵吵鬧鬧也就罷了,若是正事兒上也這般胡鬧,朕饒不了你們!」
「臣弟知道了。」兩個人都跟霜打了茄子似得。
「嗯。倭國打著倭寇的幌子,時常在朝鮮燒殺搶掠,朝鮮國王再三上摺子,乞求大清出兵,朕思索良久,決定出兵掃寇。純郡王負責倭寇,敦貝勒負責倭國本土。」雖說兩個人都是對付日本,其實程序上是不一樣的,純郡王要帶著大清海軍先於敦貝勒出發,等幫著朝鮮掃蕩倭寇之後,再以對馬島為根據地,徹底進攻日本,這時候,就是敦貝勒的陸軍正紅旗和鑲紅旗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皇帝哥哥,為何要滅了倭國?」雖然聽從保成的話出兵倭國,但是敦貝勒還是很好奇的,倭國雖然對朝鮮不斷騷擾,對大清另一個屬國琉球也是虎視眈眈,但對大清還是很尊敬的,從來不敢在大清的邊境或者海域有任何活動。
「今日敢侵犯大清屬國,明日就敢侵犯大清!朕要殺雞儆猴!」
眾人自以為明白了,倭國就是那隻雞,荷蘭、大不列顛等國家就是那幾隻猴子!只有保成自己明白,日本這個國家的劣根性,如今日本看著對大清恭敬有加,那是羅科掃蕩了整個大清海域之後,才有的結果,先前還不是對大清邊境各種騷擾!?日本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狗,主人強時,搖尾乞憐,主人弱時,反咬一口!她額娘的手記裡面寫的清清楚楚,後世大清在日本手裡吃了大虧,日本是一個永遠不能相信的國家,此時不將它除了,真是日夜難以安寢!
眾貝勒們回去之後,便跟福晉說了蓄髮的事兒,福晉們聞弦而知雅意,第二天就各自回娘家,不消三天,整個八旗上層就都知道皇帝要修改『剃髮令』的事了。接著,某天早朝,保成就將這件事情正式提出來,除了保成的兄弟們一致力挺之外,宗室保持沉默,八旗一半贊皇帝英明,另一半跟著宗室老王爺們一道兒當壁畫。至於漢臣,那自然是百分百的支持,並且情緒十分激動,甚至有要炮轟宗室的趨勢,只可惜,皇帝並無要縱容他們的意思。那日早朝便這麼結束了,之後,皇帝又在太和殿舉行了家宴,特將在行宮的老康和愛蘭珠請了回來。憶往昔說今日,說的宗室們個個眼眶含淚的,又道祖宗們的規矩咱們後人自然是要遵循,但是咱們身為大清的皇室,也該為整個大清做些事兒。比如廢除圈地令,滿漢可通婚,等等,大家也看到變化,大清正是改頭換面,蓬勃發展的時候,咱們都老了,貢獻不了什麼,就盡量不要去阻擋什麼,就交給年輕人吧。宗室們終於還是沉默著點了頭,算是讓步了,在那之後,恭親王裕親王等宗室重臣上了告老摺子,皇帝苦留不住,只得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