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香浮動
【第十五章】暗香浮動
平樂心裡清楚,家主可是平芷的親生父親,自家女兒即使做錯什麼,他也會在眾人面前極力遮掩的。不比她平樂,如果她犯了錯,她父親不要說偏向遮掩的,恐怕第一個,就把她揪出去任諸人唾罵。相比之下,平芷幸福的簡直讓人嫉妒,卻還在這裡與她僵持。
「阿芷,在我院中,你以逸待勞不給我片刻時間,我知你心急見殷五公子,便請你先行。你即己先行,為何又在這裡躊躇不前。你說我讓你等是不敬你,請問阿芷,你的馬車有幾匹駿馬,我的馬車又有幾匹駿馬?就算我們同時出院,我的馬車可以與你並駕齊驅嗎?」有的時候,不爭代表軟弱,平樂不要再軟弱。
她本也不用平芷回答,繼續道:「你的馬車有駿馬四匹,而且匹匹精挑細選,我的馬車只有兩匹馬,而且是老馬,根本行不快。阿芷,你素有才女之名,這種黃口小兒之言,不要再提了。」平樂說完,越過平芷,率先向燈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平芷怔在當場,她實在沒想到,平日粗魯的阿樂可以說出這番話,而且說的她無從反駁。確實,今天她心情不好,有心為難她。誰讓她竟然瞞著她去見殷五公子,而且聽說五公子竟然還贊她『雅』。這樣一個粗俗女郎,憑什麼得到五公子雅贊。她不服……
就在這時,『啪,啪』的巴掌聲音由二人身後傳來。平芷的俏臉登時一片蒼白,平樂也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只見數名幕僚簇擁著一個年輕男子信步而來,他們沒有燃火把,是以剛剛平芷與平樂都沒有注意到她們的馬車后竟然有人。
而且看上去,那人出身不俗。
「淮陽平芷?」
平芷咬著櫻唇,一幅弱不禁風樣子,微微俯身。「諾。妾是阿芷。」男子點點頭,轉向平樂。「你是平七女?」
平樂點頭。
「淮陽平氏阿樂,據傳粗俗不堪的那個?」男子繼續問道。
平七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太好看,沒準瞬間變成了黑色。迎上那男子惡趣味的眼神,平樂微微勾了勾唇角。「我是平樂,不知郎君從哪裡聽來平七粗俗之言。古語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郎君即信那信口開河之言,平樂不敢交也。告退!」言下之意,你與那信口開河之人所距不遠,她平樂可不想招惹。
平樂頭也不回的離開。身後,是男子淺淺的笑聲。
「都道平氏七女粗俗,今日一觀。這淮陽平七實是一雅人也。」男子話音落下,他身後幕僚附和聲一片。平芷白著一張臉,那些幕僚看了看遠去的平樂,又看看眼前羞怯的平芷,笑聲更大了些。平芷氣得一跺腳,領著僕婦三步並作兩步向大殿跑去。
「郎君,家主有意與淮陽平氏議親,郎君以為這芷才女如何?」男子身後幕僚問道。男子冷冷一哼。
「芷才女?哪裡有才?嫉妒之才嗎?告訴家主,這等女子,世上多矣。配你家郎君,差矣。」幕僚點頭退後。自家郎君的話,他很認同。沒見過這位平氏三女之前,以為真是個神仙般的人物。曉詩詞,通音律,性情柔和,堪配自家郎君為妾,今日一見,謠言果是謠言也,與謠言相比,平芷差之遠也。
平樂的到來並沒有引起諸人注意,此時大殿中起碼有兩三百人,三五成榻,正中間的榻旁,端坐著淮陽城主,那是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面目圓潤,一雙眼睛微微帶笑,正在舉樽敬向一旁的平氏家主。平樂悄無聲息的找了女眷角落落坐。
片刻后,平芷進殿,她四下端詳一番,最後走向平氏家主身後,飄然落坐。她一坐下,立時引起一陣小小的議論之音。
平樂側耳細聽……
「那位便是芷才女吧,確實不俗。」
「諾……觀其面,燦若牡丹。觀其形,婀娜若碧蓮……」
平樂眼觀鼻,鼻觀口,才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來。平芷雖生的不錯,可用牡丹相比?差之遠也。至於她的身材,掩在寬寬的裙擺下,甚至連腰身也看不真切,這婀娜若碧蓮之說,又是怎麼來的?難道,這人曾經有幸見過平芷婀娜的腰身?
邪惡的思想閃過……
這時,淮陽城主也將目光轉向平芷。「平琅,這便是你的三女嗎?」平氏家主平琅起身。「諾,此是在下三女,阿芷。」
「善,不愧有才女之稱,一動一行,皆讓人側目。阿芷啊……我令你父將你家阿樂帶來,她可來?」平芷咬了咬下唇,剛想開口。只聞耳邊一陣唏噓聲響。
平芷隨人群一起,看向殿門……
角落中的平樂也不由得跟隨諸人的視線,側目。是他……這個聲音……那個剛剛說她粗俗的那個。
剛剛外面未燃火把,她並未將他的長相看清,現在一觀,平樂不得不承認,這人很俊美。狹長的鳳眸,高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一笑間,眼波動人。只見淮陽城主親自起身,迎上前去。
「竟是九郎,九郎能來,某悅矣。」隨著城主話音落下,各方議論聲大起。周九郎……幾乎與殷五齊名的周家嫡子,周悠。周姓自上古始,便是高貴姓氏,傳承至今的周氏門庭自來受世人敬仰。
世人相信,如果沒有殷五,這位周九定是第一公子。
周悠笑了笑,視線不動聲色的掃過四下,平樂不由得縮了縮身子,真是大意啊,竟然不小心招惹上周九。希望這人不要像殷五那樣是個記仇的小人。
明明自己坐的地方光線很暗,而且周邊女眷無數,只一眼,那周九看到她的機率幾乎為零,可平樂還是覺得那周九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頓了頓。
「勞城主親迎,悠之罪。請……」
「請,請。九公子請入席。」周悠上前,奴僕趕忙為周悠安排坐位,一張小案被置在淮陽城主左畔,周悠落坐,他的幕僚跪坐在他身後,宴席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