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是嘛……原來除了三口家，還有其他人知道引渡者的存在。」三口陽田收起了臉上不正經的笑容，第一次認真大量了一下海棠未來后開口，「嗯……海棠未來……真是讓人驚訝，從沒聽說過有姓海棠的魔術世家。但是你跟蒼崎橙子交好呢，是她的繼承人？不對，就算是蒼崎橙子也不會知道引渡者。說起來，比起蒼崎橙子，她妹妹蒼崎青子到更有可能……」

「……」這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是怎麼回事。

還沒來得及吐槽，三口陽田突然把臉湊過來，帶著高深莫測的口吻說：「話又說回來，出了高級魔術師，能看到我的人基本沒有。魔術才能平平的你能看到我本身也挺讓人驚奇的呢。」

聽到三口陽田的話，海棠未來一愣。

緊接著，三口陽田補充道：「除非……你被人工改造過。或者，我可以猜得跟具體一點，你也做了三口家的試驗品。」

海棠未來皺眉，對方剛才說了「也」。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沉默了一會兒，海棠未來問：「三口家，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聽到海棠未來的問題，三口陽田挑眉，反問道：「哦，你以為三口家是在追求什麼呢？」

「成神？」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應該說，即使到了現在，三口家也有數量眾多的人以此為目標。」三口陽田諷刺地說，「但是，你覺得，成神的幾率有多大呢？或者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這種生物存在嗎？」

「或許吧。就算沒見過，也只能證明自己沒有見過，而沒法證明神不存在啊。」海棠未來想起蒼崎橙子留在觀布子市筆記里提到過的精靈。既然精靈都存在，說不定也真的有神存在呢。繼而又想起了自己出靈的時候見到的，據說是北歐神話中命運三女神的人物。

「相傳三口家的第一代魔法使三口繭良曾經見過北歐神話中的火神洛基，以及命運三女神。並從他們那裡得到了成為神的方法。不過，我倒是更傾向於是三口繭良不知從何處觸碰了有關世界真相的東西，因此掌握並開創了『暗鍊金術』這一流派。」

海棠未來突然想到，在看有關北歐神話的書的時候看到過，命運三女神的出現標誌著諸神黃昏的開始。而火神洛基更是傳說中製造了諸神黃昏的存在。諸神黃昏，字面理解就是神道的衰落。而神道衰落的根本毫無疑問是信仰缺失。信仰缺失的原因呢？出了工業革命科技革命之外，或許還因為人類得到了可以成神的方法？

海棠未來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北歐主神奧丁在察覺到洛基會製造諸神黃昏之後，將其流放人間。所以……是因為火神洛基被流放人間，然後遇到了三口繭良。接著三口繭良被洛基引薦給了命運女神。而眾所周知，北歐神話中明確記載了「命運女神除了眾神的命運之外，有問必答」的說法。

在兩儀家出靈的時候，海棠未來分明聽到了命運三女神中司掌未來的詩寇蒂回答過紅髮少女成神的方法，以及司掌過去的烏爾都答應紅髮少女傳授暗鍊金術的片段。

海棠未來越想越心驚，只覺得那些明明是匪夷所思的聯想，仔細想想，卻又並非是無跡可尋。

然而三口陽田卻並不知道海棠未來在想些什麼，接著說：「比起成神這種類似於痴心妄想的目標，三口家也有其他的魔術瘋子。就像是這一代的家主，追求一生的是時間的真相。為此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拿來改造。不過因為孩子太小，靈魂並不穩定，沒辦法隨心所欲地在時空中穿梭，所以被關在了一棟附帶了拘魂陣的房子里。」

「……」聽到一半海棠未來就感覺到了不對，怎麼聽都覺得這是在說自己。

「這一代的家主？現在三口家的主母娘家姓林？」

三口陽田點頭：「正是。林家並不走魔術師這條路，是中國正統的道家世家——也就是類似於日本陰陽師一般的存在。雖然是道家，但是林家具有魔術迴路的人不少。就如同夫人，她就是具有出眾魔術迴路的人。或者不如說，所謂的道士也好，陰陽師也好，魔術師也好，其本質是一脈相承的。」

海棠未來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知道多少關於那個孩子的事？」

還在糾結超能力本源的三口陽田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海棠未來問的是三口家那個孩子。於是回答：「啊，你是問三口海棠啊。」

三口海棠。海棠未來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第一次直視自己真正的名字。

「雖然三口家是魔術世家。但是後代的魔術迴路其實一代不如一代。到我這一代那一代，大部分人都是魔術迴路平平，甚至出現了才能還不如一般魔法使的孩子。然後三口海棠就出生了。因為三口海棠有著超出常人的才能，所以出生之後就被加以改造。而正好這幾年，三口家隱隱觸碰到了時間的秘密。於是連這一點都被加在了三口海棠身上。可以說，三口海棠身上聚集了三口家研究的最高成就。」

「是嘛……」海棠未來有些自嘲。

「……怎麼？」海棠未來突然出聲，三口陽田打住了話頭。

海棠未來搖搖頭，突然想起了剛才三口陽田還說了自己魔術才能普通：「三口海棠的魔術才能不是聽普通的嗎？」

三口陽田驚訝地盯著海棠未來問道：「誰說她才能普通的？雖然三口海棠魔術迴路數量平平，但是密度絕對在一干魔術師之上。整個三口家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密度這麼高的人。況且她的本源是看破一切偽裝的『真實』，就憑這一點三口家就不能不重視……」

三口陽田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海棠未來：「你……你是……三口海棠？」

「大概曾經是叫過這個名字。」海棠未來回答。

三口陽田沉默了一小會兒。

就在海棠未來以為對方要說什麼的時候，三口陽田突然恢復了一開始的時候那樣不著調的樣子：「啊啊啊！這麼說穿越的理論真的是可行的嗎？求膜拜求抱大腿！簡直就是個活動的魔術奇迹啊。怪不得魔術師協會會下封印指定，但是又不下追捕令。本身價值很大，但是要是被封印了就什麼價值都沒有了啊。呵呵，現在你多大了？魔術師協不會為你專門弄了一個觀察團吧？三口家也終於如願以償出一個萬人矚目的家主了。」

「家主？」海棠未來挑眉。

「怎麼？三口家歷代的典籍手記全都搬進了你當年住的房子里。難道出了培養繼承人之外，三口家還有其他原因這麼做嗎？」

海棠未來沉默。

或許一開始是這樣的吧。但是因為當年的火災，海棠未來意外地在一切都還沒準備好的時候開始了穿越生活，並且因為沒有坐標而沒法回到原來的世界。三口家失去對自己的掌控這麼多年，大概因為自己沒有被從小洗腦對三口家忠誠，所以一直處於觀望狀態。至於三口美嘉……大概是害怕自己搶了她現在大小姐的位置，所以總是想讓自己跟三口家徹底決裂。

「本源是真實，到底是什麼意思？」海棠未來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就像是你能看到我，能看到引渡者一樣。存在於世的東西就算因為一些原因其他人看不到，你都能看到。這就是基礎屬性。如果經過練習，應該還能有其他的優勢。」三口陽田奇怪地看了海棠未來一眼，「你什麼都不知道？」

海棠未來點點頭，輕描淡寫地回答：「嗯。出了一些意外，我已經脫離了三口家很多年。」

「脫離三口家……怪不得連姓氏都改變了。呵呵，有點意思。不過對三口家來說，那還真是可惜了。」

「你跟三口家有仇？」海棠未來聽著三口陽田不陰不陽的語氣問道。想到之前三口陽田說過他也被人工改造過，恐怕現在這樣常人看不到的身體就是改造后的結果。

「嗯……真說是有仇也算不上。不過是既然人生軌跡已經完全相反了，就見不得那些有著熟悉名字的人過得好罷了。」三口陽田說著突然站了起來，「本來還在想難得遇到一個能看到我的人，想把你留下來呢。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總覺得說不定將來會見到比把你留下來更有意思的事呢。」

「啊？」見到三口陽田站起來，海棠未來也跟著站起來。

「路已經搭好了，就讓我這個有著八竿子打不著的親屬關係的長輩送你一程吧。」

「什麼路？」海棠未來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什麼都沒有改變的馬路。

「這條路可是那位走投無路的引渡者先生拚死給你留下的希望的火種哦。伯伯我還貼心地幫你校對了正確的時間和空間坐標。要記得感謝我啊。」三口陽田拉著海棠未來的胳膊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停下來，看著海棠未來。

「怎麼了？」

「嗯……大概是姿勢不對。」三口陽田摸了摸下巴，然後一把把海棠未來抱起來，然後拋了出去，「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必會再見。』海棠未來。」

猝不及防被拋到空中，眼見著就要摔到馬路上。海棠未來下意識地閉上眼。

想象中跟地面親密接觸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海棠未來感覺到有人接住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納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對著正太納魯的臉看了好幾天，突然看到青年版的，海棠未來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

「一也？」

在出聲的一瞬間，海棠未來感到納魯放她下來的動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