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開的心扉
後來的日子裡，雨希會時不時地來找我，陪我說話，做很多事都要拉我一起去。也許是因為她的關係，周圍的孩子也都陸續的和我更加親近。我感到了快樂。
可是，一直覺得心裡有什麼壓抑著，不想讓自己快樂起來，也不想真正的面對這一切。有的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臉上單純無知的虛偽面具。其實自己明明什麼都懂的，沒有他們那樣的真心，不是么？
已經開始不知道是不想要交出自己的真心和他們交往，還是在抗拒著什麼……
雨在天晴后又連續下了好幾天。雨希不知道隱瞞了什麼秘密，總會消失上一會兒。因為她時不時會來找我，所以孩子們也在找不到她的時候會來詢問我。
不知道出於什麼，儘管她沒有說，但我還是會有意無意地替她隱瞞。
也許她也覺察到了這一點，每次見到我的時候，總是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言又欲止地跑開。
我知道她是不會說謊，卻又不知道怎樣說她的事才會這樣。所以我不介意，每次也都只是微笑。也許是感激，她越發地對我好，和我親近起來。
還是這樣一個雨天，天霧蒙蒙的，小雨絲絲，很美。我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突然想到軒轅長老家旁邊的森林裡去。也許是為了這樣寫意的心情吧……
沒有用任何的東西來擋住細小的雨絲，也沒有用元素的力量來驅散身上的雨。只因為莫名的喜歡。
頭髮上開始有了點點細細的水珠，遠遠看去一閃一閃地。
抬頭，仰望天空。
伸手，觸摸著上方的空氣。
深深吸氣，感受生命的元力。
長長地吐氣，微笑，我想，我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心情，這是從出生以來都沒有過的。
說起來，到了亞特蘭蒂斯，或者說是遇見雨希后開始的吧。我越來越隨性，也越來越快樂。
不知為什麼一想到快樂，我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了許多和雨希一起的畫面。
「卡拉雅，我們一起去聖廟吧？」
「快點！快點！卡拉雅不要傻站著！天雲長老會發現的！」
「……不要這樣，我的笑話不好笑么？--」
「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卡拉雅你好嚴格哦……」
居然拉我去惡作劇，還有很無語的笑話，無視公主身份的撒嬌……
想到這些，我的嘴角總會不自覺的上揚。的確很快樂……
我輕哼著一首古老的歌曲，曲調輕快，我不自覺的閉上眼隨著音律旋轉，旋轉……
心很暢快……
很久，雨不再從天上飄下，我也停止了舞蹈，睜開眼，雨後初晴的景緻讓我全身心的感到乾淨，在人族從未有過的乾淨。
露水從草尖上滑下，「滴答」，也許是亞特蘭蒂斯人的天賦，我想我聽到了它滿足的聲音。從沒有感受到自然地聲音，我感到很新奇，閉眼靜靜聆聽，風的聲音，植物舞蹈的聲音，動物嬉鬧的聲音……
「沙沙」
我睜眼，不和諧的聲音，我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很意外的看到雨希臉色蒼白地從森林深處走出來。想要詢問她發生了什麼，卻始終沒有問出口，她疲憊的神情讓我實在不忍在加什麼在她身上。所以，只是很溫柔地把身上的外套讓她穿上，我知道亞特蘭蒂斯人又能里調節自己的體溫，更何況她那樣的天才。但我還是那樣做了，也許是在人族養成的習慣吧。但我不知道的是，一直以為絕望的心在亞特蘭蒂斯漸漸復甦。沒有察覺到，心開始為他人而跳。
雨希沒有做聲，任由我扶著她坐在一旁的樹墩上。
我跪坐在她的面前，仔細替她擦著臉上的水滴，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水滴。
她靜默著看著我，淡定而尊貴，掩不去的是骨子裡的驕傲和對萬物的淡然。
這時，我才意識到雨希本質上是亞特蘭蒂斯未來的主人。
她似乎和平時不大一樣，眼神里多了些淡定，少了些熱情和衝動。明明小了我幾歲，沒有經歷過什麼，但卻讓我覺得此時的她有雙看透世事的眼，這種只有在歷經生老病死，看透一切后才會擁有的眼神，就像注視我們的神邸那樣……
是的，就像神邸……
不知不覺，我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緊緊注視著那雙讓我恐懼但又讓我有跪下膜拜的衝動的眼睛。
眼睛里的清澈讓我害怕。是的，我在害怕，害怕那雙似乎看透了我的眼睛……
自然的躲開，卻停住，沒有再移動，因為一雙手阻止了我。
輕柔的托住我的臉頰，我感到了手的冰冷……
重新凝望她的眼睛，有悲哀，有憐憫，卻沒有我最害怕的厭惡……
「為什麼連自己都不想面對呢？」輕輕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悲傷，卻直撞在我心上。
沒有回答是因為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是的，我一直逃避的是面對自己，困住自己的還是自己……
「不想面對真正的自己的話，又怎麼能讓自己真正脫離你心中的魔障呢？」
「……」
「既然想做個普通人，為什麼不讓自己先把自己放到普通人的位置上呢？自己都不認同自己，別人又怎麼來認同你呢？」
苦笑，頓悟，原來即使回到亞特蘭蒂斯我也不能真正融入大家，脫離『另類』的標緻的原因是我自己……
「你知道的吧……」她微微嘆息，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既然自己是知道答案的，為什麼不去面對呢？」
是的，一直我都知道的，只是……
「只是不想那樣輕易地就接受這樣簡單的答案吧……」她喃喃著，似是自語。
我黯然。
「傻瓜。」她看著我失落的表情輕笑。「沒有什麼可以讓你感到鬱悶的，不想面對，不是什麼可恥的，只是還沒有到真正有勇氣接受它的那天。相信我，那天會來的……終有一天會來的……」
驚異，如風的笑竟輕易撫平了我的悲傷，堅定的，是從現在開始我對她的信仰。
「時間到了。」她微微苦笑。眼裡是從頭至尾的清澈和淡然。
我帶著淡淡的疑惑和詢問看著她，什麼時間？
她輕輕拂過我的臉，手還是很冰，但柔軟的肌膚的觸碰讓我非常的舒服。
她淡笑：「未來，既然不能逃避，那就勇敢面對吧……至少微笑的面對會讓你好受很多……」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漸漸地聽不見了……
但，我聽到了要面對，微笑的……
那時的我不知道，在我昏迷后，雨希的身上泛出了淺淺的白光，而她要我面對的不只是我自己，還有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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